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奴入城之后不久,噠噠噠,又是一陣馬蹄傳來,兵卒雙目微抬,見其有二三十騎,不敢怠慢,挺直了身子,也沒阻攔,那奔來的騎人見他們沒有阻攔的意思,也便策馬而過,這一遭,和那飛奴一行是如出一轍。
兵卒們又是一次面面相窺,怎么回事?這老虎山的人今日都這么霸道了?
他們想著。
“那老虎山的人今日是怎么了?這都下來數十位了,難不成,他們要在楊縣聚集?”一位兵卒對大伙問道。
那兵長到現在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漫不經心的說道:“只要不搶到我們身上,管他作甚?”說著,兵長好似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若要歇息便歇息,不歇息便去看門!”
兵卒們見兵長有些不開心,一個個縮了腦袋,跟著兵長那么久,他們自然知道自家的兵長是酸了。
楊縣內,飛奴(蓄養飛奴的人)等人找了一個宅院,給了些絹帛便讓人走了,他快速的將信鳥(飛奴)取出,系上竹筒,往上那么一拋,那信鳥就撲棱棱的飛走了。(我感覺稱養鴿子的為飛奴好些!咱們不妨換個稱呼吧,反正看到現在的人,也不會被我誤導了!)
“還請丈夫在此靜候,我輩要前往城門處了!”跟隨飛奴而來的人對其拱了拱,便魚貫而出,但卻也留下了兩個人在此一同守候著他們的戰馬!因為他們入了城再騎馬的話,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就待他們剛來至城門處不遠,便看到另一隊人馬越入城中,前方領頭的是一個叫石永壽的人,而他們的領頭者叫王左,這個時候,王左朝石永壽招了招手。
而石永壽見狀,卻是對他搖了搖頭,看了眼守門的兵卒,好似在向王左說,咱們現在不能聚在一起,要不然會引起這些兵卒的注意!
王左見狀,多看了眼兵卒,見其面帶疑惑,自然知道了石永壽的顧慮,也便對石永壽點了點頭,隨后,又朝身邊的一個阿郎指了指宅院的方向,用眼色示意其離去!
那阿郎低頭一想,就知道這什么意思了,連忙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撒丫子就朝宅院跑去。
石永壽等人見此,連忙跟上那人。
王左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坐了下來。
不久!
噠噠噠噠噠噠 連續兩波的人馬已經進入城中,那守門兵卒的疑惑越來越重,而兵長也好似開了竅一般,伸手將第四波人攔了下來。
而這個領頭人,就是李書城本人了,兵長攔他也不為別的,就是看李書城一身血跡,想要問問他,他們來楊縣到底干嘛來了。
但見那兵長對李書城問道:“今日也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諸位怎全來這楊縣了?還有郎君這一身.......”說著,兵長朝李書城的衣裳看了看。
“嗯?”聞此一言,李書城有些茫然,‘這兵長認識我們?不可能啊,這雍州地界我們還是第一次來啊?嘶難不成,這兵長將我輩誤做他人了?’
念及于此,李書城點了點頭,暗自說道:“應是如此,若不然,他安能說出這般熟人間的問話?”
想著,李書城便忽悠道:“哈哈,兵長有所不知,今日啊,我們逮了一條大魚,我家大人一高興,就說了,讓我們來楊縣樂呵樂呵,以犒賞大家!所以,我們這才來此!至于這一身嗎,嗨,還不是那大魚弄得!”
說著,李書城從懷中取出一個用絹帛包著的小物件朝兵長丟了過去,“小小玩物,便贈與兵長了,我身后的兒郎可是迫不及待的要尋些女郎咯,就不在此耽擱了!”
說罷,李書城也不管那盯著物件看的兵長,一招手,便帶著眾人沖入楊縣,那兵長倒也識趣的將道路讓開了。
“兵長,這是什么啊?”
“是啊,兵長,讓我們看看啊,這老虎山的人,又給了什么東西?”
李書城方一進城,那些愛財的兵卒就將兵長圍攏起來,想要看看李書城到底給了什么東西。
不過這一看,這是啥玩意啊?怎么像個鵪鶉蛋?
嗯,打開絹帛,就是一顆白色的軟蛋,這軟蛋吧,是土難推的。
但這些人卻不知道啊,有個兵卒還好奇的上前聞了聞,下一刻便急忙扇了扇了鼻子:“哎呦,這股子騷味哦,也忒難聞了,那人給的是啥啊?能吃嗎?”
“這也太小氣了吧,就給個蛋?也不說給點值錢的東西!”
“就是就是,兵長還說他們無糧了,看看,人家是逮著大魚了,這一波兩波的都不在意我們了!”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兵卒酸溜溜的說著,一雙眼睛還忍不住朝李書城他們看了看,心中卻是想著‘這群山匪,還真是逍遙快活,這次,他們一定是去那花樓了!’
兵卒眼中的羨慕,是怎么也掩飾不了的,想來,如果給他一個機會,他,也會變成土匪吧!
入城的李書城卻是不知道了,此時的他,正被王左的人引到了宅院,待他們放下戰馬,也便趕來和王左匯合。
一波接一波的人馬到來,使得宅院顯得擁擠了,如果那宅院本來是給人住的,現在卻成了馬的海洋,不算大的院子已經被它們占據,而李書城見這個宅院快容不下戰馬了,也便留下人將另一個宅院盤了過來。
至于怎么盤的,無外乎威逼利誘了,雖然說他們本身就是屁民,對于威逼這件事是很反感的,但有時候他們也不得不做,就像劉盛一般。
劉盛雖然仁義,但有時候也會殘忍,因為他知道這是必要的,一味的仁慈只會助長敵人的囂張氣焰,這事,他懂,他更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當然,不到緊要關頭,劉盛也不會這么做就是,哪怕是做了,他也會對其作出補償,你看,深得其法的李書城不也給人家錢了不是?
李書城這么做,是因為李書城知道,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事關他們商隊的生死存亡,先前那隊主發狠話的時候,他本想帶人追殺過去的,可就怕無人守衛商隊這才作罷,要不然,他才不會傻乎乎的讓那隊主安然的離去。
但事情已經發生,說什么也都晚了,現在,他唯有和大伙一同將這楊縣給拿下!
楊縣外,第五波人的到來了,而兵長卻僅是撇了一眼,他沒有挺身迎接,因為李書城的話,讓他們誤以為這些人真的是來尋樂的,而且,前三波的人都沒理會他們,李書城更是僅僅給了他一個軟蛋,這讓他們有些不開心,心里直想著,等你們下次只有幾個人的時候,一定要你們好看。
可他們卻不知道的是,這些人本來就不是什么霍太山的山匪啊。
毫無戒心的兵長又將第五波的人馬放入城中,這一波人的到來,預示著前部的人馬皆已入城,此時,這一座土城內已經有了一百二十位具有武力的壯年。
當然,相對于那三百真正的鐵面來說,這些被臨時被召集來的百姓,武力還是差了很多,但對付對付一般的小毛賊,那也是不在話下。
畢竟,劉盛手下被盛傳的十八煞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哪怕,只有十二位是武藝,六位是匠人,但這十二人,也足矣教導出很多人了,而被教導出來的人再去教其他人,這就是滾雪球的發展。
也就是一人學戰,教會十人,十人學戰,教會百人,百人學戰,教會千人,如此,大軍可成!
對,這些人,本身就不是劉盛的本部人馬,而是三州百姓,他的人馬,早已在朔州了。
君不見,先是三百真正的鐵面被劉盛拉到中道戌城,一戰過后,僅存二十八人,再是五百眾的后備役,一戰過后,僅余二百眾。
可以說,除了劉勢為保證商隊的安穩發展而留下的二百人,其他人都是臨時征召過來的,也就是從三州之地過來的漢族兒郎。
當然,他們也不是要跑到善無郡,而是有人帶著他們在半路上和劉勢匯合,所以,劉勢的商隊才有這么大的規模,但這卻不是最終的規模。
因為在劉盛的信中,他說過,這件事,必須要有三千人來完成,所以,更多的人,還在路程上......
永安郡,戶二萬二千七百四十八,口一十萬四千一百八十五!
平陽郡,戶一萬五千七百三十四,口五萬八千五百七十一!
相較于這雍州十縣十六萬人的人口,劉盛所遣的三千人已是極為龐大的數目了,但在他想來,卻還遠遠不夠,因為他要做的,是要發北魏的國難財,所謂國難財,也就是一次性的買賣,時間也不會長久,如果想要利益最大化,劉盛必須如此!
楊縣,是在永安郡里面排行老二的縣城,哪怕他僅是一個土城,卻也比城高一余丈、寬七尺的趙城雄厚,這楊縣的城墻已經具備高三丈,寬一丈的守勢。
這不得不說劉勢還算誤打誤撞選了個好城,若不然,他要選個趙城什么的,那一定堅持不了多久,當然,這也得益于劉勢聽說過雍州楊縣這個名字。
此時,這座雄厚的楊縣縣城外飄起一段煙塵,隨著煙塵的快速滾進,那咚咚的馬蹄聲也傳至兵卒的耳中。
他們抬頭一看,卻是二百余騎攜帶著飛塵奔來。
“那是何人出行,怎如此多的隨從?”
看著奔來的騎人,兵長有些驚訝,還以為是那個大人物要來了,連忙對一個兵卒說道:“快,快去向令長稟報,說是有大人來此!”
一旁的兵卒不敢耽擱,連忙朝城內跑去。
咚咚咚的馬蹄至前,這二百人的領頭人是一個叫郭詔的年輕人,他是陳保的徒弟,他看了看毫無防備的楊縣,嘴角微微一撇,不待兵長上前言話,大手一揮:“丈夫們,速占此城!”
“是!丈夫們,速占此城!”
“丈夫們,速占此城!”
郭詔一聲令下,二百余騎瞬間前沖,那正欲攀高枝的兵長登時便死在馬蹄下,到死他都不知道,有人在打楊縣的主意,而其后之人也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郭詔殺了個干凈,至此,再也沒有人能敲響那警示城中兵將的鐘,唯有見他們殺人的百姓快速的躲回家中。
這結果,在郭詔的預料之中,而這,也就是郭詔為什么不遵循劉勢先前的意思,而是直接開殺,因為他看到守門的兵長就知道城內是有多么松懈了。
畢竟,看門的守卒,向來是把控城池咽喉的人,連這樣的人都不浮上臺面,那他還有什么可擔憂的吶?
看著兒郎快速的占領城頭,郭詔露出了笑容。
城內,李書城見郭詔等人毫不費力的將城門占據,他會心一笑,對石永壽和王左等人說道:“城門已下,為防有變,阿左隨我前往府衙,將那令長控制住!阿壽,你帶人去奪南門,務必要避開縣中的兵馬!”
“好!”石永壽和王左沒有多言,僅是說了一聲好,也便急急忙忙的去了。
不多時,城門被占據的消息傳到了縣尉的耳中,這縣尉看了看空曠的大營,想也沒想就帶著家眷跑路了,雖然他是個縣尉,掌管楊縣的守衛職責,但特喵的,你得給我兵啊,沒兵你讓我怎么守?
嗯,得益于楊縣靠近霍太山,他的兵,早就被抽調出去了,哪里還在大營啊,就這樣,縣尉跑路了。
而縣尉的跑路,自然而然的會帶起連鎖反應,這不,上下官吏也開始紛紛跑路,不想跑的吶,也就把自家大門牢牢的關緊,以此來告訴敵軍,你們打吧,我不反抗也不參與,別來我家搶奪就行,我等你們打完出來投降。
嗯,這是所有人的一貫做法,當然,更多的是,蠻橫的士卒是鐵定要撞開你家的門才會罷休,畢竟,那里面是他們的戰利品啊!
這不,府衙的官老爺因為跑的不及時,他只好將自己關在府衙內,李書城和王左正帶人咣當咣當的撞大門吶。
門內的官老爺見這群人一副農民的打扮,連聲說道:“各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想我王某人為官至今,也不曾迫害百姓,不知是何處得罪了諸位,還請丈夫們明言則個,我改,我一定改!莫要撞門了,快莫要撞門了!”
縣令急切的吼叫著,而李書城和王左則是充耳不聞,繼續指揮著大伙咣當咣當的撞門,他們卻是想著,我又不是本地人,哪里知道你這官老爺是好是壞啊?先把你人抓了再說。
嗯,抱著這個打算,二人壓根就沒打算理會那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