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
突然,琴箱中一聲巨大的悶響,像是被拉伸到極致的金屬弦一下崩斷。
一時間,房間內每個人的思緒都被打斷…
Yin———
琴聲嘎然而止,客廳了只剩下嗡鳴的尾音。
秦鍵停下雙手,轉身回頭,看著沙發上的男人笑道:“爸,琴弦斷了,高音F。”
秦剛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隨即輕輕的嘆了口氣,自然下來的表情不復剛才的那般嚴肅。
“斷了就斷了吧,這琴也該換了。”
惋惜間不知是在緬懷斷了的琴弦,還是在遺憾中斷的悲愴三。
“吃飯。”
客廳中的父子并沒有再多對話。
特別的演奏,特別的結束。
“吃飯。”
一家四口圍坐在熱騰騰的飯桌旁,有說有笑,畫面溫馨。
飯間,姐弟之間的融洽更是也讓秦剛夫婦覺得頗為意外。
看來還是年輕人之間自己交流問題比較好。
臨近考學的這段日子,秦鍵不但專業上有所突破,如此看來心性也成熟了不少。
這讓秦剛夫婦二人自然而然的把功勞都記到了何靜頭上。
“靜靜,這杯酒敬你。”秦剛端起酒杯,瞅了一眼邊上埋頭猛吃的秦鍵同學,“這個兔崽子以后要是又不老實了,你就給我繼續狠狠的收拾他。”說著,一口白酒仰頭一悶。
“您放心。”
何靜也端起酒杯,話間喝掉了杯中酒。
“靜靜,你說秦鍵考哪所學校比較好?”方雪華突然插話道,“你覺得他能考到海市音樂學院嗎?”
何靜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把目光放到了秦鍵身上。
“方姨,這個問題得看他自己了,不過只要他想,我覺得國內的一線藝術類院校基本隨他挑。”
“咳咳!”
秦鍵突然咳嗽了兩聲,“媽,這個問題不著急。”
“你這孩子,怎么能不著急呢?還有一個月你就藝考了,這是咱家目前最大的事情。”
“媽,我姐都這么說了,你得相信你兒子啊。”秦鍵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話鋒一轉,“不管去哪兒上學,最后畢業不都是要面臨同樣的就業問題嗎?”
燕京音樂學院畢業又如何?海市音樂學院畢業又如何?
對于一個普通家庭的學藝孩子來說,這條路走到最后,絕大多數還是會回到教育行業當中來。
秦鍵作為一個圈子里的過來人,對于未來的形式自然把握的很明了。
自己干,總比給人打工強。
“爸,咱家自己開個培訓機構吧。”
秦鍵沒在多想,接著說道:“以我姐的專業水平和閱歷,在外面也就罷了,但這是在羊城,往遠點說,也不過南市,在咱自家門口,憑什么還要給別人打工?”
這趟回來本來也打算找機會和家里攤牌說這件事,秦鍵的目光根本不在這小小的地界上,但這事還就得從家門口開始,而且必須要有家人的支持。
既然話已出口,接下來至少表明一下自己的想法,以后搞起動作來也方便。
秦鍵環視了一圈,繼續說道:“爸,羊城地界上有點年份的音樂培訓學校,我想您比我熟悉的多,不少還都是您的老朋友開的,他們現在過的怎么樣?”
“我知道您的性格,而且咱家日子過的也不差,但我覺得您也為我姐考慮一下,她現在每天除了學校的課,還要跑很多地方很遠的地方去…”
“秦鍵。”何靜突然插話打斷。
“姐,”秦鍵手一抬又打斷了何靜,“一直在培訓機構做老師你甘心嗎?”
面對秦鍵的問題,何靜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秦鍵突然停了下來,拿起碗繼續吃了起來。
“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要是以后混不好,回來給我姐打個工,當個鋼琴老師也挺好。”
秦鍵最后的話,又把飯桌上的氣氛又盤活了。
“就你精,”方雪華說著拿過秦鍵的飯碗,“還能吃多少。”
“一碗!”
之后的餐桌上,秦鍵夫婦樂呵呵的,倒是何靜有些沉默。
飯后時間一家人又圍在電視前,看了幾宗跨年的娛樂節目。
睡覺前,秦鍵執意在客廳睡沙發床,小臥室留給了何靜。
23:14分,秦剛夫婦回房。
客廳里只剩下姐弟倆。
“秦鍵,今晚有些話你不該說。”何靜言語中帶著一些責備。
“姐,這事不能拖,藝考結束過完年,我們趕開春就把這事辦起來。”秦鍵并沒有接何靜的話,“姐,你覺得不靠譜嗎?”
“秦鍵,這個事情并沒有你想像中這么簡單,即便機構辦起來,生源呢?我們從什么地方解決生源問題,況且房租加裝修就是一筆不小的投入,資金回籠時間都是問題,你馬上就要上大學了,以你目前的程度,假如幾年以后你有出國繼續深造的打算呢?這方方面面,哪一塊兒不用花錢?”
秦鍵認真的點了點頭,看著何靜道,“所以呢?”
“所以這個事情只能以后看情況再說,即使是要做,也得等我再攢兩年錢,這錢怎么也不能讓秦老師來拿,你懂我的意思嗎?”何靜看著秦鍵,比秦鍵還認真。
秦鍵何嘗不懂,一時間心中除了感動還是感動,對方已經為自己接下來考慮的如此周密了。
“姐,謝謝你。”
秦鍵突然說道,然后撲哧一笑,“要不我不上大學了,咱就在家門口開個培訓班,我負責去大街上招生,你負責上課怎么樣?”
何靜沒接秦鍵的話,只是目光漸漸的嚴肅了起來。
秦鍵見狀連忙起身坐到何靜身旁,挽著對方的胳膊,故意吊起嗓子,“哎哎,何靜同志,別那么嚴肅嘛,嚇壞未成年了。”
撲哧。
“行了,別貧嘴了,快回屋里睡覺吧,今晚我在客廳睡。”
“姐,我在客廳睡,我想看電視,你快回屋,快快,聽話。”
一番爭執下,最終何靜被秦鍵推搡到臥室里。
“晚安,姐。”
秦鍵輕輕的合上了小臥室的門。
另一間大臥室內。
床頭夫妻倆,一個拿著酒瓶子,一個拿著養生保健書。
“我覺得兒子說的有點道理,你看老孫,當年你們一起畢業,你看人家現在…”
“咋,羨慕啦?”秦剛看著妻子嘴一咧,并沒有接著上句話,“你說也怪,這兔崽子好像一下長大了。”
“羨慕啥,盡說這有的沒的。”方雪華說著白了一眼自己的老公,“不過,你說靜靜這邊…”
“其實靜靜一畢業回來我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那個時候更希望她能考個教編,女孩子進學校不但穩定,而且也不用那么辛苦,可那孩子你也知道,犟。”
秦剛仰頭又喝了一口,嘆了口氣。
“這事,等秦鍵藝考結束,靜靜忙完,咱一家人再合計,孩子都大了,有時候也該聽聽他們的意見想法。”
“反正我給你說,都是咱自己孩子,你自己看著辦,趕緊睡覺,明天早點起來給孩子買早餐去。”
“哎,睡睡,等我再喝一口…”
沙發上,秦鍵翹著二郎腿。
今晚突發的工作進展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至于何靜的思想工作,再慢慢做。
關于對方擔心的生源問題,秦鍵心中已有計劃,只是現在還沒到時候。
剩下的就等比賽結束了。
秦鍵關掉電視打開了手機企鵝,一遛新年祝福刷刷的冒了出來。
翻了翻,大都是沒有誠意的群發。
突然,通訊錄上多出了一個紅點。
點開。
芊芊結申請通過好友驗證附加消息:你的網名怎么這么猥瑣 “猥瑣?”
“太沒品味。”
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