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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現場

  江禪機出來的路上相當忐忑,拓真死了,他不知道要如何向宗主交待,因為死人不會開口說話,恐怕很多線索和隱秘也會就此中斷,更不知道要如何向風衣優奈交待,他自告奮勇替她們進來找拓真,結果只找到拓真的尸體,還是離譜的密室殺人案,他自己都難逃嫌疑。

  優奈正在尷尬和困窘之中,看到他過來,心里松了一口氣,在她的看法中,他是一個很好說話也很溫柔的人,比于娜、宗主、趙曼、佑奈都好說話,所以像是看到解圍的救星一樣,正想向他道謝,卻發現他臉色不太好看,于是又把話咽了回去。

  江禪機的視線掃過15號、宗主、于娜和優奈,干咳兩聲,委婉地給她們做心理預期:“抱歉,有個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們。”

  “怎么了?C先生跑掉了?”宗主問道。

  “比那個還要…糟一點兒。”他訕笑道。

  “什么意思?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宗主冷哼道,“我不記得李先生是這么教學生的。”

  “好吧…其實…我找到了C先生……的尸體。”

  江禪機全身戒備,以防范于娜聽到親哥哥死亡而失控暴走。

  宗主也是一驚,立刻觀察于娜的反應,雖然于娜跟拓真不和,但畢竟是親兄妹,血濃于水。

  于娜眼神里的光澤閃動了幾下,沉聲問道:“他是怎么死的?”

  “不是我殺的。”江禪機先撇清自己的責任,“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氣絕,胸部有一處貫通性的傷口,但我沒看到兇器。”

  于娜呆呆地出了一會兒神,她眼前浮現的并不是現在的拓真,而是她小時候的拓真,斷絕聯系這么多年,她已經不知道拓真現在的樣子了。

  其實比她反應更大的反而是15號和優奈。

  “啊!他…他死了嗎?”優奈難以置信地捂住嘴巴,身體搖搖欲墜,險些驚叫出聲。

  “優奈,你沒事吧?”知道一些內情的趙曼察覺到15號握著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于娜與拓真僅存的一點點感情早被時間沖得很淡了,她來找拓真并想將拓真帶走,是因為她沒有多少其他選擇,之前她僅了解一些表面情況,既不想把拓真交給警察鬧得滿城風雨,又總不能殺了拓真而承擔弒親的罪孽和心理負擔,既然如此還能怎么辦?她還不能把他交給宗主或者眼睜睜地看著宗主把他殺了,否則以她的身份,面子上過不去,所以只能由她把他帶走監禁起來,雖說這算是非法拘禁,但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守法公民。

  現在拓真死了,一個不能由她說出口的事實就是——這對她而言減輕了很多麻煩,如果他活著,即使她把他帶走并軟禁,依然要時刻提防著想找他的人,無論是他的朋友還是仇家,死了反倒是…即使不說是人死萬事消,起碼情況好了很多,尤其是當她意識到拓真做了一些無法被容忍、無法被原諒的事之后。

  15號受到的沖擊更大一些,在她察覺真相并最恨拓真的時候,她也沒想過要殺了他,甚至頂著宗主的壓力愿意自己將反叛行為獨自承擔下來,因為她的生命是他給的,大不了還給他。

  盡管這個世界上的痛苦遠多于歡樂,但她對能有幸出生在這個精彩的世界上還是無比感恩,甚至她感謝拓真在十幾年前給了她一個虛假的家,令她成了一個有家的孩子,因此如果之前有人想殺拓真,她肯定還會挺身而出維護拓真,也是出于這個原因,她將凱瑟琳的訂單信息透漏給了他。

  不過在負四層看到優奈時,15號的心態產生了變化,她可能還是不會殺他,但如果有人想要殺他…她也不清楚自己會不會袖手旁觀。

  而本來就逆來順受的優奈甚至還很悲傷,低頭抽泣起來,她很清楚拓真的惡行,但…沒辦法,有些人就是天生善良心軟。

  “他的尸體在哪?帶我去看看。”于娜深吸一口氣又長呼出來,一呼一吸之間,就已經接受了拓真已死的事實,畢竟她是一個見過太多世面的成年人。

  江禪機懸著的心放下一半,“這邊請,凱瑟琳在盯著,我們擔心兇手可能還在附近…”

  見于娜跟著江禪機走向建筑,宗主也邁步跟過去,15號猶豫了一下,原地沒有動,雖然她想知道是誰殺的拓真,但她不想看到拓真的尸體,而且如果連她也跟過去了,優奈和這些孩子們由誰照看?

  江禪機領著她們來到三樓,他路上已經盡量客觀地敘述了自己的所見所聞,于娜一直在默默出神。

  房間里的樣子與他離開時沒有絲毫變化,全神戒備的凱瑟琳看到他們三個進來,這才算放松下來。

  “什么情況都沒有發生。”她說完就退到一邊,接下來的事就跟她無關了。

  于娜環顧室內,目光最終落在拓真的尸體上,她走到尸體側面,時隔多年再一次看到了哥哥的臉。

  拓真比她想象的還要顯老,皮膚松弛且暗淡無光,面部憔悴,胡子拉茬,已經有了一些白頭發,整個人就像是…未老先衰,不是他這個年紀的人應有的樣子。

  只有他的眼神還跟她記憶中的差不多,顯露出強大到狂妄的抱負,或者說是野心——如果他成功了,就是抱負,如果他失敗了,就是野心,史書總是以成敗結果來選擇詞性,而現在看來他失敗了,出師未捷而身先死。

  不過…為什么他在笑?

  以于娜對他的了解,除非他是根本來不及反應的猝死,否則他功未成、身先死的話,在死前一定極度不甘心,眼神里理應充滿了深深的怨氣和怨念,而現在他的眼神里…卻像是報復的快感和濃濃的譏諷。

  于娜想不明白,不可能有人都要殺死他了還逼著他笑,所以他的笑容應該是發自內心的,他到底在笑什么?

  這個答案除了拓真自己之外,恐怕只有兇手知道了。

  她伸出手,替拓真合上了眼皮。

  “監控沒有拍到什么?”她抬頭望向天花板角落。

  “我到現場的時候,攝像機被衣服蓋住了,是我摘下來的。”江禪機對于娜的平靜也有些意外,但這是好事。

  于娜站起來,語帶挖苦的向宗主說道:“你要不要確認一下他的身份?”

  宗主不吃她的激,該怎么做就怎么做,蹲下來觀察拓真的臉。

  “看著像是他,但考慮到這是一家整容機構,李代桃僵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也許他是找了個假的替身來當替死鬼,想要金蟬脫殼,不能光憑長相就判定是拓真的尸體。”宗主冷靜地分析道。

  “對呀!”江禪機一拍大腿,佩服地說道:“還是宗主您考慮得周全!我怎么就沒想到?”

  于娜微微皺眉,她也驚訝于宗主的敏銳,她自己并沒有往整容那個方向思考,因為…她很有把握這是拓真的尸體,整容能整出外形相似,眼神和氣質很難做得惟妙惟肖,不過宗主確實說的有道理,如果這是拓真為了脫身而早有預謀的計劃,那她要對這個哥哥高看一眼了。

  “但這個密室殺人又是怎么回事?”江禪機問道。

  “不好說,你當我是神仙么?”宗主盯著拓真背后的傷口,“我懷疑過是你踹門的時候這個人正好拿著某種利器站在門后,結果誤傷了自己,但現在沒有兇器,所以應該不太可能。”

  “我可沒把兇器藏起來啊!”江禪機提前澄清,以免發生誤會。

  “他明顯不是在這里受的傷,也不是在門口受的傷,而是受傷之后爬到這里的,最后爬不動了,力竭而死。”宗主指著拓真留下的血跡分析道。

  江禪機心里一塊石頭落地,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牽扯不清,還好宗主慧眼如炬,洗清了他誤傷拓真然后為了逃避責任而把兇器藏起來的嫌疑。

  “不過我也只能看出這么多,更具體的東西只有等專業的警方來勘察現場了。”宗主望向于娜,“當然也需要親屬提供DNA來判定死者的身份。”

  于娜沒有吱聲,但也沒有斷然拒絕。

  她心情復雜,她明明剛剛接受了拓真已死的事實,結果宗主這通分析,又令拓真的死亡變得不那么板上釘釘。

  她經常時隔兩三年對臉容進行微整,對整容很熟悉,雖然她并非整容方面的專家,但以她的眼力,看不出這具尸體尸體有整容的痕跡,然而如果拓真是幾年前甚至十幾年前布局的,安排的這個替身,那整容的痕跡確實可能愈合得看不出來了。于情于理,她也很想知道這具尸體到底是不是拓真的,再說即使她不合作,宗主也可以從15號和優奈的身上得到DNA來進行對比。

  “宗主,您的意思是…報警?”江禪機問道,他也覺得報警是正理,但報警的牽扯就比較大了。

  “死人了肯定要報警,如果不報警,就不能從現場勘察出更多的細節,警方在這方面是專業的。”宗主點頭。

  “但…”江禪機望了一眼忐忑不安的凱瑟琳。

  “讓這座機構的員工來報警,如果你不想鬧大,就跟你們學校的老師打聲招呼,盡量將事件的影響范圍控制住,你們學校的老師跟警方有聯系,這個你們可以自己看著處理,事件可大可小,我只關心這個死者的身份。”宗主說道。

  江禪機探詢地望向于娜,后者沒有反對。

  “好的…”江禪機有些頭疼,如果被李慕勤知道了,肯定又會鑿他暴栗,不如直接跟學院長聯系吧,反正宗主親臨,學院長理應知道。

  “另外,在警方來之前,先把監控錄像處理一下。”宗主抬頭望向攝像機。

  宗主不想讓自己的影像出現在這個房間的監控攝像里并被警方看到,不僅她不想,在場的其他人誰都不想,提前對房間內的監控做手腳并不影響對事件真相的調查。

  大半夜的給白天本來就忙碌的學院長打電話很有罪惡感,但江禪機沒別的辦法,只得硬著頭皮撥打了學院長的私人手機號。

  電話接通之后,學院長的聲音有些朦朧,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釋這邊的事,電話里說不清楚,只能說這邊出了一起牽扯比較大的殺人案,宗主也在現場,請學院長給警方打聲招呼。

  學院長一聽宗主也在,能讓宗主隱秘親臨的肯定不是小事,立刻打消了困意,問明地點之后,表示她要盡快過來。

  江禪機趕緊勸她不用來了,但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

  “你在跟你們學院長打電話?”

  同在一個房間里,于娜肯定聽到了他的話,如果是平時她肯定不相信,區區一個學生怎么有學院長的電話,又怎么敢在半夜打電話,但現在宗主也在場,這不可能是假的。

  “嗯。”江禪機點頭,“大半夜的打擾她很不好意思,但給別人打電話,多半最后還是會驚動她,不如干脆直接麻煩她幫忙…對了,她說她一會兒要親自過來,報警也不用咱們報警了。”

  于娜不得不重新審視江禪機,從他的語氣中,他跟學院長的關系恐怕不一般。

  “也罷,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既然今天有幸邂逅宗主,如果能再親眼見到紅葉學院的學院長,光是這樣就不虛此行了。”她自嘲地笑道。

  江禪機附和了幾句,然后走到凱瑟琳身邊,悄聲說道:“這事恐怕不能完全瞞著學院長了,你覺得告訴她多少比較合適?”

  凱瑟琳清楚這事是她自己捅出來的簍子,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她的掌控,這就像是一個大膿包,誰蹭蹭都沒破,偏偏她倒霉,一蹭就破了,膿水全流出來了,事到如今還能說什么?

  “我沒什么意見,你看著辦吧。”她嘆氣道。

  恐怕這件事驚動院牧長只是時間問題,她現在只能為自己的命運而擔心憂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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