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了力行社的存在,這個曾經跟父親一起并肩作戰過的神秘組織就一直在劉備的身邊陰魂不散,
他們自稱了解天命,在推動歷史往他們預測的軌道上滑進,甚至不惜掀起大亂,造成大量的混亂和殺戮,
如果可以,劉備真想找幾個力行社中人好好聊聊,問問他們心中的歷史走向應該是什么模樣。
可自己手下的徐榮、張世平、蘇雙三人算是力行社的外圍,對他們的計劃了解的太少,
那個黑衣女人應該了解甚多,可她武功高絕,劉備又不能把她抓來刑訊,
現在唐紙鳶自稱力行社中人,讓劉備頓時多了幾分警惕。
自己隨手撿回來一個女人就是力行社的人,會不會有什么問題啊。
“汝意欲何為?”
“我之前說過,上峰想看看,特意令我前來,
只是不曾想到,司馬斂的人也早早得到了消息,
我和他們大戰,雖然全身而退,卻終是不小心踩在了這鐵器邪物之上,
若不是劉縣尊發現,只怕失血過多,也能要了我的命。”
唐紙鳶已經漸漸從痛楚中恢復過來,她見劉備滿臉驚奇,歪歪頭詫異地道:
“難道縣尊沒有聽過之事?”
“真沒有。”劉備誠懇地搖搖頭,“是什么,還請指教。”
唐紙鳶又把目光投向李進,見李進面色平淡如水,心中一片澄明。
“原來如此,怪不得李夫人一直不肯把之事說給令郎,
一邊是元廣公,一邊是玄德公,倒是讓李夫人難做了。”
李進心中埋藏許久的秘密居然被唐紙鳶轉瞬揭開,這讓她驚奇之余,反而多了幾分平淡。
果然,力行社才是最了解天書之人。
李進沉思片刻,果決地道:
“三國演義確實在我的手上,只是那本書是當年天人賜予我,令我夫妻小心看管,
貴社上峰想看,不知愿意付出什么。”
唐紙鳶想都沒想,脆生生地道:
“上峰說,我社中雖有司馬斂等野心勃勃之輩,但其余社員皆虔信天人,欲圖星辰大海之事。
若是李夫人愿意拿出,助我社找回歷史,迎回天人,當為我力行社大恩人,
我力行社上下知恩圖報,定奉小劉公為人主,重興大漢,求萬民飽暖。”
原來母親的手上除了那件恐怖的法寶,還真有一本天書?
怪不得她能輕松讀懂天書上的文字,還能對自己多加指點。
只是,她手上既然掌握著這么厲害的天書,為什么不拿給自己看?
這可是能迎回歷史的強大天書,自己要是能得到豈不是占盡了優勢?
李進的睫毛微微抖動了幾下,似乎有點意動,
唐紙鳶趁熱打鐵,道:
“當年天人失蹤,我社就已經開始布置,這十五年來,天下各處,皆有我社中人,
我等追求的,是天人描繪的星辰大海,那世俗之帝王將相,與我等簡直如螻蟻一般。”
話說到這,李進的眉毛猛地動了動。
“上峰,嘿,就是賈詡吧?
當年天人說過,也只有他驚才絕艷,能開動那臺打字機。”
“如果爾等真有這本事,為何汝會被司馬斂逼成如此模樣?”
“把他叫來,我要問問他當年之事,
如果他不敢來,就當此事沒有說過。”
唐紙鳶忍著傷口撕裂的劇痛,嘆息道:
“李夫人,三國演義之事除了上峰,司馬斂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既然能找到這里,終有一天會用手段強奪。”
“我看不如這樣,我助小劉公重擊鮮卑,拿下和連首級——
不是用行刺下毒的手段,是正面助小劉公取勝,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正面取勝?
唐紙鳶說起拿下和連首級的時候,劉備下意識的就想到了暗殺的手段。
那個黑衣女人武功高絕,若是潛入北地暗殺和連,把他的人頭帶回來也不是不現實的事情,
不過那樣跟自己也沒什么關系,拎著和連的人頭去請賞,估計又要跟天子解釋半天人頭是怎么來的…
可是唐紙鳶居然說可以助他正面擊敗和連…
她怎么有這個把握?
“我說了,這些帝王將相,不過是歷史云煙,螻蟻一般,
我們要的是星辰大海,其余人,就算是天子,也能殺給小劉公看。”
“小劉公只要把人馬帶去,和連自然會乖乖把人頭送來。”
“我敢說,就有這樣的把握。
到時候小劉公名望大漲,遠遠超過歷史中的那個劉備,進可攻退可守,
不知李夫人意下如何。”
回到縣中,劉備仍是一副吃壞肚子的表情,
剛剛拿到天書的時候,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大漢未來的希望所在。
可隨著自己對天書的認識逐漸加深,他意外地發現原來這個世上有這么多人曾經受到天書的影響,
不說別人,自己的父母就曾經是天書的持有者,自己的母親現在還保留著恐怖的法寶和連力行社都想拼命得到的天書。
而現在,這個被自己救下,叫唐紙鳶的小娘居然告訴自己,他們的境界已經高得遠遠超過了時代,遠遠超過了現在的認識。
甚至擊殺鮮卑的首領和連這種事,對他們而言也只是一件稍微有點費事,卻不算太艱難的小任務。
似乎天下,都能被他們隨意推動,萬民都要受他們影響,人生接受他們的擺布。
這些人,好像比鮮卑人還可惡。
怪不得連天人都對這些人產生了畏懼。
劉備相信,這些人中有不少人智冠天下,
他們的心機如海,手段凌厲,小小的謀劃能玩出大大的花樣,
天人在筆記中吐槽他們已經失去了控制,一個個背叛了自己的思想,辜負了他辛苦傳授的屠龍術。
這就是天人將屠龍術藏到天涯海角的原因嗎?
如果天人歸來,看到現在的力行社是這副模樣,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
轉瞬間,劉備心中突然起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力行社這些人想推動歷史,他們的歷史上,我肯定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
若是我影響了歷史的走向,又會對他們造成什么影響?
嘿,假如我能如歷史一般稱孤道寡,一定不會允許治下有這樣一伙人把萬民的性命當兒戲,
就算拼盡性命不要,也要把力行社殺散,
起碼,也得把他們搬回正常的路線。
趙忠聽說宗正劉虞安排劉備和蔡琰在雒陽成親,不禁急的暴跳如雷,
要是劉備走了,他哪里指揮的動劉備手下這些虎豹豺狼,
到時候耽誤了北伐大計,自己這個車騎將軍就當到頭不說,有可能還會失去天子的寵信。
不行,絕對不行。
趙忠聽說劉備從劉公村回來,趕緊氣呼呼的跑去劉備申明立場,
他決心這次一定要跟劉備說明白,拿出自己中常侍兼大長秋兼車騎將軍的威嚴,絕不能再受劉備擺布。
他砰地一腳踢開劉備臥房大門,一聲劉備才喊出一個劉字,只見眼前陡然升起一片雪亮,
劉備手提雙刀,如狂風驟雨一般拼命亂舞,似乎將空氣中塵埃一一劈碎,轉頭就殺到了趙忠的面前。
“饒命,君侯饒命啊!”
趙忠好不容易攢下的勇氣在劉備面前頓時灰飛煙滅,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極其標準地縮首跪好連連求饒,渾然忘了自己剛才是準備做些什么。
滿頭大汗的劉備這才反應過來趙忠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吐出一口濁氣,將雙刀放回刀鞘,沉著地道:
“出什么事了?”
趙忠嚇得瑟瑟發抖,半天才問道:
“君侯在作甚…”
“練武,顧應法,學嗎?”
“不不不,”趙忠撥浪鼓一般使勁甩頭,諂笑道,“君侯好雅興,老奴便不打擾了。”
“來都來了,”劉備嘆了口氣,“我正想說,擇日不如撞日,
我們今日便召喚手下兒郎,準備上路吧。”
“上路?去哪?”趙忠疑惑的道。
“還能去哪?”劉備的眼中透出一股強烈的狂熱,“當然是北上,去代郡,取和連的首級!”
力行社既然給我這個機會,我卻之不恭。
待我羽翼豐滿時,斷不是爾等可以隨意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