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隨意,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就好,我去準備晚飯。”得到了新名字的伊芙站起來,“只是天寒地凍,沒有時鮮蔬菜招待,請您見諒,另外您有什么忌口的東西么?”
“沒有,什么都可以。”他答道,“對了,可以借你的手機打個電話么?我的手機有被監聽的風險。”
“請便。”她拿出自己的手機并解鎖交給他。
她轉身進入廚房,在江禪機來之前,她可能已經在燉湯以及準備了自己的晚飯食材,但現在她要準備更豐盛的飯菜才行,用她這里能拿出來的最好東西招待貴客——盡管表面上看不出來,她可是一位精通中西方諸多風味菜肴的大廚,這也算是基本生活技能了,但由于客觀條件的限制,別說是荒山野嶺,就算是附近稍小一些的城鎮,在冬天也很難買到新鮮蔬菜,她的食材大部分是罐頭食品,肉類也都是冷凍的,這影響了她大展拳腳。
江禪機已經擺出一副要把他剛聽到消息轉告給別人的樣子,但伊芙并沒有阻攔的意圖,甚至連這個傾向都沒有表現出來,這令江禪機不禁心里犯嘀咕,實在有些搞不懂她,她大部分時候謹慎得過分,算三步走一步,而有時候又過于粗線條了,像她剛才說的那些往事,是能跟他這樣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就全盤吐露的?剛開始的時候他可并沒有承諾給她永生,她卻下了這么重的賭注在他身上,萬一所托非人,豈不后悔莫及?
還有這手機,這么重要的私人物品,她隨意交給他使用嗎?
他理解不了,當然這也正常,誰能理解得了一個至少活了一萬多年的人?人家見過的人比他吃過的大米粒還要多,毫不夸張,這份信任令他頗有壓力。
這番談話用了很長時間,外面天色已經黑透了,暴風雪呼嘯著掠過山林,不時能聽到樹枝不堪積雪而折斷的聲音,這樣的夜晚就襯托得室內的溫暖與光明更加珍貴,伊芙已經不知道像這樣獨自度過多少個寒冷的冬夜,光是這點就不是普通人能忍受得了。
算起來國內差不多應該還是傍晚,如果是給學院長辦公室的座機打電話,學院長看到是陌生號碼估計不會接,于是他試著撥打學院長的私人手機,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了,但電話那邊沒有說話,顯然學院長在等待這邊先說。
“學院長,是我,我有一件重要的情報需要向您報告。”
在俄期間,本著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念頭,他原本不打算跟學院長聯系,但眼下這件事實在太重要,早一天告訴學院長,早一天有所準備。
果然,遠在千里之外的學院長聽到“通道”的另一側可能存在強大的靈體時,與江禪機一樣震驚不已,忙問他消息來源。
江禪機信任學院長的人品,但電話這種通訊方式不是百分百安全,沒有說得太詳細,只說自己偶然遇到一位長生的超凡者,從她那里聽到的,而基于種種跡象判斷,他覺得她不是說謊。
學院長深感問題的嚴重性,她當下無法做出什么決定,表示自己會召集在校的主要超凡者老師們商議對策,因為如果“通道”另一邊存在強大的靈體,就基本意味著進入“通道”的嘗試是自殺行為,也許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米雪進入“通道”另一側,但這又需要院牧長的同意和合作,而且米雪作為靈體,她能做的事很有限,能獲得的信息也很有限。
掛斷電話之后,廚房里已經飄出煎肉的香味,但江禪機暫時顧不上了,他轉頭對撒旦說道:“如果我使用一個愿望,讓你對我知無不言,你會同意么?”
若撒旦是從“通道”另一側過來的,關于那邊的情況,肯定是問它最直接,但就怕它不肯合作或者不說實話。
“你覺得呢?別以為我什么事都會答應,否則如果你用最后一個愿望讓我自殺,難道我也會答應?”撒旦冷笑著反問。
江禪機想了想,“那如果限定關于‘通道’的事情對我知無不言,怎么樣?”
“你就算知道了想要干什么?”它再次反問,不過江禪機感覺它的語氣有所松動。
“不想干什么,起碼現在什么都沒想,我得了解情況之后才會有下一步的打算。”他說道,這也是實情。
“好吧,我可以答應,現在說出你的愿望吧!”它說道,“只要你說出來,我就會同意。”
江禪機反倒猶豫了,雖然撒旦承諾說出實情,但這么多年過去了,它又被一個個類似于院牧長的強者改造過,它真的能說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么?要知道,說實情并不代表說出來的東西就有價值,在這里浪費一個愿望似乎太過孟浪。
“算了,當我沒說。”他鎖上伊芙的手機,“不知道今天晚上吃什么好東西…”
“蠢貨!你耍我是不是?”撒旦暴怒道。
“沒有啊,我只是改變主意了,你要是特別想說的話,我也不會攔著你。”看到它這樣的態度,江禪機的心里更有數,它八成說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只想浪費他一個愿望。
“我為什么要白白告訴你?”它怒氣更盛。
“因為我不知道你說出來的東西有沒有用,這就像是買西瓜一樣,瓜農都說自己的瓜保熟保甜,但切開之前誰知道里面是不是生的?就算不是生的也未必甜——薛定諤的瓜?除非你切開一角讓我看看里面,能讓我嘗一口最好…也就是說,你可以稍微吐露一點干貨,讓我考量一下值不值。”
“你不說也沒關系,我也不是非從你這里得到信息不可,我可以等下次‘通道’出現的時候,請米雪過去,不過到了那時,你的信息就完全沒有價值了。”
事實上,除了米雪之外,他還有一個秘密武器,就是正在由15號訓練的隱異猴貝塔,這猴子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合格的猴奸帶路黨,雖然它是在這邊出生的,沒見過“通道”另一邊的情況,但讓它先去探路肯定是最安全的,它的高智商可以帶回很有用的信息。不過由于江禪機的第一個愿望是特指人類,他怕撒旦利用這個漏洞搶先去殺了貝塔,所以沒有明說。
撒旦強壓著怒火,如果不是第一個愿望限制了它,它真想手撕了江禪機——前提是打得過,那把圣劍就夠它喝一壺了。
“好吧,那我就透漏一點兒給你——在你們稱為‘通道’那東西的另一側,存在著跟你們類似的‘人’…怎么,你好像并不驚訝?”
要說驚訝,江禪機還是有些驚訝的,不過他打定主意要白嫖這個消息,就算驚訝也不能顯露出來。
江禪機振振有詞,“就這?我們見過那邊過來的一種特別聰明的猴子,它們的智商可能超過地球上除了人類的所有動物,我們多少有了思想準備——這是很簡單的道理,那邊最聰明的動物正好讓我們碰到的機率并不高,因此那種猴子很可能并不是那邊最聰明的動物。”
這算是并不復雜的逆向思維,只要正視自己的運氣不會總是好到爆炸,就能更清醒地認識自己。“通道”另一邊的生物復雜性不比地球上差,在至少數以百萬計的物種里,正好讓他們活捉一種最聰明的,這個機率太低了,但隱異猴已經很聰明了,比它們更聰明的,不是智慧生物還能是啥?
另外,伊芙證明“通道”另一側存在強大的靈體,當聽到這里時,江禪機就已經隱約感覺到了,那些靈體總不會是隱異猴臆想出來的,所以肯定是某些類似于人的智慧生物,學院長之所以感覺到事態的嚴重,也正是由于這點。
“這還不夠?”撒旦怒道。
“當然不夠,這是簡單的推理就能知道的事,你得拿點兒干貨出來——比如說,那邊的‘人’長什么樣子,是不是跟你長得有些類似?”
“被我猜中了?果然智慧生物的想象還是以自己為原型。”江禪機理解般的點頭,“就連人們想象出來的外星人,都跟人長得差不多,一個腦袋四條腿,最近才有些作品跳出了窠臼,想象出不一樣的外星人…總之,你們這些惡魔既然是那邊的智慧生物臆想并創造出來的,肯定與它們的樣子有七分相似…說實話,夠丑的!”
“放屁!”
“我不僅可以推測出這些,甚至知道他們為什么沒有來到‘通道’這邊。”
撒旦不相信他連這個都能推測出來,“你說來聽聽。”
“因為…他們很可能已經滅絕了。”江禪機盯著它,“他們創造了你們,創造了他們無法完全掌控的致命武器,然后死于你們手里,他們從未進化到人類這樣的現代社會,愚昧的古人一旦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后果就是這樣,文明的進程徹底中斷了。”
他已經從伊芙那里了解到,古人是多么愚昧殘忍,從撒旦出奇沉默的反應來很,他很可能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