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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3. 詩與遠方的背后,遠行的方向

  (女生文學)

  暗戀是酸楚的。

  憂愁的弦樂引子奏出了詩人心中悱惻的悸動——‘寄托了作曲家對華沙音樂學院少女康斯坦茨的深深眷戀。’

  聽眾們再次跟隨樂團進入了肖邦的音樂世界。

  第二樂章,小廣板,降A大調。

  暗戀也是美好的。

  當鋼琴似一首極致浪漫柔美的抒情夜曲出現時,哀愁的弦樂像是被注入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仿佛一瞬間的功夫明媚了起起來。

  跟著一起明媚起來的還有秦鍵的目光。

  他抬頭注視著斜上方。

  柔和的燈光照射著他的眼睛,他的瞳孔斷斷續續的收縮著。

  他的雙手在琴鍵上自由流淌著rabuto。

  溫暖的a大調在他的指下牽動著每一個聽者的心。

  “美好。”

  或許這就是此刻臺下所有觀眾的共鳴。

  琴聲穿過主題,從深沉的低音去漸漸燃起了熱情的火種。

  跳動的顫音,純白的和弦。

  同樣的段落,秦鍵與瑞琪兒段冉選擇了截然不同的處理范式。

  瑞琪兒青澀,段冉自由。

  秦鍵深情。

  忽明忽暗的琴聲幻影一般的閃爍在樂團的音響光輝之中。

  任何人聽到這段演奏,都會被這精巧、靈動、細膩又帶有一絲多愁善感的旋律深深迷住。

  人們仿佛能聽到演奏者在傾訴心底的愛戀。

  至真至美。

  秦鍵像是在向世界證明當他想玩深情款款這一套,便沒有人可以比他更投入。

  然而這一切的背后并非無據可尋。

  在準備決賽曲目的過程中,他在肖二譜面上所下的功夫絕不少于肖一。

  肖邦作為浪漫主義時期最偉大的作曲家之一,他的浪漫強度幾乎擊穿了后世每一個時期。

  在貝多芬去世之后,內部帶有情感沖突的音樂主題幾乎完全消失了。

  類似巴洛克晚期的風格中的情感統一性重出作曲江湖,這不僅僅是當時的流行風尚,更是源自人們心中感性世界的深刻變革。

  就像浪漫主義詩人想要表現的并非經驗之下隱藏的邏輯,而是經驗貫連性那般。

  并非是一系列獨立事件,而是從一種情感狀態下進入下一種情感狀態之間的變形。

  標志著莫扎特與海頓作品中分句的短連線,已經在肖邦的作品中向長連線讓步。

  有時肖邦的一條連線甚至跨越好幾頁樂譜。

  這是一種新的獨創性。

  是肖邦對于19世紀浪漫主義音樂情感強度的新認識。

  這種新認識便首次出現在在了肖邦的第二鋼琴協奏曲的第二樂章之中。

  始終本著尊重原作的態度,秦鍵曾用過各種各樣的演奏來這一樂章。

  最終在各種復雜的連線中,他終于找到了屬于他與肖邦之間的共鳴。

  “在這一樂章里,情感必須有著絕對的連貫性,我需要樂團在鋼琴外聲部中不斷為鋼琴制造壓力。”

  這是秦鍵下午在與馬瑞克交流到第二樂章時的原話。

  “我希望聽眾聽到的是音樂在多種情感變化過程中不斷前行,而不是一個單獨的情感中獨自呻吟。”

  這就是馬瑞克在排練過程中被折麼了近兩個小時的根源所在,秦鍵甚至比他對總譜掌握的更加熟悉一般。

  從音量到和聲,從弦樂的弓法到管樂的連吐演奏法。

  秦鍵幾乎禮貌的向任何一個聲部的樂手提出了需求。

  可就在秦鍵這種極客精神下,第二樂章最后一遍彩排出來的效果令樂團所有人都感到驚訝。

  那一刻,馬瑞克徹底被這個華國年輕人所折服。

  他期盼自己今晚能完美的幫助秦鍵將肖二最終呈現在舞臺上。

  就如此刻,他知道自己需要帶著樂隊的身影出現了。

  忽然間,他左手猛的畫出一個半圓。

  右手下壓的一瞬,弦樂組如群蜂來襲的極速跳弓讓音樂一瞬進入了密密麻麻的緊張感中。

  宛如單戀詩人心中出現了激烈的內心斗爭。

  柔美的鋼琴在樂團的壓力下陡然提高了一倍的音量。

  對立的沖突立馬降音樂的氣氛引入了一個過度動機。

  音樂持續緊張著,鋼琴越來越焦慮。

  這時馬瑞克不敢松氣,他一個眼神,大管聲部出現,平緩的聲音聲音似是在安撫感情。

  可鋼琴不為所動。

  接著一個又一個木管接連出現,它們用層次漸近的方式一點點接近著鋼琴聲。

  漸漸的,鋼琴的表情終于松動了。

  漸漸的,整個音樂色彩也發生了變化。

  接著整個舞臺表演都像是進入了一種音樂動機之中。

  鋼琴旋律化連線為顫音。

  弦樂組不再跳弓,它們拉長音調,鋪底為和聲做向前推進。

  在所有樂器一同走到一個零界點的那一剎那。

  仿佛所有的樂器都慢了下來一般,鏡頭也慢了,觀眾的聽覺反應也慢了。

  只有秦鍵的動作沒有慢,他在一個減速世界中胳膊橫著一劃。

  接著一行彩虹般的旋律從鋼琴上飄起。

  “叮叮,噹噹”

  “叮叮,噹噹”

  鋼琴的雙音如一顆顆糖果落在彩虹之上。

  一時間音樂的畫面甜蜜至極。

  這一刻。

  似是詩人所有關于暗戀的甜蜜都濃縮在了這一串音符。

  讀懂了這一幕,也就讀懂了秦鍵第二樂章的表達。

  第二樂章落幕的一瞬。

  第三樂章便被明快點燃。

  華麗的旋律帶著瑪祖卡的韻律,秦鍵在這里加入了一點機械手臂般的演奏動作。

  給鋼琴的旋律加入了一些延遲,而這延遲又帶著肖邦自由速度的為味道。

  如此畫面陪著如此的音樂,生動無比卻又沒有故意耍寶的表演痕跡。

  對此臺時只能輕生感嘆有些人天生就是生于舞臺的。

  第三樂章本是肖邦送給祖國的餞別禮,只是作曲家如何也沒有想到這一別就是永別。

  所以大多數要演奏家要演奏這一段時都用一種深沉宏大的場面將其表達。

  或許這是對的。

  或許也有另外一種正確答案。

  當秦鍵將宏大換成一種離別前的微笑愁緒,將深沉換成對未來的憧憬。

  他想這應該是18歲的年輕人踏出故土轉身遙望祖國那一刻的全部思緒。

  期待秦鍵以大場面結束肖二的觀眾今天注定會失望。

  當鋼琴華麗的琶音配合著樂團的激蕩和聲穿過一片鄉間泥洼消失在遠方的濃密森林時。

  詩人的人生或許就是從這一刻駛向遠方剛剛開始。

  帶著他埋在心底的愛情。

  還有他的才華橫溢。

  “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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