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超新星光劍產生了什么樣的影響,事情都已經發生,再去瞻前顧后也沒用,反正剛才倉促之間,看到千央沒有好的射擊角度,而將軍和學院長即將喪命,他實在想不到其他解決辦法,也許再等等有機會,但也可能沒機會,在模棱兩可的未知后果與兩位師長的生命之間,他選了后者,希望不會后悔。
直到這時,他才有時間低頭查看神秘女生的狀態,以她的傷勢,換成當年的莉莉絲也不一定能復原,畢竟損傷太嚴重了,大腦也有一部分受損,但她的恢復能力是強于莉莉絲的,未必會就這么死掉。
她的狀況是真的慘不忍睹,但確實還奇跡般地保留著一口氣,可能是創面焦糊導致沒有大量失血的緣故,除了身體灰飛煙滅的那部分之外,其他部分全都保持著完好,假如是全盛時期的她,復原大概沒問題,但現在…似乎有些困難,她以前能操縱黑石晶體的能量是因為她體內有蜂后,現在沒了。
帕辛科娃已經快速飛到他身邊,來不及說別的,先查看他的肩膀,說了一句:“你脫臼了,我給你復位,你忍著點兒。”
他以為她至少會喊個“123”之類的讓他準備好,然而她說動手就動手,又是嘎巴一聲脆響,他的肩關節恢復原狀,但他疼得差點兒跪下來,之前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令他忽略了疼痛,這時候就吃到了全額傷害,好在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關節復位的短暫疼痛過后,持續的痛楚就很快消失了,只剩下一點余痛。
學院長和凱瑟琳也相繼趕到他身邊,千央跑在最后面,米雪甚至比她們更快——她之前被水怪困住無法脫身,但水怪突然間分崩離析,尚不及搞明白是怎么回事,這個方向就出現了更驚人的異象。
她們交替注視著江禪機和他手里的漂流瓶,一時之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她們的沉默當然是有道理的,任誰看到剛才那一幕,恐怕都不知道要說什么,因為江禪機顯然向她們隱瞞了一些東西,比如他為什么能突然出現在神秘女生身邊,還有這個玻璃瓶又是怎么回事,相較于劫后余生的喜悅,她們擁有更大的困惑與不安。
帕辛科娃倒是了解一些內情,只是她不方便越俎代庖替他解釋,更何況她也頭一次看到漂流瓶,震驚于這個玻璃瓶的神奇。
“我會慢慢解釋,不過眼下我想先試試能不能保住她的命。”江禪機率先打破沉默。
“為什么還要救她?”千央納悶道,“她不是差點兒殺了所有人么?”
“但那并不是她自身的意愿,她是被這個蟲子影響,無法自控。”他踢了踢被燒成焦炭的節肢,“她本質上還不壞,雖說任性妄為,但罪不至死,而且我還有其他事需要她來做。”
“但…都成這樣了,還能救活?”千央不敢正眼觀察神秘女生的殘骸,“路老師也不在…”
即使路惟靜在,大概也幫不上多少忙,神秘女生傷得太重,來不及慢慢康復,想救活她的唯一辦法…就在鉛盒里。
鉛盒自從剛才被打開后,就一直敞開著,袒露著里面的晶體,就在他腳邊不遠,晶體光潔的棱面倒映著尚未消散的極光,光彩奪目,美輪美奐,看著就像是超大號的黑鉆。
江禪機用念動力取出晶體,在白天的光線下,里面的那只蟲子能看得很清楚,它果然還活著,正在晶體內部的水腔里顫動,不知道它是否會因為同類的死去而悲傷或者恐懼。
“你要干什么?”帕辛科娃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圖,但她實在不敢相信。
“我要破開晶體,把這只蟲子放進神秘女生體內。”他說道,“讓她可以重新利用晶體的能量來復原。”
在場者全都驚詫不已,就連他自己,也為自己瘋狂的想法而顫栗。
“為什么?難道你不怕她重新被蟲子控制?”學院長幾乎懷疑他也被蟲子控制了。
“是有這種可能,但在那之前,我覺得應該給她一次機會。”他回視著學院長,懇求道:“學院長,請允許我任性這一次,她活著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會慢慢解釋,但不是現在。”
學院長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再說什么,因為江禪機已經準備動手了,他不能再拖下去,否則等神秘女生徹底死了,剩下的唯一選項就太過殘酷。
根據周學姐的情報,可以肯定絕大部分人類的體質都無法承受蜂后的寄生,只有神秘女生這樣融合了眾多學姐優秀的基因并且用猿人基因彌補了缺陷的完美人類才有可能,但如果她死了,想重新打開“通道”,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她的細胞克隆出另一個她,然后將這只種蜂植入克隆體的體內,再將克隆體養大成人。
若是不考慮道德和倫理,這其實才是最穩妥的做法,把克隆體從小養大讓她對自己言聽計從,但要是他這么做,他的行為和拓真又有什么區別?又如何面對15號、優奈和于娜?真要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他不打算考慮這種選項,如果救不活神秘女生,就只能認命了,或者再想想其他辦法。
神秘女生已經奄奄一息,瞳孔放大,喉嚨里咕咕地冒著泛血的氣泡,有出氣沒有進氣,四肢一動一動地抽搐痙攣,眼看就要不行了。
“將軍,我要帶著晶體飛到高空,然后將它摔在那塊石頭上。”他指著不遠處的一塊巨巖,“請助我一臂之力。”
晶體表面太光滑,很難用暴力破壞,一時之間又沒處找特殊的機械來切割,只能用這種笨辦法了,他要模擬隕石墜地來把它摔碎,但光靠他自己可能不行,墜地的力道不夠大。
帕辛科娃緩緩點頭,“希望你做了正確的選擇。”
江禪機已經帶著晶體飛上天空,聲音遙遙飄落下來:“如果我錯了,我會再一次殺了她來糾正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