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起兵第二十一天,周昂終于兵臨杭州城下,而昨日夜里吳王帶著他的藩王衛隊也返回了杭州。
周昂騎在一匹并不算駿馬的棕馬上,身后是郭北營的士兵,還有那沿途府縣聚集的數千衙役民兵。
這近萬人雖然算不上旌旗獵獵,卻也有了一點大軍的氣象。
杭州城頭立著吳王的旗號,而守衛杭州的,正是吳王的王府王隊,一支只有三千人的精銳。
吳王衛隊統領,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武將,這是一個吳王還是皇子時就跟著吳王身邊的老人,對吳王忠心自是不用說。
杭州城頭只有衛隊統領現身,卻并未見吳王身影。
“吳王麾下也有不少能人異士,必要之時你與寧采臣及時出手。”周昂看著高大堅固的杭州城,對身旁的燕赤霞和寧采臣說道。
吳王麾下一個貪狼軍的七將軍便有修為神通,其他人自然更不用說,不過好在周昂麾下也并非凡夫俗子。
周昂只是看了一眼杭州城,卻是直接將目光看向了錢塘縣的吳王宮上空。
在周昂眼中,只見那王宮上的黑龍氣息比上次萎靡不少,而且原本拱衛在黑龍周圍的其它氣運,如今也有些疏遠的感覺,而且這些氣運明顯比上次少了許多。
“開始吧!”周昂收回目光,知道吳王大勢已去。
很快周昂的軍隊就在賀康的指揮下,開始朝杭州城發起進攻,果然吳王衛隊之中有不少能人,身懷術法的便有幾人,剩下的武道修為也都不差。
不過這些人終究不是燕赤霞和寧采臣的對手,在赤霞飛劍之下,一般的術法根本難以施展,而寧采臣握著他那把‘四十米長的刀’,一刀下去就倒下一大片,這還是寧采臣沒有用全力,擔心破壞了杭州這千年古城。
杭州城一片蕭瑟,城中百姓門戶緊閉,大街上一個人都看不到,整個戰場都集中在城門一帶,倒也沒有波及城中百姓。
郭北營與吳王衛隊交戰的過程并不長,這其中可不僅僅是因為有燕赤霞和寧采臣這樣擁有超凡力量的存在,真正起決定因素的其實還是吳王氣運的衰敗。
世俗王朝更替,最重要的還是氣運,原本吳王氣運濃烈,麾下武將謀臣如云,更有龍族和黑山鬼王與他達成聯盟。
如果吳王一路勢如破竹攻取金陵,就算周昂比現在還強,其實也不可能抗衡吳王。
“吳王不在杭州,他沒有和王府衛隊在一起。”周昂坐在浙江布政司衙門的大堂上,賀康一路小跑的前來匯報,他搜遍了杭州城,都沒有看到吳王的蹤跡。
吳王起兵之前,便將浙江布政使殺了,因為杭州才是江南的中心,這里囤積了大量錢糧,加上城池堅固,周昂才以為吳王也在杭州城中。
“知道了,即刻上書朝廷,就說我們已經收復了杭州城,另外安撫城中百姓,修整一日我們明日發兵金陵。對了,朝廷還沒有派出軍隊嗎?”周昂處理著手中公文,同時對賀康說道。
早在幾日前周昂就已經上書給朝廷,同時也通過蕭家將消息傳遞給了太子,可是吳王圍困金陵,起兵造反都二十來天了,卻遲遲不見朝廷大軍平叛。
“恐怕等不到朝廷大軍了,吳王起兵的消息早就傳到了朝堂之上,可是僅僅是爭論如何平叛就花了四五日。后來幾方終于達成妥協,最后以兵部的名義下令,讓駐守津門的伏波軍從水路馳援金陵。可是伏波將軍王玄禮以糧草銀響不足,士兵恐生嘩變為由,至今都沒有出兵......”
賀康語氣頗為無奈的答道,而周昂聽到這些,臉色也是異常難看。
藩王起兵叛亂,朝廷卻連一支軍隊都派不出來,那朝堂已經糜爛到什么程度,周昂都不敢細細去想了。
至于賀康口中提到的那位伏波將軍王玄禮,正是大寧朝的九位封號將軍之一,更是大寧朝兩大水師之一,伏波軍的統帥。
伏波軍駐守津門,這里距離京都不遠,也算是京都的一道門戶。
王家屬于勛貴世家,先祖王元祐是本朝太祖的從龍之功,家族世襲忠毅伯,而且每代皇帝多與忠毅伯府聯姻,所以像王家這樣的勛貴世家,原本利益與皇帝緊密相連,雖不能說忠心耿耿,卻也是利益共同體。
但是如今,連王家這樣的勛貴世家皇室姻親,都將軍隊看作了自己的私產,一副聽調不聽宣的樣子。
“知道了。吳王那里我自會處理!”周昂放下手中公文,緩緩起身后說道。
片刻后周昂孤身一人來到了吳王宮前,此刻宮門大開,無數的宮人搭著包袱,懷中抱著宮中器物,驚慌的逃出王宮。
周昂沒有理會這些宮人,他也知道這些人不可能將東西帶著,因為錢塘縣外周昂的兵馬早已將這里圍的水泄不通。
一路走過來,周昂能感覺到什么叫大勢已去,就連吳王宮上空那黑龍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仿佛隨時都要消散。
周昂徑直來到吳王宮的正中央,這里就是王宮的大殿所在。
一步一階的踏上白玉石階,周昂看到大殿殿門打開,四周空無一人,只是大殿的王座之上,隱約有一個身影。
大殿之中一片寂靜,只有周昂一步步落下的腳步聲,當他踏入大殿,目光就一直落在吳王身上。
這座大殿的布置,與大寧宮金鑾殿極其相似,只是今日吳王依舊穿著他那一身普通的青袍,與這富麗堂皇的大殿顯得格格不入。
整個大殿之中除了吳王,就只有那個與他形影不離的老太監。
“你終于來了!”吳王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似乎他早已料到了這一幕。
周昂停下腳步,立在距離吳王三丈之外的地方,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而后雙手合攏,對著吳王鄭重的一拜。
“下官心中有許多不解,不知吳王能否解惑?”周昂一拜之后緩緩抬起頭來。
“本王在此等你,不正是為此嗎?”吳王動了動身子,比先前坐的直了一些,而后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的說道。
吳王語氣平靜,沒有絲毫窮途末路的樣子。
“十七年前,殿下能保全郭北縣數萬百姓,為何今日又要行這謀逆之事?兵戈一起生靈涂炭,這恐怕也非殿下所愿吧?”周昂并沒有大義凜然的呵斥吳王,反倒語出驚人,似乎他已經知道吳王謀反其中還有隱情。
自從當日與黑山鬼王無意間的一番對話后,周昂就翻閱了郭北縣的縣志。
其實十七年前郭北縣并沒有發生什么大事,只不過那一年正好是吳王就藩江南,而當年吳王就藩后巡視江南,第一站到的就是郭北縣。
“你有如此一問,看來是已經見過姜無畏了?”吳王身軀微微前傾,饒有興趣的看著周昂,似乎周昂這一問讓他很感興趣。
周昂微微嘆了口氣,吳王的回答等于是承認了,他就是黑山鬼王口中,那個十七年前的少年。
而吳王提到姜無畏這個名字,恐怕就是黑山鬼王的真名了。
只是黑山鬼王竟然真的姓姜,這是讓周昂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