龍門外環的馬路邊,翻騰的火舌不斷從已經變成廢鐵的汽車框架里伸出,濃濃的黑色煙柱融入了黑夜里,冰冷刺骨的夜風將暗紅色的火焰吹得歪斜。
“咳咳咳,老二,老三,還有能動的嗎?”
衣衫襤褸的胡天明灰頭土臉的從路基下爬上來,看著因劇烈爆炸而翻卷的柏油馬路,還有被油箱爆炸摧毀的座駕。
“胡哥,我們都活著,受了點輕傷,你那邊怎么樣?”
從路邊的門面房旁邊的雜物堆里傳出來有氣無力的聲音,兩具黑衣人的尸體倒在一邊,暗紅的血液流了一地。
聽見部下還活著的消息,胡天明吊著的心終于放回肚子里,他咳嗽著說:“還好,我中了一彈,橡皮彈,但是發射子彈的精英狙擊干員也吃了我一槍,他好不了哪里去,老四斷了一條腿,慶幸的是他也還活著。”
火光映在胡天明的雙瞳里,心里卻沒有太多劫后余生的喜悅,他一邊走一邊大聲問道:“阿光先生在哪里,他還好嗎,我沒有聽見他說話,他沒出事吧?”
回復他的則是部下無奈的聲音:“胡哥,阿光先生不見了,當時車子油箱爆炸,太近了,我們被震暈了,醒來時阿光先生已經不見了。”
胡天明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臉上的表情極為精彩,懊惱的喊道:“唉,這個阿光有一身好本事,肯定是我們之前誤綁他的事情讓他覺得沒有安全感,所以趁亂跑掉了,這件事情要立即通知老爺,另外還要告知羅德島,要解釋清楚,不能得罪他們,這個阿光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那是一個可怕的男人,他精確的猜到了敵人的每一步行動,并且利用了近衛局定下的不許傷害平民的規矩讓敵人投鼠忌器,不敢用重型裝備范圍攻擊,否則他們都活不下來,最后用一場威力絕倫的爆炸結束了逆轉的貓鼠游戲。
胡天明看著被破壞的馬路,伸手摸著自己被子彈打出了一個缺口的角,仍舊心有余悸,那個精英狙擊干員險些就殺了他。
“老胡,我不能露面,因為他們不知道你們綁錯了人,拜松有一面能阻擋一切攻擊的圓盾,狙擊手遲遲不肯動手就是為了等拜松露面,一擊必殺,只要我沒有露頭,他就有理由懷疑車上是否還藏著一個未知的敵人,你們要裝的夠像,將我當成是拜松,然后我們分開行動,這樣他們的重心就會發生偏移,認為你們是要逃跑的,而實際上,你們要等到我們這邊遭到火力壓制后在突然展開攻擊。”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胡天明眼神迷離,盯著熊熊烈火呢喃道。
龍門外環只有修建的公路才有現代社會的氣息,而大多數的里面還是石子路爛泥地,周金儒裹著撿來的一身破爛工作服一腳深一腳淺走稀爛的泥地里,胸脯不斷的起伏,呼吸粗重,太陽穴針扎一樣的疼痛。
最后決定逃跑他認為是明智之舉,游戲里的峯馳物流的業務大多服務于平民。但龍門是個什么環境,魚龍混雜,善惡難分,將生命寄托在別人的道德底線上,他不敢。
一直走到意識模糊,想要靠在墻邊休息一下,卻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周金儒只覺得有人用強光照著他的臉,急忙伸手遮攔,從指縫間看到一張貼的極近的臉。
“醒醒,醒醒。”
周金儒醒了過來,渾身凍得打顫,精神疲憊不堪,掙扎著要起身,被叫醒他的人一把從地上拉起來。
“小伙子怎么在這里睡覺?別凍壞了,先跟叔去喝口茶暖暖身子,火氣旺也不能露天睡覺。”
從聲音判斷,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可從對方的手上傳來的力量卻不是那么回事,很少會有老人依然保持著年輕時的精力。
片刻之后,周金儒坐在了開足暖氣的房間里,手里捧著一杯滾燙的麥片,他低頭吹著熱氣,冰冷的全身漸漸恢復了熱量。
他被一所平民高校的門房搭救了,正坐在傳達室的休息室里,救他的老人姓秦,是一名上了歲數的豐蹄人,可能是種族特性的緣故,豐蹄人的力量總比其他種族要更加強大。
“阿光是羅德島的干員?跟叔說說你是怎么跑到這里來,這里是龍門外環的貧民窟,一般市區的貴人們很少會來這里。”
秦大爺一邊收拾衣服一邊好奇的問著,他說自己這雙眼睛相當毒辣,看人從小看到老,看周金儒的第一眼就覺得不是個壞人,肯定是遭了難才落魄到如此境地,伸手搭一把也不是什么難事。
“叔,我是坐車去外環的碼頭,路上碰見幫派爭斗,不得不逃跑,連衣服都被他們搶走了。”
周金儒低頭喝著麥片,說起話來半真半假,也不怕秦大爺有什么想法。
秦大爺露出幾分擔憂:“這幾年已經聽不到什么幫派的消息了,一年多以前我們這被整合運動襲擊過,魏大人為了一勞永逸就徹底取締了外環所有的幫派,怎么突然就有新的幫派冒頭了?”
正在周金儒想著該怎么回答時,秦大爺嘿嘿笑了一聲:“別想那么多,其實也沒什么太大的問題,幫派什么的都是近衛局應該操心的事情,我們這就是學校,學生多,平時小打小鬧,也沒有什么幫派。”
“阿光我看你為人也正道,今天就現在這里睡一天,明天你再想辦法回去,旁邊抽屜里有一點零錢,你身上沒錢就拿了坐車回去,別想什么還不還,你們羅德島的人都是好樣的,開發的新藥救了很多人,價格也便宜,不光是那些感染者,就連很多龍門人都從心底感激你們,我的孫子都接種過你們的疫苗。”
秦大爺站在門口,指著外面:“我先回去一趟,早上六點準時到,你沒事就幫我看著傳達室,有人問你就說是我遠房侄子,明白吧,六點之后門口有賣早茶的老董,你跟他說我老秦的名頭就行,可以賒賬。”
“哎。”.
秦大爺看著周金儒滿口答應下來,心滿意足的蹬著自行車哼著小曲兒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