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梅篇 腳尖在房檐輕點,呂云嬌縱身一躍,輕盈的撲倒在紅瓦之上,激起一片灰塵,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將一片紅瓦小心翼翼的掀開,身下客棧房間的情況凈收眼底。
柏塵將杯中的酒滿上,一飲而盡,兩眼泛著令人怵目的寒光,一掌重重的擊在圓桌之上,發出一聲爆響。
“將云來那老匹夫給我帶上來”
一生令下,兩名黑衣弟子推門而出,少時便押著先前那名老者走近房間,將老者狠狠一推,老者的身體重重的砸在桌椅之上,將桌椅整個掀翻,手上的鐐銬撞擊在地面,震出一聲悶響。
老者兩手撐著地面,緩緩蠕動身體,盡力將身體坐直,一臉的不屈之色,兩眼泛著仇恨的目光,狠狠的剮了一眼柏塵,一言不發。
“老東西,你再不說出龍元的下落,本護法便廢了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柏塵躬下身子,伸出手爪,一把抓住老者的下顎,滿臉猙獰的怒喝道。
老者依舊一言不發,只是兩眼嗜血般的死死瞪著柏塵,眼里除了驚恐,還有濃濃的恨意。
老者幽怨的眼神似乎徹底惹怒了眼前的柏塵,只見他將手爪收回,眼瞳微縮,從腰間取出一把金色的匕首,手腕輕扭,在身前迅猛的劃過幾道弧線,老者便發出一聲慘叫,雙手與雙腳的關節之處乍現一道道紅色的劃痕,鮮血溢出,痛苦不堪,由于不堪疼痛的折磨,身體竟不住的開始抽搐起來。
“柏塵,你殺了我吧,像你們這般沒有人性的魔頭,遲早會有報應的”老者用一種顫抖的聲音,嘶吼道。
“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只是小懲大誡,等到了中州,見了門主,你若還是這般冥頑不靈,好吃的果子還在后頭呢”柏塵神色冷厲的說道。
“你們想要得到龍元,簡直是癡心妄想”
老者話剛一說完,柏塵被氣得怒火中燒,舉起掌刃,想要一掌了解了老者的性命,但是待到掌刃落到老者額前之時,柏塵又是硬生生的將手臂收了回去,往身后一甩,旋即整張圓桌便被一股雄渾的真氣撕裂開來。
“將這老匹夫帶下去,要不是門主再三叮囑定要找到龍元的下落,本護法早就送他去見閻王了”強壓住心頭的怒氣,柏塵站起身,手臂一揮,兩名小廝便將老者押出了房間。
“護法,我等費了那么大的力氣,就是為了找到那所謂的龍元,不知那龍元到底是何物,門主非要得到它不可呢”柏塵身后的一位黑衣青年不解的問道。
聞言,柏塵先是微微側頭帶著一股陰厲之色,瞪了青年一眼,然后轉過神來,雙手負在身后,沉聲道:“門主的心思,又豈是你我能輕易窺探得到的?本護法只知道,門主千叮萬囑,定要將那龍元在聲討大會開始之前帶到煙雨閣交給他,說是那日將會血月臨空,有大事發生。至于是什么事,本護法就不知道了”
“據說江湖各大門派掌門過幾日將在那煙雨閣召開聲討大會,聲討楚浪云,逼迫他交出谷夜寒,而江湖之中知道真諦寶劍下落的,也只有谷夜寒一人,莫非那龍元與真諦寶劍有關?”青年推測道。
柏塵皺了皺眉,兩眼望向窗外,忽然嘴角浮現一抹冷咧,冷笑道:“聽門主說,此番中州一役牽涉到我三魂門重振旗鼓,一統江湖的大業,我們只要將自己的本分做好便是,其他的事,門主自有打算,你去看好云來那老匹夫,不要出了差錯”
“是”青年拱手應了一聲,旋即便退出了房門。
此時匍匐在房頂的呂云嬌將方才房中發生的一切全部看得清清楚楚,心想,三魂門?倒是聽父親說過,可是這三魂門不是早在一千紀以前就被上古大俠彥圣真君給滅門了嗎,怎么會突然又在這西海出現呢,看來聲討大會不僅僅是聲討楚浪云那么簡單,這里面定還隱藏著什么陰謀。
沉思了一會,呂云嬌便想著等回到中州和父親匯合之后,便將剛才聽到的事情向自己的父親稟明,讓父親定奪。豈料,在呂云嬌起身準備離開之時,一腳踩重,發出一聲悶響,房頂之上激落幾片灰塵,引起了房內柏塵的注意。
“誰”柏塵感知到房頂的動靜,遂破窗而出,身形躍起,腳踏虛空,來到房頂,只見一道黑影從眼前飄過,準備逃走。
見狀,柏塵運起一股真氣,聚在掌心,然后手臂用力一掃,一波氣刃便隨著黑影爆射而出。
呂云嬌腳尖在房頂輕點,身形猛的朝半空躍起,便躲過了氣刃的重重一擊,氣刃擊打在房頂之上,將一大片紅瓦擊碎,發出一聲爆響。
呂云嬌自知不是柏塵的對手,所以也沒有戀戰,只是增強周身的起勁,使勁全力往柳奈何所在的客棧逃竄而去,希望能夠得到柳奈何的一臂之力,因為在她看來,似乎只有柳奈何才有可能將柏塵擊退。
柏塵心想,自己一時大意,不知什么時候竟有一女子躲在房頂偷聽,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要是龍元的事情傳了出去,門主追究下來,可不是自己能夠承擔的,定要追上那女子,將其滅口才行。遂,柏塵也是雙腳一蹬,腳踏虛空,朝著呂云嬌逃竄的方向追了過去。
少時,待呂云嬌靠近客棧之時,面露喜色,剛將身形落地,準備奔入客棧,身后卻突然襲來一股森寒的勁氣,擊中了呂云嬌的后頸之處,一口鮮血噴出,呂云嬌撲倒在地。
翻過身來,見柏塵對著自己緩緩逼近,呂云嬌遂大喊一聲:“柳公子”
呂云嬌的喊聲剛一落地,柏塵便猶如一條蛟龍一般,伸出手爪往呂云嬌的方向撲了過來。
待到柏塵的身形剛一靠近,呂云嬌的身前便是被一片焰墻護住,一副炙熱之氣狂暴而出,對著柏塵迎面襲來。
柏塵先是一驚,隨后將一股漆黑之氣匯于雙臂之上,雙手交叉用力一檔,兩股勁氣相撞所產生的狂暴能量便將柏塵擊退了一丈之遠,地面之上柏塵雙腳撐地所產生的劃痕同樣也是綿延了一丈。然而,雖然此擊讓柏塵有些意外,卻沒有對他造成半分傷害。
定了定神,待到剛才兩道真氣碰撞所造成的煙塵消失,柏塵往身前一看,一位身著銀色長袍的白眉老者正矗立在呂云嬌的身前,氣勢不凡。柳無欲和凈念聽到動靜之后也隨后趕到,將呂云嬌扶起,關切了幾句。
“烈焰真氣,閣下身手不凡,莫不是西海無欲宮的宮主柳奈何?”剛才和柏塵爭鋒相對的那道氣勁,雖然還不至于讓他受傷,但是也可以看出對方的實力在自己之上,再加上剛才對方使用的運氣法門和武功招式,讓柏塵很容易便猜出了柳奈何的身份。
“閣下的身手也還不錯,只是你這一身武藝似乎也看不出是哪門哪派,你又是誰?”對于柏塵能夠認出自己的身份,柳奈何一點也不覺得驚訝,無欲宮烈焰真氣的名頭,哪怕是江湖之中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能一眼認出,反而是柏塵的身份引起了柳奈何的不解,不管是從運起法門還是武功招式,都不像是這南界武林的任何一門一派。柳奈何不禁有些好奇,在這四海五州,竟然有自己都不了解的武功路數。
聽了柳奈何的詢問,柏塵不禁長笑一聲,厲聲回復道:“柳宮主,請恕在下不便透漏身份。柳宮主烈焰真氣的造詣身厚,在下自問不是對手,今日這小姑娘本非殺不可,但是柳宮主既然有心維護,那么在下便給柳宮主一個面子,告辭”
說完,柏塵便一躍而起,雙臂撐開,猶如一只黑鳥往夜空中腳踏虛空而去 見狀,柳無欲本想追上前去,卻被柳奈何叫住腳步,淡淡的說道:“不要追了,你不是他的對手”
柳奈何的武功雖然在柏塵之上,但是以柏塵的武功,柳奈何想要將柏塵擒住定要耗費她相當大的氣力,眼下中州聲討大會還不知會發生什么事情,柳奈何想要保存實力,伺機而動,所以也就沒有追上去的打算。
側身剮了呂云嬌一眼,柳奈何詢問道:“他是什么人,你怎么會招惹到這等高手?”
柳奈何本就對南界武林那些自稱是名門正派的人比較反感,所以對呂云嬌也沒有什么好臉色,如果不是看在柳無欲的面上,她根本就不會出手相救。
“先前我閑來無事,便在這大街上閑逛,途中偶遇了一幫黑衣人,見他們兇神惡煞,押著一位老者,拳打腳踢,一時看不過眼,便上前與他們爭執了幾句,隨后打了起來,我見不是他們的對手,于是便使了些障眼法,逃了回來,剛才如果不是柳宮主及時出手,恐怕我已經”
呂云嬌雖然和柳無欲、凈念關系要好,但是柳奈何畢竟是那江湖中令人詬病的一代魔頭,所以對此,呂云嬌還是有所保留,并沒有將先前偷聽到的關于龍元的事情說出來。
雖然柳奈何可以感覺到呂云嬌似乎對自己隱藏著什么,但是柳奈何也并沒有深究,畢竟現在她只是一心想著如何從那楚浪云的手中奪得真諦寶劍,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似乎并沒有什么興趣。
時值深夜,回到客棧的房中,呂云嬌滿腦子都是在想先前偷聽到的事情,輾轉反側,從那些黑衣人的對話中便可以很容易看出,他們口中的三魂門似乎在醞釀著一場驚天陰謀,那所謂的聲討大會也并沒有那么簡單。盡管猜不出那陰謀到底是什么,但是呂云嬌總是有一種的不詳的預感,似乎這場陰謀會對整個南界江湖造成威脅,故而,在經過慎重考慮之后,她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告知凈念。
凈念和柳奈何、柳無欲不同,凈念乃是南海大智庵的弟子,南海大智庵不僅是南界的名門正派,而且比起那些自詡正義之士,但是在江湖上為了爭名逐利而胡作非為的江湖門派,大智庵是完全可以讓呂云嬌信任的。
來到凈念的房門之外,見房內的燭光尚且沒有熄滅,呂云嬌敲了幾聲房門。
打開房門,看了一眼呂云嬌有些不安的神色,凈念詢問道:“云嬌妹妹這么晚還不睡,有事嗎?”
呂云嬌回復道:“姐姐不是也同樣沒睡嗎,想必還在想著你那同門的事情吧”
凈念低下眼眸,轉身坐下,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不是我將凈語帶出大智島,想必凈語也不會遭了橫禍,喪命于西門雪之手”
見凈念依然沒有從失去同門的傷痛之中走出來,呂云嬌關切了幾句之后,隨后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將三魂門的事情說出來。
“念姐姐,云嬌跟你說一件事,你定不要告訴柳公子和柳宮主”呂云嬌放低了說話的音量,謹慎的說道。
“妹妹何事這么神秘?”見呂云嬌如此謹小慎微,凈念不解的問道。
“姐姐,其實今日柳宮主問到先前那黑袍人身份的時候,我并沒有說話”
聞言,凈念有些詫異,但是并沒有打斷呂云嬌的說話。
“我是偶然碰到那些黑衣人不假,但是隨后我卻是隱藏在他們落腳的客棧,窺探到了一些陰謀”
“陰謀?”凈念有些好奇。
“對,陰謀,那些黑衣人應該是三魂門的人,但是我曾聽父親說過,三魂門早在上古時期就已經為一代大俠彥圣真君所滅,怎么又會突然出現在這西海境內?而且他們口口聲聲說要將什么龍元在血月臨空之日,也就是聲討大會召開之前,帶給他們的門主,說這有關于什么一統江湖的大業,云嬌覺得這其中定是隱藏著什么驚天陰謀,前思后想,也不知道這陰謀是什么,故而過來,看姐姐有沒有什么想法”
雖然呂云嬌講得不清不楚,但是凈念還是聽出了一些端倪,至于呂云嬌為什么不愿意將這事告知柳無欲和柳奈何,凈念當然也是明白的,畢竟他們都是魔宮中人,呂云嬌不信任也是理所當然。
思索了片刻,凈念沉聲道:“此事事關重大,有可能會涉及到整個南界武林的安危,我看還是等到了中州州府,再見機行事”
呂云嬌點了點頭,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