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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封真祭壇

  八妖幸運出逃。

  但隨著祭殺降臨,似他們一樣身懷逆古血的大河水妖可就是另一番凄慘光景了。

  金烏國錦繡水府。

  一頭看去普通的灰磁海螺,正穿游在五顏六色的珊瑚叢內,妖氣吹散之間,便已斬斷了河珍,然后背在身上,追隨著同族隊伍,勤快運送,他忙的熱火朝天,也不亦樂乎。

  誰知行至半途,忽地脫力失控,甚至連慘叫都不曾發出,就已沉默著墜落河底。

  身后的同伴隨著下潛,試圖把他撈起來,結果他只剩下一具空殼,內部血肉消失不見。

  “一定是被水蛭偷襲了!大家小心,附近有吸血的惡妖出沒,全都打起精神來,不然也要被吃!”

  水蛭族個頭小,普遍棲居在巨軀水族的妖國里。

  沙漫國古須水府。

  一群水蛭成功偷襲到一頭鯊魚,好似蟻群噬象,各顯神通猛鉆鯊軀,那頭長有獨角的魔鱗蛭最是彪悍,第一個扎爛鯊皮,拔得頭功。

  正想在鯊皮上撕開一道大血口,蛭軀猛的一顫,瞬時爆開,化作一團血霧消融水中。

  同伴們全在指望他擴大戰果,驟然見這一幕,俱都呆愣不已。

  “癩頭魔去哪里了?”

  “剛才還看見他呢,肯定是鉆到鯊肚子里痛快去了!”同伴們以為他饞嘴成性,賴在傷口里不出來,獨自享用美食。

  “這是一頭青桐鯊,肚子里全是毒,沒有我們保護,他什么也吃不到!”

  青桐鯊并沒有被咬死,情知甩不脫蛭群吸附,拼命朝家園遁游,一邊惡狠狠的叫罵:“等俺游到方將軍府上,一招就能把你們這群臭蟲打殺干凈!”

  方將軍根腳是一頭方寸鯊,天賦能使入微神通,擅長對付水蛭,但青桐鯊的愿望注定要落空,因為方將軍早被沙漫王征調,參與躲避東涯大祭了。

  下京國無淵王宮。

  鯨鯊交匯盤游,遮蔽幾百里方圓的水域。

  這處水域的下方是一座城池遺址。

  遺址中央矗立一根玉柱,柱上盤踞四頭水妖,兩鯨兩鯊,妖軀卻如手指一般大小,他們各占一角,圍成圓圈,每隔幾息換位瞬移。

  祭壇外漂浮兩位化形人軀的老者,在給四妖護法。

  其中一個老者長眉長須,駝背弓腰,裹著一身粗布白衣,乍一看去就像岸上凡間的古稀老漢,他實則是下京妖王景朝宗。

  另一個老者雄壯如山,臉龐猶如精鐵鑄成,雙目顧盼間盡是兇橫氣勢,自有一股威懾之力,他是沙漫妖王沙赤垂。

  人不可貌相,妖也一樣。

  沙赤垂長著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講話卻底氣不夠,憂心忡忡:“我們只能守護一時,方位早晚要暴露,人賊一旦殺來,根本顧不上他們,不如讓他們自行逃避,是生是死,聽天由命。”

  “下京國臨著出海口,讓他們往哪里逃?”景朝宗不同意他的建議:“十八年前大祭開啟時,東涯洲各地道門已經在嚴陣以待,清水國是重點獻祭的水域,西行之路早就被堵住,倘若登岸,死的更快。”

  “可以讓他們遁入流沙江,前往小藏冰河避難!”

  “流沙江盡頭是雪極山,到時必須上浮出岸,雪山仙盟肯定扎好了口袋,正等著他們去鉆,方寸鯊的入微妖術遠遜于當年的無花圣祖,如果讓人賊的破法光寶給照住,入微瞬時就要被克!”景朝宗頗有一份妖王擔當:“你我修為強一些,聯手總能抵擋人賊一段時間,如果拖到祭殺結束,他們或許還有活路。”

  “只怕拼斗到死,也保不住他們!”沙赤垂繼續規勸:“你我只渡了四次循劫,聯手只能干翻一個紫府中期修士,清水妖王多了我們一循劫法力,才勉強與后期修士打平手,我們判斷朝元老怪不會來,但萬一來了呢,這種級別的人賊,一記真元大手就能把我們抓出河底。”

  “大河里也許還有真靈前輩沒有隕落,在秘密守護我們,阻止朝元修士大開殺戒,否則歷次大祭時,為什么見不到一位朝元修士的身影出現在大河?”景朝宗篤定人賊的統御者不會來:“不管真實情況是怎么樣,總歸是留給我們一線生機…”

  說到這里,忽然斂聲,齊齊朝上仰望。

  人賊殺來了。

  一柄通體漆黑的巨劍自天而落,垂扎河心。

  劍氣飛縱四散,螺旋攪動,入水一刻掀起滔天漩渦,把百里內的鯨鯊小妖攪的暈頭轉向,一路暢通無阻,劍尖直墜遺址玉柱。

  一道半球狀的水幕陡然成型,猶如巨碗倒扣,阻斷劍尖攻勢,但這柄飛劍攜著煌煌之威,交錯連斬三四下,水幕已是靈性大喪,黯淡無光。

  景朝宗與沙赤垂大喝一聲,揮掌成盾,猛的朝上一懸,依靠妖軀截住劍尖,不讓它繼續逞兇。

  “大祭落不到你們頭上,少管閑事,全都滾到一邊兒去!”劍中傳來一道輕蔑人聲。

  “滾你老娘罷!”沙赤垂厭惡劍內的語氣:“老子這就把你的人頭從劍里捏出來,看你還怎么囂張!”

  同一時間,一條隱形水流疾飛而至,一下欺到水幕邊緣,繞水一轉露出原形,竟是一柄八角狀的寶鏡,鏡面騰地射出一道朱紅光束,射穿水幕,正中遺址玉柱上的四頭水妖。

  四妖剛被照住,入微立刻被破,妖軀沖水漲大數百丈,玉柱法陣再也護不住他們,祭殺就此臨頭,體內血肉瞬時被吸的干干凈凈,成為四具空殼,水草般漂浮。

  “乾明真光!天殺的人賊,就知道陰險暗算,好不要臉!”景朝宗悲憤難耐,妖氣狂瀉,即刻恢復本體,化作一頭橫亙十幾里的白頭鯨,準備找人賊一較高下。

  但人賊在哪里呢?

  早就逃的無影無蹤了。

  流沙江畔。

  一男一女兩名修士沖下云端,落于江岸的一座山峰上。

  那男修一襲黑袍,須著一抹上唇胡,嘴角微微翹著,環顧飽覽大江兩岸的風景,就似一介游行的公子哥,透著玩世不恭的閑情逸致,但他印堂紫光充盈,這是一尊紫府級別的老怪物修士,如果法力盡出,具備斬殺妖王的能耐。

  身邊那位女修也是青春容貌,披著一身鵝黃綃沙,靈氣環繞其上,如似置身煙霧,朦朧間給人一股仙女神顏之感,她掌心托著一柄八角鏡,遺憾的說:“可惜了那四具妖骸,兩具已經渡了脫殼雷劫,都能輕松煉成上品法寶,余下兩具也根腳不凡,卻是不能收取了。”

  “我們修成紫府才一甲子,打不贏那兩頭老妖王,破了那四頭小妖的避祭術已經實屬不易,你還想收尸?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那男修并不貪心:

  “我們此行只為收拾避祭者,那四妖都已經入祭,任務就算圓滿完成!魯師妹,快把封真盤取出來,看看道庭是否有新消息傳來!”

  那位姓魯的女修旋即收了八角鏡,從袖口摸出一柄尺許厚的大磨盤,盤上浮現八道血點,正朝北方移動,她不由嘆了口氣:

  “避祭者實在太多,有些是從岸上逃到大河,有些是從大河逃到海上,還有一些傻乎乎從水里往岸上逃,這八頭妖怪就是!衛師兄,小妹有些想不明白,祖師們明知道妖族有能耐避祭,為什么不一口氣全部祭殺,非要拖拖拉拉持續一二十年?”

  那位衛師兄努努嘴:“你以為祖師們不想省事嗎?他們沒有更好的辦法!祖師們也不清楚逆古血脈具體是哪一族,因為這種妖血能在普通妖族體內喚醒,今天祭絕一族,明天就有新族出現,必須通過東涯大祭才能搜出來!

  但東涯大祭是通過封真祭壇舉辦祭祀,月蠻道庭聚齊所有朝元期前輩才能勉強驅使封真祭壇,祭殺開啟一次,就要等待一些年月恢復祭壇靈性,然后才能進行下一次祭殺!即使如此,一場大祭落幕,沒有幾千年時間,那座祭壇也別想重新使用!”

  “衛師兄懂得蠻多嘛。”魯姓女修抬了抬磨盤:“那你能不能告訴小妹,月蠻道庭是如何把逆古血的消息傳到這法盤上的?”

  “封真祭壇不是祖傳之寶,而是祖師們從海外尋回來的寶貝,本身已經破碎了,封真盤是使用碎塊煉制出來,雖說與祭壇分離,實質上還是一體,你我都無法驅使,必須祖師們通過祭壇駕馭法盤,它能感應避祭者并實施追蹤。”那位衛師煞有其事的講:

  “但祭壇的材質極其特殊,以前丟過不少法盤,全被妖族給毀了,東涯洲沒有這種材質,必須去海外才能找到,所以魯師妹,此行務必要小心,如果法盤在咱們手上遺失,保準要被師門處罰!”

  “遺失?”魯姓女修呵呵發笑:“這次大祭,能對抗紫府修士的妖怪,只有清水國那頭老猿,但老猿是七殺教那幫屠夫在收拾,跑不了它!其余嘛,都是小螞蟻,一招就能捏死!剛才咱們在兩大妖王跟前殺掉四頭避祭者,總共出了幾招?你一招,我一招,完事!須知他們有詛咒在身,只能被動挨打,不敢反擊,如果這種情況下還能丟了封真盤,師門罰我永禁天條山,我也認了。”

  “哈!師妹言之有理。”那位衛師兄挑手北指:“咱們追!”

  心里卻想,封真盤上的避祭者只要是移動狀態,肯定是在不間斷施展瞬移,如果有巔峰期的大妖師坐鎮,再碰巧是瞬移根腳,不惜一切代價的逃亡,那可比四頭鯨鯊難殺多了,反正一招絕對殺不死,這是他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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