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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王見王

  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許仙本想著先往那飛來峰上一趟。

  會一會那位剛剛孵化出來的法海和尚,順便勸一勸他。

  告訴他當和尚沒前途,不如來我藥鋪當賬房先生。

  然而剛剛走到院外。

  便被一輛驢車擋了去路。

  趕驢的是瘦猴,驢車里坐著的,則是杏兒那丫頭,這才想起,今天說好了要去盧府一趟的。

  也不知道那盧老爺為什么會突然想不開,想要見見我這閻羅王?

  也不廢話,畢竟也是半個凡人,俗世雖紛擾,卻也不能放下,也不肯放下。

  畢竟也只有這些俗世,能讓自己感覺還活著,還在做人。

  爬上驢車,瘦猴一揚鞭子,“驢”得一聲,就調轉了車頭,直奔那盧府。

  “許哥,我求你一件事情?”

  “不準!”

  許仙拒絕地很干脆。

  心里知道他這是要反悔,不想再習練法術了。

  瘦猴的臉上泛起了愁苦。

  “可是太苦了呀許哥!實在遭不住,小青姐她一點都不知道留手。”

  “吃得苦中苦…”

  許仙聽罷,趁熱端出了一碗心靈雞湯,卻又聽瘦猴嘟囔道。

  “這哪是吃苦呀,這是分明受虐呀,太疼了…”

  “再忍忍,過幾天就好了,我剛開始習練閉氣法門的時候,也是很苦的…”

  心里想著,想當初老子習練閉氣法門的時候,那賊老天是直接拿雷往臉上糊的。

  瘦猴你這貨,居然連這點苦都吃不住,太不象話。

  得讓小青再用點心。

  “好吧,我再熬兩天試試…”

  “啪”得一聲驢鞭在響起,瘦猴把心中的委屈,全發泄在了驢屁股上。

  眼里泛著深深的迷茫和恐懼。

  “杏兒啊,你們老爺找我,是有何事啊?”

  杏兒聞言,撩起車簾,探出了一個小腦袋,甜甜地說道。

  “不是我們家老爺找小官人,是京城來的賢王找小官人。”

  “閑王?”

  一聽這名頭,就知道是那種不太正經的王爺,八桿子都打不著的。

  怎么就找到我來了?

  不會是盧小娘子她,把那些詩詞拿給人家看了吧?

  那這一趟盧府就萬萬去不得了,到時候,人家看我一表人才,要把當朝公主許配給我…

  這還都是小事!

  萬一又想著要當場考一考我的文采,那豈不是會很尷尬?

  果然啊,肚子里本來就沒真貨,你還抄抄抄,抄得什么詩嘛!

  看來是時候教唆一波瘦猴,讓他找機會把杏兒那丫頭給法辦了,以后咱就不往盧府送詩詞了。

  一路狂想曲,快到盧府的時候,杏兒那丫頭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掀開簾子,一臉鄭重其事地說道。

  “對了小官人,你等會可千萬千萬莫再提錢的事了。

  也不要講一些胡話出來,還有你這…你這衣服上的腰帶,也要再系一下,這樣太隨意了。

  還有還有…”

  小丫頭嘮嘮叨叨,一會的功夫,就被她挑出了一身的毛病。

  許仙聽得眼皮直跳。

  當時就想甩手走人。

  此時,驢車正好在盧府門前停下,映入眼簾的,是一匹好英俊的高頭大馬。

  “咦杏兒啊,你看這頭驢,可比咱們這頭英俊多了。”

  “哼,小官人又要說胡話,故意把馬說成驢。”

  “嘿!這栓在盧府門外的馬,它不就是個驢嘛…”

  “你…哼!小官人自便!”

  杏兒姑娘聞言,瞪著眼睛眨巴了幾下,然后憤憤地一跺腳。

  就跑進了側門,去她家小娘子那里告狀去了。

  “許哥,這回你可真是看走眼了,這真的是一匹馬,還是北邊的馬,值老鼻子錢了…”

  還是瘦猴實在,什么話題都能轉到錢上去。

  躲在車后,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著,稍微整得熨貼了一些。

  畢竟也算是王見王的局。

  敲開大門,道明來意,這一回,門房秦大爺終于沒再趕人了。

  將許仙迎進去之后,還主動帶路,把許仙帶到了正堂外。

  屋內傳來說話聲,而那秦大爺,卻也是個有眼力見的,見自家老爺正與貴客說正事。

  于是也沒有立刻進去稟告,而是領著許仙,站在了屋廊下稍候。

  許仙見狀,微微點頭。

  當即決定今晚就讓城隍托個噩夢給這位門房秦大爺。

  “…本王此翻前來,除了調查這錢塘縣頻現祥瑞之事,另一件事,便是那藥瀆親夫的舊案…”

  許仙側著耳朵聽了一會。

  原來讓姐夫去山里招降土匪的餿主意,就是這個閑王出的…

  噩夢人選加一。

  “…少游莫要再提那錢塘縣令,此人心術不正,慣會阿諛奉承,本王實不想再見到此人。

  不但如此,待本王回京復命之后,定要彈劾于他…”

  屋內的談話,似乎有沒完沒了的趨勢,許仙等得有些不耐煩。

  不過從那些談話的內容,倒也對那位閑王生出幾分好感。

  又等了一會,那位盧老爺終于愿意發現門外候著的許仙了。

  輕咳了一聲,

  示意秦大爺把人領進來。

  但那眼皮卻止不住地跳。

  又抓緊時間在心里復習了一遍那幾副苦思冥想,才想出來的對子。

  打算等會好好地考教考教他,非把他考死不可!

  老夫倒要看看,你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

  心里雖然討厭,但面子還是要給,起身作了介紹,還說了幾句比較中性的贊美之詞。

  另一邊,許仙走進正堂后,一眼就瞧見了坐在正位上的那位中年大叔,想必這就是那個閑王了。

  似乎好像還在哪里見過。

  “草民許仙…”

  “唉,許小官人無需多禮。”

  這位閑王大叔,不但長得周正,說話中聽,連舉止也非常得體。

  一聽許仙自稱草民,立馬就從座椅上站起來,幫助許仙把稱呼改了改。

  還親自把他引到了邊上落座。

  之后又主動說起了那日在玉泉山山道口的一面之緣,把兩人的關系進一步拉近。

  三言兩語,加上幾個簡單的動作,就教科書一般地體現了什么叫做禮賢下士。

  倒令得許仙暗暗敬佩。

  “本王聽聞許小官人對詩詞一道,頗有造詣…”

  只是剛剛沒說幾句話,這話題就有些不太愉快了。

  幸好許仙早有準備。

  當即站起身來,拱手一禮,滿臉正色地說道。

  “想必王爺也知道,最近那文人圈子中,興起了一股歪風邪氣。

  對兩副歪聯,吟兩首歪詩,便自詡文人才子,四處賣弄風騷。”

  接下來,許仙活學活用,把之前崔老大哥的那番慷慨陳詞給搬了出來。

  又用非常犀利的言辭,針對性地指出了當前文人圈子中的這股歪風邪氣。

  且義正詞嚴,一針見血。

  還講得頭頭是道。

  盡了一回掌管腦缺無厘大地獄閻羅的本份。

  只是這話聽在盧老爺的耳中,頓覺面子有些掛不住。

  趁著飲茶的當口,將那長袖作掩護,遮住了整張臉。

  哼哼唧唧地吹了兩下胡子。

  甚至還打消了要好好討教他一番的完美計劃。

  只是再看眼前的這個臭小子,好像變得更加的可惡了。

  “因此,小子以為,這詩詞之道,乃是小道,茶余飯后拿來消遣一下,倒也無妨。

  若是要拿來治國安民,那就需要仔細斟酌了,許仙以為,治國安民,還是得注重實學。”

  “哦…實學?許小官人可否給本王講講,這實學具體所指為何?”

  “比如我最近正在研究的那個手壓式打水泵,就是一種非常不錯的實學,這其中富含多種格物原理…”

  “哦?格物原理?”

  機智的許仙終于成功地轉移了話題,也讓接下來的談話完全掌握了主動權。

  再沒有讓那兩個中年大叔,生出吟詩作賦的念頭。

  而且講著講著,就連那位一直很高冷的盧老爺,也漸漸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因為他實在想不明白。

  一根空心的竹子,直直地插入井中,就能把井里的水給吸出來?

  吹了整整一上午。

  期間還小酌了幾杯。

  才依依不舍地告辭出來。

  一邁出大門,許仙就已經決定,今晚就讓城隍托夢給那閑王,讓他不要對自己抱有半點幻想。

  因為在之前的談話中,許仙能明顯地感覺出來,這個閑王有把自己納入王府的企圖。

  這是絕對不行的。

  卻也不太好直接拒絕,畢竟姐夫也算是吃公家飯的,而且現在似乎還有往上升一升的可能。

  因此還是得維持一下這份關系,而且這位閑王的為人也是不錯的。

  是個賢王,不是閑王。

  所以只能繼續使用托夢大法了,還是這托夢大法好啊!

  藥鋪隔壁扎紙傘的張嬸,被托了一次夢之后,就已經答應把她家的鋪子奉獻出來了。

  想著想著突然感覺,托夢這塊業務,似乎還有非常大的操作空間啊。

  就像某部電影中那樣…

  而且這里托夢似乎更簡單。

  也不知道具體是怎么操作的,等晚上去崔大哥那里問一問,順便再去小白的夢里看一下。

  看看她到底在做怎樣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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