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阿拉貝拉雙眼視野的成功合并,以及她逐漸適應了通過眼鏡看到的視野,關于之后的恢復方案,專家們產生了一點小小的分歧,有人的意見比較激進,提議先調節眼鏡的視野范圍,令她看到更多東西,進一步刺激她的視神經與大腦皮層的發育,也許這樣可以反過來促進她將視野顛倒,也有人的意見趨于保守求穩,建議暫時保持原樣不變,等她成功地將視野顛倒過來再說其他的,這兩派都是為她好,但很難說哪邊更有道理,畢竟她的病情是沒有先例的,誰也不敢斷言目前哪處是瓶頸,可能是視神經,可能是大腦,也可能只是時間問題。
還好這些專家們都是遠隔千里在網上視頻會診,如果是坐在一處討論,說不定會打起來。
專家們的討論暫且放在一邊不管,阿拉貝拉的精神狀態和信心是越來越足,回想起剛看到光明的第一天,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能看到世界明明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為什么那天她像是看到了地獄一樣驚恐?
原因當然很簡單,因為她看周圍的人是越來越“順眼”了,名副其實的“順眼”,經過這些天她的大腦對人臉的適應和優化,糾正了她以前盲人摸象形成的錯誤形象,她看姐姐和朋友們不再是第一次那樣的群魔亂舞,越看越覺得賞心悅目,只可惜還是上下顛倒的。
“現在再戴上試試看,如果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說出來。”路惟靜將調整過的眼鏡還給阿拉貝拉,她權衡過兩派專家的意見之后,決定采用大多數人可以接受的折中方案,稍微調整眼鏡的視野距離,雖然從數字上增加的不太多,但能看清的視野是近似球面的一部分,半徑增加一點,球面的表面積增加了就不止一點點。
阿拉貝拉接過眼鏡并重新戴上,凱瑟琳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反應。
以前眼鏡能看清的視距只有幾十厘米,模仿嬰兒的視距,現在增加到了一米出頭,她能看清的范圍驟然變大了。
“有點兒模糊…有點兒頭暈…”阿拉貝拉左顧右盼,如實地表達自己的感受。
“模糊和頭暈應該是正常的,就像是近視患者度數加深之后配了一副新眼鏡,肯定需要一定時間的適應,正常人大概半天就好了,考慮到你的情況,我覺得最多也就一兩天吧,如果一兩天之后還是覺得頭暈和模糊再告訴我。”路惟靜解釋道,這就是保守派專家們反對調整眼鏡的原因。
阿拉貝拉乖乖地點頭。
“鼻梁上壓出印子了,摘眼鏡休息的時候可以用手指按摩一下。”路惟靜知道戴這副又厚又重的眼鏡本身就不舒服,壓迫感十足,壓在阿拉貝拉小巧的鼻子上,盡管看著挺萌的,但肯定很不舒服。
“好,謝謝您。”阿拉貝拉站起來,禮貌地告辭道:“路醫生您忙著,我們先回病房了。”
“嗯…哦,對了,還有一件事。”路惟靜一邊補充阿拉貝拉的病例,一邊又問道:“你的眼睛沒看到什么不該看到的東西吧?”
“沒有…吧?”阿拉貝拉不太確定,她不知道她看到的東西里,有哪個是正常人該看到的,又有哪個是正常人不該看到的,就算她看到也無法區分。
“嗯,我說著玩兒而已,不用太當真。”路惟靜笑了笑,“別往歪處想,你的眼睛看到被正常人的大腦PS掉的東西也是很正常的,即使看到也不用擔心,可能過一陣兒就跟正常人一樣了。”
“好的。”阿拉貝拉戴上調整過的眼鏡之后有輕微的眩暈感,穩妥起見,還是凱瑟琳把她攙扶回病房。
眩暈感是好事,這證明她能感受到視野的縱深和立體空間,若是以前兩眼視野分別獨立的時候,她是不會有眩暈感的。
“怎么樣?”
優奈等在病房里,一見姐妹倆回來就迫不及待地詢問,因為她看到本來已經可以自己走路的阿拉貝拉再次被凱瑟琳攙扶著,以為眼睛的狀況有反復。
“檢查結果一切正常,路醫生給我調整了一下眼鏡,稍微有些不適應。”阿拉貝拉解釋道,“路醫生說從今天起,不用再吃藥了。”
“太好了,吃藥很苦吧?”優奈跑到阿拉貝拉身后,給她梳頭發,就像她給小朋友們梳頭發一樣,已經成了她每天的習慣。
“還好,只要能得到正常的視力,再苦都沒關系。”阿拉貝拉幸福地笑著。
她一直在吃路惟靜開的抗排異藥,盡管沒有出現排異反應,還是要預防出現,否則真要出現就晚了,當然這藥是常規的抗排異藥,做了移植手術的患者基本都得吃。
“等你的眼睛看到‘正’過來的東西,咱們就一起去逛街吧,到時候多叫幾個人,肯定很有意思!”優奈憧憬地規劃著未來的安排,側頭望向端著牛奶和飲料進入病房的江禪機,委屈地問道:“15號是不是又在躲著我?”
江禪機不管阿拉貝拉吃不吃路惟靜開的藥,反正他每天都給她喝他配出來的藥,直到喝完為止再說,省得浪費。
“好像不是故意在躲著你。”他把牛奶和飲料分給她們,“她今天本來是說過來的,好像是實驗室老師想跟她交流一下阿爾法和貝塔的馴化進度,結果今天早上她突然有事,連跟實驗室老師約好的時間都推掉了。”
“是嗎?是什么事?”優奈稍感安慰,又好奇地問道。
“具體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她們忍者內部的事,不僅是她,早上33號和她幾乎是同時低頭察看手機來著,然后就推掉了跟實驗室老師的見面,你看今天33號也沒過來。”
其實江禪機也挺好奇的,33號和15號一個是忍者里的中堅力量,一個是留黨查看的未來之星,她們兩個在任務方面應該沒什么交集才對,會同時收到信息并臨時改變安排,多半表示是收到了上級發來的重要事項,而這個上級要么是宗主,要么是2號,反正肯定是重要的事。
難道忍者學院內部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不能吧,被15號大鬧一場之后,原本鐵板一塊的忍者學院也悄然發生了一些改變,比如不再是上下級之間的單線聯系,加強了同級之間的協同等等,所以即使再有類似的事件發生,也不至于因為群龍無首而癱瘓,再說宗主提高了警惕,只要宗主沒出事,其他的都是小事。
他好奇歸好奇,沒有腆著臉去問,畢竟是人家的內部事務,就算他去問15號,八成也會碰釘子,而如果他去問33號,她很可能會酸氣沖天地反問他怎么不去自己問宗主,不是跟宗主的關系很好嗎?總之,他已經能預想到會得到什么樣的回答了,還不如不問。
優奈聽到并不是15號在躲著自己就放心了,她更是謹小慎微地不去追問可能引起他人不快的事。
“33號沒事嗎?會不會被派去執行其他任務?”凱瑟琳聞言,也關切地問道,她跟33號的關系很好,畢竟是曾經共過患難,33號還在空難中救了她的命,否則她就永遠看不到妹妹見到光明的幸福時刻。
“這個…大概不會吧?”
江禪機不能肯定,他知道33號留在這里的任務是繼續觀察陳依依和趙曼,看她們兩個是否會進一步顯露出摩利支天菩薩轉世者的跡象,忍者學院人才濟濟,不至于人手緊缺到需要調動她的程度吧?倒是15號不太好說,15號是戴罪之身,如果派她去執行危險的任務以贖罪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她已經找到了隱異猴的聽覺頻率,抽身離開的問題不大。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來電者竟然是宗主,趕緊跟凱瑟琳她們表示要去接個重要電話,然后獨自來到走廊里,又快步走上天臺。
他一邊無聲地跟米雪揮招呼,一邊接通了電話。
“宗主…”
他剛開口就被宗主打斷了,她語氣嚴肅地問道:“雖然大概不太可能,但姑且問一下,你最近跟22號聯系過沒有?”
“22號?”他一愣,22號是忍者學院內部的大忙人,任務安排得滿滿的,自從拓真事件結束后就離開去執行其他任務了,他既沒有打聽過她去執行什么任務,也沒有因為私事而跟她聯系過。
“您說的最近是指多久?”他謹慎地問道。
“這一兩天之內。”宗主說。
“沒有,絕對沒有。”他干脆地答道。
“這樣啊…”宗主的語氣里透出失望,“我知道了。”
“冒昧問一句,如果不方便的話,您可以不用回答…22號她出什么事了么?”
江禪機明知自己不該追問,22號雖然比他和33號她們年長幾歲,但也算是他的朋友,他追問并不是探究,而是對朋友的關心。
宗主頓了一下,說道:“22號…她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