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帶著一陶罐的水回來,將陶罐放到火堆旁烤著,估計一會兒就能把水燒開,而新生代猿人則帶著敬畏和好奇注視著他,當他將視線移過去時,它又趕緊低下頭。
學院長還在打盹,昨天她無論是體力消耗還是腦力消耗都極大,確實應該好好休息,可惜他沒辦法讓她睡得更舒服一些,雖然可以讓她躺在念動力屏障上睡,至少比靠著石壁睡要舒服,但感覺一搬動她,她就會醒,反而弄巧成拙。
他琢磨早上要吃什么,最好還是吃魚,昨天的魚是真不錯,但暗河里的魚太小了,看著就不好吃。
他再次將視線移動到猿人身上,他們來這里本來是打算捉一只隱異猴,但意外找到了它,反而是無心插柳了,如果它可以合作,可是比隱異猴要好用得多,它目前這種意識形態,或者說是靈魂形態,大概不會被浮空燈籠迷惑?
另外在其他方面,它也大有裨益,比如可以指點什么東西能吃、什么東西不能吃,但終歸還是要小心為上,死于食物中毒可太難看了。
他努力回憶一下,昨天夜里好像看到學院長與它約定了“吃”的手勢,于是做出仰頭拈起食物往嘴里放的手勢,問它哪里能找到吃的。
它回身指了指暗河方向,江禪機搖頭,他不想吃那些小魚,而是向洞外指了指,意思是讓它跟他一起去外面找食物。
看得出來它有些怕他,躊躇著沒有動,也不知道它在怕什么,它都死過一次了,難道還能再死一次?不過也正因為它死過一次,就算它不想合作,他好像也沒辦法強迫它,只能等學院長睡醒之后再說了。
他簡單地給它打手勢,意思是自己出去一趟找食物,等學院長醒來之后告訴她一聲,以免她著急——這個它倒是答應了。
來到洞外,盡管外面的天色還很黑,但已經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黑,含氧量高的晨風是真的清爽,深吸一口就精神充沛,他不再耽擱,按照昨天的路徑原路返回,他打算再去那個湖邊捉魚,那個湖很大,只要方向對了,就不會錯過。
等他帶著一條跟昨天同種類的魚回來,那罐水已經燒開,學院長也已經睡醒,正在暗河邊洗臉——其實是付蘇傳來信息驚醒了她,學校那邊還有很多事物需要她處理,比如怎么對外界解釋她的失蹤。
江禪機也把活魚帶到暗河邊處理,這條魚基本上就是他們一整天的食物。
經過半天半夜的交流,新生代猿人看樣子與學院長的關系已經相當融洽,從學院長醒來就圍著她轉來轉去,在他處理魚的時候,她們就在復習昨天的手勢,交流效率已經很高,要拿人類來對比的話,可能比某些七八歲的熊孩子還容易溝通。
“學院長,先別比劃了,先吃東西吧,今天還有很長的一天呢。”江禪機撿來幾片陶罐的碎片,洗干凈之后當盤子,盛著一塊烤好的魚肉遞給她。
“謝謝…本應該由我來照顧你的,結果什么事都是你來做…”學院長過意不去地嘆道。
“跟它交流更重要啊,咱們這是各司其職。”江禪機趕忙打岔道:“您跟它到底聊了些什么?它好像跟您很親近的樣子。”
學院長不習慣早上就吃大魚大肉,沒什么胃口,但為了生存,她只能強迫自己慢慢吃。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她好像從出生就在這個洞里。”學院長用“她”字來指代,“從小到大幾乎沒有離開過這座山洞,被她們部落當作…圣女來養大,所以特別單純。”
“啥?圣女?”江禪機差點兒嗆到,不過想想迷信的原始部落,似乎也不太奇怪,這么說來,它剛才不愿意跟他一起出洞,難道是因為它從來沒有出去過?
“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就是很神圣、地位很高的純潔女性,但又并非祭司或者酋長。”學院長肯定地點頭,“如果你想問為什么選她當圣女,我不知道,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者可能是我沒有理解,你不要認為這是一件美事,雖然圣女從小就養尊處優,但這是因為隨時要準備獻給上天、獻給神當祭品用的——外面那些石堆遺跡,就是原來的祭臺。”
江禪機本來吃得正香,一聽這話就有些倒胃口,果然是愚昧蠻荒的原始部落,竟然還搞活人血祭,只能說活該它們滅亡啊。其實要說為什么選它當圣女,原因大概很簡單,它肯定極有天賦,否則也不可能在死后還能保留意識或者靈魂。
“等下,您說的祭神,不會是指…”他指了指上方,“那些東西吧?”
“正是。”學院長側頭看了它一眼,繼續說道:“但她沒有等到那一天,她們部落就滅亡了,殘余的人也跑掉了,她孤零零地待在這個山洞里,靠著暗河的水和魚活著,但終有一天還是死去了。”
江禪機聽得直皺眉頭,雖然昨天知道那些浮空燈籠是食腐動物,但沒想到猿人們還用同胞的血肉讓它們吸食?這太惡心了吧?
學院長搖頭,“她們的祭品可能不是用來當食物…但這點我不太確定,她自己也沒見過別人被祭祀時的場面,因為她生活的時候,由于天氣嚴寒,浮空燈籠已經很少見,她也是因為這樣而活得比預期時間更長。”
相比于這個,江禪機更關心它到底能不能幫忙殺掉浮空燈籠,以推進他們回家的計劃。
學院長實在吃不下了,又開始跟它比劃手勢,當它理解她想說明的事情之后,臉上和眼睛里立刻流露出無限的震驚和惶恐,顯然它根本不敢想象要殺掉那些它們視為神靈的浮空燈籠,可能是怕遭到神譴。
學院長努力在做她的思想工作,怎么說它都不同意,無奈之下,她只能換了個曲線救國的方式,問它愿不愿意跟他們一起離開這個山洞,或者至少是暫時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