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是不止一種形式,江禪機倒是能理解這句話本身,不過他目前能接受和接觸到的,無非是肉體永生和借助科技力量而實現的意識永生,前者的代表是伊芙,后者的代表是花水母和尤綺絲,但伊芙是永生而非不死之身,她的永生沒有經過輻射的考驗,花水母和尤綺絲的科技力量更不是猿人能比的,要說猿人能從這兩種形式之內實現永生,他覺得不太可能。
只不過從現有的書卷快照能提供的文字樣本還是太少了,強如尤綺絲也不能完全破解文字的內容,所以她并沒有做出精確的結論,反正也不用著急,很快就要面對這個所謂的猿人領袖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左側向下延伸的這條隧道,似乎是步入了正途,因為探測儀上顯示的晶體正在距離他越來越近,此外另一方面,這段隧道也在逐漸加寬,照明更加亮堂,佐證他正在接近猿人老巢的核心地帶。
隧道停止繼續下行,坡度轉為水平,沒有走出太遠,前方的視野驟然變得開闊——他也立刻意識到,他終于抵達目的地了。
數量眾多的猿人聚集在前方,那是一片面積相當寬敞的空地,看樣子是以山腹內天然存在的空洞為基礎,此后經過無數人力開鑿和修飾而形成的大廳——甚至可以說是地下宮殿,從形勢而言,它像是之前那座地下湖的微縮版,同樣有不少貫通天地的鐘乳石柱支撐著穹頂,而這些顯然是由經年累月的水流沖刷而形成的鐘乳石柱的表面,已經根據它們天然的形狀而雕刻上各種奇形怪狀的獸頭或者獸紋、水紋以及其他的紋路,變成一根根的圖騰柱,光是這份工程量就不可小覷,尤其是它們還體現出猿人們在藝術和神學上的造詣,如果讓研究這方面的專家看到了,說不定會激動得心臟病發作,但江禪機只是浮光掠影般掃了一眼,視線就落到其他地方。
同樣的,這座宮殿里也有水,水系環繞一圈,如玉帶一樣,將宮殿分為內外兩圈,內圈和外圈之間只有一條石橋可以通行,否則就只能游過去,而石橋僅有三人寬,橋面上站著兩個彪悍的持械猿人武士,把橋面擋得死死的——這形制有點兒像是故宮的護城河和金水橋,不知道是為了體現王權的尊貴還是起到護衛作用,也許兼而有之。
外圈站著不少猿人,這些嘍啰暫時放在一邊不管,江禪機一下子就看到了帕辛科娃和猿女,她們都在內圈,正如馬里金娜描述的,猿女被綁在一個類似于小祭壇的臺子上,雖然沒有死,但眼神里充滿了絕望。
帕辛科娃正坐在內圈的一把石椅上——說是椅子,包括之前書房里的桌椅,其實跟人類的桌椅在形狀上是有區別的,但功能性是一模一樣,所以稱為桌椅并無問題。與猿女不同,帕辛科娃并沒有被綁著,她的身份似乎是貴賓,起碼地位遠遠高于外圈那些猿人,但以他對猿人先祖的了解,它恐怕不會認為自己應該坐在這把石椅上,而是坐在旁邊的那張王座上。
整個地下宮殿的中心,無論是視覺中心還是物理中心,就是王座的所在,王座極盡奢華之能事,竟然似乎是用一整塊巨大的自發光石頭雕刻而成,這令坐在王座上的那個猿人無時無刻都籠罩在一層神圣的光芒之中,將威嚴和地位烘托得無與倫比,這份極盡奢華的尊貴,完全符合他對土皇帝的固有印象。
相比于這些,坐在王座上的那個猿人,被尤綺絲懷疑是以某種形式永生的那個猿人,在心靈感應中嚇到馬里金娜的那個猿人,就顯得有些貌不驚人了,雖然江禪機早就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但不止是樣貌,這個猿人在氣質上也沒有什么過人之處,他甚至有些懷疑它會不會是一個象征性的傀儡,真正掌握大權的另有其猿?
然而仔細看了兩眼,他就推翻了之前的懷疑,這個猿人的相貌和氣質固然一般般,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它的眼神給他的感覺是極具穿透力和極為陰冷,是那種漠視一切生命的陰冷…就算是這是心理作用導致的錯覺,他也絕不敢低估這個猿人,尤其它可能還有蜂后加持,就連猿人先祖附身的帕辛科娃在它面前也不得不忍氣吞聲,明明帕辛科娃仿佛舉手投足間就能摧毀它,然后取而代之,卻沒有這么做,起碼這不是誤會。
花崗巖少校呢?三個人他已經見到了兩個,唯獨少校還沒有見到,其實他根本就不太明白帕辛科娃為什么要把少校劫持來,這是出于她的意志還是出于猿人先祖的意志?
他本以為少校應該在別的倉室里,要是那樣的話就很難找了,地下世界宛如一個巨大的迷宮,他一路上走過不計其數的大大小小倉室,他沒時間逐一進去察看——然而,正他這么想的時候,就看到了少校。
少校并不在別的地方,就在他的眼前——準確地說,就在前面的水里泡著,狀態與她在孵化室里時幾乎別無二致,之前他沒看見,是因為她并不是漂浮在水面上,而是懸浮在水中,他走到水邊換了個角度就看到了。
少校斷臂的傷口處,同樣是聚集著浮空燈籠的幼體,他不知道這些幼體是哪里來的,是從孵化室里帶來的一部分,還是…正如他擔心的那樣,是與蜂后一樣被封印在黑石晶體里的?恐怕答案是后者。
更驚人的是,距離他上次看見少校,滿打滿算也就兩天,少校的斷臂卻有了肉眼可見的生長!他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角度問題而導致水面對光線的折射而產生的視覺誤差,但反復細看之后,他意識到這不是視覺誤差,少校斷臂的生長速度比在孵化室里時快得多,哪怕是在此時此刻,都能看出她的斷臂正在緩慢增殖,每一分鐘都與之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