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居然能說服荀彧給趙忠賣命,這讓趙忠大喜過望,
他放低姿態,把荀彧引為上賓,對臭著一張臉的荀彧極為推崇,表示之后一定要虛心接受荀彧指導,讓他往東就往東,讓他往西就往西。
荀彧看趙忠一臉憨笑的模樣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
但是已經答應了劉備,又不好反悔,他只能把趙忠當做空氣。
“曹節沒有來找什么麻煩嗎?”
“沒有啊,”趙忠一愣,“又怎么了?”
劉備把之前跟曹破石的沖突一一說了,趙忠無語,道:
“這點小事,汝為何要和曹破石相爭,平白得罪人。
那曹節最是心胸狹隘,不知道又要弄出什么事情,汝要千萬小心才是。”
曹節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相反,他基本算是千年來禍國殃民的大反派最經典的那種俗套模板人物。
他貪婪、陰狠,放縱自己,更放縱自己的家人和手下率獸食人,對地位不如自己的人更是肆意折磨殺戮,
趙忠雖然不怕曹節,可也不愿意因為一點小事得罪這個恐怖的老宦官。
上次當街羞辱曹破石,是因為曹破石犯賤在先,自己還有話說,
這次劉備居然和曹破石搶女人…
只怕這下不好輕易揭過了。
“那女人,美的厲害?”
劉備和荀彧一起點頭。
趙忠無語,嘆道:
“早就應該讓馮芳把他女兒帶來,到時候汝見過什么是國色,可能就不會為這種鄉野女子出頭。”
“不是,這跟美色有什么關系?
那曹破石公然視律法如無物,在街頭強搶民女,趙常侍,汝也是讀過《水滸傳》的人,
天書里魯達怎么做,現在我劉備便怎么做,
若是我大漢天子腳下首善之地都有此事頻頻,豈不是跟《水滸》里那大送朝廷一般了!”
《水滸傳》?
那是什么東西?
荀彧讀過《公羊傳》《轂梁傳》,還以為這又是哪個大儒弄出來的新說,可轉念一想以劉備和趙忠的文化水平不應該喜歡看這種東西。
劉備這才想起荀彧不知道天書的事情,趕緊跳過這個話題,道:
“若是曹節反擊,他會用什么手段。”
趙忠掏了掏耳朵,嘆息道:
“這就是我擔心的地方,
汝現在是天子眼前的紅人,曹節就算發動黨羽跟天子撕扯,估計也不是汝的對手,
我只擔心曹節這廝會在軍需上暗下手段,或者打聽到汝出兵方向,搶先向太平道報信,
這種事,他不是做不出來。”
劉備呵呵一聲,表示壓根不怕。
這個年代的通訊手段就那幾樣,自己行軍飄忽,曹節上哪跟太平道報信?
只要糧草和軍需趙忠幫忙盯緊,就不會有什么閃失。
“汝不怕,文若難道就不怕?”
荀彧哼了一聲,道:
“宦豎…不是,曹節能有如何手段,我荀彧自不怕他。”
宦黨和清流斗了不止一兩天了,要是曹節隨便嚇唬嚇唬,荀彧就怕了,那荀彧以后也不要在外面混了。
再說,潁川荀家和潁川唐家都不是好惹的,就是得罪曹節,又能如何?
趙忠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道:
“文若雖有王佐之才,但畢竟還是太年輕,有時候甚至幼稚。
汝以為曹節就只有這等手段?
他身居高位多年,手下陰養死士無數,
汝除非一直在家里呆著不出來,出門,他就有機會弄死汝!”
“嘶…”
荀彧撇撇嘴,心道還真是這么回事。
曹節混了這么多年,手下要是沒點亡命徒和死士誰也不信,
若是他真的派人來對付自己,那手段一定極其慘烈,
想到這,荀彧不禁汗流浹背。
“嘿嘿,英雄救美滋味不錯,可汝也得看看對面是誰。
這樣吧,汝這些時日先住在我府上,
我先去探探曹節的口風,說不定沒什么大事。”
劉備不禁對趙忠刮目相看,果然是擅長朝爭的好手,這樣就把荀彧牢牢拴在自己家中,
他有手段庇護荀彧,荀彧自然要給他好好賣命,不然說出去非得被人戳脊梁骨不可。
至于劉備?
呵呵,什么死士,有本事就來我營中,
要是我營中的戰士連曹節的死士都打不過,那我也不用去打什么黃巾,直接找個地方上吊就算了。
荀彧雖然不想跟趙忠的牽扯太甚,但想到現在自己既然下定決心跟趙忠合作,接受一點他的照拂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趙忠騰出一間房讓荀彧暫住,劉備跟趙忠聊了一會兒,也告辭回營。
現在劉備也是前呼后擁,有五十多個衛士同行的大人物,一路上所有人都讓開一條道,生怕跟這樣的貴人有什么沖突,完全不需要擔心。
因為前不久有謠言說太平道已經打到了雒陽附近,雒陽現在人心惶惶,米價飛漲,大多數人寧愿躲在家中也不愿意在白日出門。
劉備騎在馬上,剛轉過一條街口,立刻便聽見身后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
“玄德,玄德留步!”
負責維護雒陽秩序的馮芳匆匆策馬而來,見劉備一臉警惕的看著自己,擺擺手道:
“無惡意,玄德休要如此。”
馮芳是曹節的女婿,掌握一支人數眾多的精銳,若是他突襲劉備,劉備還真是有點難受。
“今日之事,我已知曉,家岳火冒三丈,欲尋玄德的麻煩,
玄德還是快走,等回了營,抓緊離開雒陽,休要遠離軍旅為上。”
曹節果然準備動手了嗎?
劉備面色一沉,看馮芳胖乎乎的臉上滿是關切,感激地道:
“多謝馮兄。”
馮芳連忙擺擺手,道:
“玄德客氣,他日載譽而歸,我等再把酒言歡。”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圍,道:
“雒陽這邊的事情,趙常侍應該應付地來,
不管發生什么,足下休要返回,不然讓愚兄難做了。”
劉備一口答應,知道馮芳身為曹節的女婿,能做到這點已經是仁至義盡,
他手上掌握的兵力不少,若是曹節逼迫他和自己為難,還真是有夠上頭。
當下劉備也不多說,趕緊打馬快走,很快就消失在馮芳的視線里。
見劉備走遠,馮芳終于松了口氣,他招招手,低聲道:
“出來吧!”
曹破石灰溜溜地從一邊連滾帶爬地出來,手上還抓著一把黃弩,
他雖然算是馮芳的長輩,可在馮芳殺人的目光注視下,還是緩緩低下了頭。
“叔父,我要如何說汝才好!”
馮芳的口氣完全不像個晚輩,他怒氣沖沖地道:
“虧我聽說飛馬趕來,不然汝當真要做出天大的禍事,禍害我等皆死!”
曹破石被劉備當眾搶走女人,深感奇恥大辱,早就回家叫來一群死士,準備好黃弩,就在趙忠家往西園的必經之路上埋伏。
若不是馮芳拍馬趕來和劉備談天,他們就要一起殺出,跟劉備拼個你死我活了。
“就憑爾等,能殺劉備?”馮芳譏笑道,“劉備軍旅出身,檀石槐都能殺了,爾這些人又有何用?”
“就算汝運氣好,萬箭齊發射死劉備,
可天子現在正是用人之時,若是讓他知道汝犯下如此大過,豈不是要動雷霆之怒,
現在天子正用封谞徐奉打的那些清流抬不起頭來,那些清流還不會趁機攻訐我等,直接將我等置于死地?”
“在雒陽城里白日搶民女,這日暮又殺漢室宗親,虧汝想的出來的啊!”
曹破石被晚輩馮芳訓得抬不起頭,心中更是屈辱莫名。
“就,就這么算了?”
馮芳呼的嘆了一聲,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我倒是想算了,可家岳說什么都不肯罷手,
此事都是因荀家而起,這家人當真管的太寬了!”
“我剛才勸劉備速走,千萬莫管荀家之事,
那荀彧的夫人還在家中,汝要報仇,便尋她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