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號本以為歐陽彩月會讓她的狗在車外小跑著隨行,一邊嗅聞追蹤目標的氣味一邊領路,但意外的是,狗也在車廂里,這樣不怕追丟了么?
現在33號和陳依依都是以隱身狀態坐在車廂里,在外面看來車內只有歐陽彩月一人一狗。
這條史賓格看不見33號,看它知道33號的位置上有東西存在,一直好奇地在33號身上蹭來蹭去,又舔又嗅,她不得不反復把它的狗頭推開。
有33號吸引狗的注意,陳依依倒是免于受到騷擾,但也無法驗證它是否知道她的存在。
33號的隱身不影響說話,她提出自己的疑問。
“這個很簡單,你看前面那些車,她們都是在跟蹤目標,這時候用不著我的狗上場,只要尾隨就行了。”歐陽彩月解釋道。
“是么?”33號半信半疑,她倒是也關注了前方的車輛,但那些車來來往往,并不是同樣幾輛車。
“沒問題的,她們都是有同伙,通過這種方式接力跟蹤,以免被目標發現…不過在我看來這沒什么意義,現在都是明牌的,就看什么時候由誰打破僵局了。”歐陽彩月冷笑道。
“打破什么僵局?”33號納悶。
“僧多肉少的僵局。”
歐陽彩月話音未落,只見前面行駛的幾輛車突然減速并橫在了路中間,幾位服裝各異的成年女性下了車,看面色不善。
歐陽彩月早就防備著這手,立刻踩了急剎車,越野車車頭向前輕點,克服巨大的慣性停住了,輪胎都冒出青煙。
“去,寶貝,追蹤那條狗的氣味,去1
歐陽彩月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蹲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史賓格犬嗖的一下躥下了車,她也下了車,拉開后車門,語速極快地吩咐道:
“你還愣著干嘛?追啊!她們攔的是我,你跟著狗從小道繞過去!我會打電話聯系你1
“陳依依,你趁我跟她們說話時,悄悄鉆到她們底下,把油箱全捅漏了!然后在前面一段距離等著我過去接你1
33號和陳依依愣了一下才如夢方醒。
她們下車之后看到史賓格犬已經溜下了公路,沿著公路旁的小道往前疾奔,她們顧不上別的,仗著自己是隱身狀態,追著這條狗發足狂奔,轉眼間就從前方幾輛車的旁邊跑過,而那幾位女性一無所覺,其中有人看了一眼史賓格,但沒有出手阻攔的意思,畢竟那是一條狗。
歐陽彩月則滿臉堆笑地倚在車邊,主動開口笑道:“喲!姐幾個,剛才人多沒顧得上跟各位打招呼,怎么著,這是要…敘敘舊?”
“少廢話1女性中的一人疾言厲色地指著她,“歐陽彩月,怎么哪里都有你湊熱鬧?我告訴你,你從哪兒來就滾回哪去!今天此路不通!聽明白了嗎?別逼著我們動手1
事情的發展完全在歐陽彩月的意料之中,她對這幫人的套路太熟悉了,前面這幾個人也不是一伙的,可能是由幾個兩三人的團體臨時拼湊起來的,剛才在操場上她就注意到她們在鬼鬼祟祟地竊竊私語,顯然是在商量交易,她們打定主意跟蹤那位攜帶高大猛犬的超凡者,因為這樣的成功率最大,但不允許別人跟她們打相同的主意,所以出發不久就攔住一向名聲不佳喜歡占便宜截胡的歐陽彩月。
她們緊盯著她的手,只要她的手敢往兜里掏,她們的各種能力就招呼上來,就算把她打死也無所謂,如果被她松果燒到就生不如死,而且她們下車后就離開了車輛,以免被她下黑手引爆油箱。
“你們這是有備而來啊,想獨吞賞金嗎?”歐陽彩月佯裝懊惱地撓頭,“但之后你們多半還會黑吃黑地打一架吧?”
她們臉色一變,顯然被她說中了心事。
“關你什么事?我最后問你一次,你到底滾不滾?”
“我滾!我滾還不行嗎?”
令她們有些意外的是,歐陽彩月竟然輕易地服軟了,因為按照她們的了解,歐陽彩月的性格還是挺剛的,就算不上來拼命,至少也會痛罵幾句再走,可能是自知人數和實力相差太遠,硬拼就是找死吧。
歐陽彩月無辜地舉著雙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回到車里。
在說話期間,從她的角度已經看到她們的車輛都在漏油,但因為她們都離開車輛一段距離,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根本沒有察覺。
她冷笑著發動越野車,調頭往來路駛去,等她們從后視鏡里消失后,立刻扭動方向盤,駛離公路,重新調頭,從荒野里繞了個弧線,繞開了攔路的那幾個人。
她們見歐陽彩月乖乖離開,正要里繼續追蹤,發現所有車的油箱全被捅漏了,癱瘓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野外,這才知道歐陽彩月有幫手,但她的幫手什么時候捅漏的油箱?為什么她們一無所覺?
歐陽彩月能想象到她們氣得破口大罵的樣子,但她已經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等她們找來救援車輛,至少也是半小時之后的事了。
陳依依突兀地出現在前方的公路邊,揮手攔車,歐陽彩月停車讓她上車,又給33號打電話,問清33號和史賓格犬的位置,改變方向去和33號會合。
把33號接上車,前方已經沒有引路的車輛了,這時才需要史賓格犬小跑在車外,嗅聞氣味引路。
33號和陳依依不禁對歐陽彩月刮目相看,這種爾虞我詐的手段她們還真比不上她。
從路線上來看,攜帶高大猛犬的超凡者騎著摩托車早早離開了公路,一直在荒野里前行,而且屢次故意在復雜地形里繞圈,或者在小河溝里涉水而行,利用水源掩飾自己氣味,以甩掉追蹤者。
歐陽彩月跟蹤起來也很困難,好在她經驗豐富,而且擅于揣測同行的心理,不止一次在史賓格犬已經丟失目標的情況下,帶著它重新找到了氣味。
眼見越走越荒涼,早已遠離公路,甚至已經沒路了,即使坐在防震性能很好的越野車里,三人依然被顛簸得反胃。33號心里沒底,她對那只高大猛犬能否嗅聞到隱異猴的氣味心存懷疑。
一上午的時間過去了,從手機上看,她們才駛出一百公里左右的直線距離,但實際行駛里程三倍不止,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兜圈子,也不知道是目標故意繞圈子還是高大猛犬這么領的路。
33號的手機屏幕上同樣有很多光點在閃爍,代表正在移動的超凡者們,一開始光點很密集,然后越來越分散,現在她們前方只剩下一個光點了,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那位帶著高大猛犬的超凡者。
“你們餓不餓?餓的話后面包里有吃的,面包火腿腸之類的,可以湊合一下,順便幫我拿根火腿腸,但是別吃那些松果…”
歐陽彩月開了一上午車,也挺疲勞了,但她在每次行動的時候都特別能吃苦耐勞,一邊握著方向盤盯著前方路面一邊抽空子啃一口火腿腸。
她的原則是,人要適應狗,只有狗需要休息吃東西的時候,她們才可以短暫地下車活動身體或者解決生理問題,只要狗還在追蹤,車就不停,時間就是金錢。
“用不用我替你開車?”33號問道,她會開車但是沒本地駕照,不過在這種荒野里也不怕交警查。
“謝謝,但不必了,我怕你把車開進溝里,這地方可沒處找拖車。”
33號不服氣,她們在忍者訓練營里都學過特種駕駛,自信車技并不比歐陽彩月差,不過可能經驗欠缺一些。
前方重新出現道路,是荒草叢生的鄉間土路,土路的盡頭隱約顯現房屋的輪廓。
正在領路的史賓格犬像是突然被什么吸引了一樣,吐著舌頭停下來,沖著路邊一叢茂密的荒草狂吠不止。
歐陽彩月停車,沒有熄火,小心地觀察周圍,眼神重點落在搖曳的荒草與灌木叢上。
33號穿著隱身服的時候戴不了紅外鏡,而陳依依已經戴上紅外鏡,可惜紅外鏡穿透不了草叢,肉眼可見的直視范圍沒有異常的熱源。
“我下車看看?”33號試探著問道,平板電腦屏幕上,前方的光點還有一段距離。
“等下。”
歐陽彩月搖下車窗,喚回史賓格犬,毫無征兆地就往荒草叢里扔了個黑乎乎的小圓球。
砰的一聲,耀眼的火花于草叢中迸射,青草這種本來不易燃燒的東西瞬間被超高溫度引燃,白熱的火焰在短時間內吞噬了數平方米的地面,這還是她拋射的角度低,如果是高拋的話,至少二三十平方米的區域內都會落下死亡的火焰之雨,附著在松果鱗片上的鋁熱劑顆粒只有小指甲蓋那么大點兒,一旦沾到皮膚上不會立刻致命,但那種煉筋蝕骨的劇痛會把人疼瘋了。
33號大驚,“你怎么說動手就動手,萬一…”
“萬一什么?前面是個荒村,這里沒有友方,如果有人蹲在草叢里埋伏,只能怨她倒霉1歐陽彩月惡狠狠地說道,“要么先發制人,要么受制于人1
33號望向遠處的房屋輪廓,那些房子都極為老舊,好多只剩下殘垣斷壁,應該是一座很久之前就整體搬遷離開此處的廢村,確實不太可能有無辜的村民蹲在草叢里,但連問一聲都不問就直接動手,還是有些…
一顆小小的松果里塞不進太多鋁熱劑,短暫的耀眼火光消失了,橘紅色的火焰也隨之熄滅,倒是升起了不少嗆人的煙霧。
33號擔心的場景沒有出現,沒人渾身著火慘叫著跑出草叢。
歐陽彩月這才下車,走到荒草邊揮手扇開煙霧往里面看了看,隨即皺了皺眉。
陳依依和33號也跟過去,看到躺在草叢里的…是一條狗,有幾處皮毛被鋁熱劑引燃尚未熄滅,但它一動不動,并非死于火焰,脖子上倒是有一條咬傷。
“是條野狗。”歐陽彩月根據旁邊的摩托車輪胎印判斷道,“前面那座村子搬離時,有些村民養的狗沒有帶走,留在這里慢慢退化成野狗,可能是看到帶狗的那個女人想襲擊她,被她反殺了。”
“從剛才開始,前面的那個光點停住不動了。”33號提醒道,“距離此處大約有兩三公里的直線距離,應該是在村子的另一頭。”
歐陽彩月點頭,“棄車步行過去看看,這次就要勞煩你們二位走在面前了,不過我要提醒二位,有可能是陷阱,務必小心,不要太過接近。”
由于33號正拿著手機看,雖然她是隱身狀態,但歐陽彩月可以根據手機的位置和角度判斷她的位置和姿勢。
33號正想收起手機,歐陽彩月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她一愣,本能地想掙脫。
“記住!這里沒有友方!除了你我三人,任何活動的東西都是敵人1歐陽彩月一字一頓地說道,然后松開了手。
33號和陳依依見識了歐陽彩月她們這些人對待彼此的心狠手辣,都提起了十二分的警覺,一左一右向信號傳來的位置進發。
歐陽彩月將狗留在車內,自己也戴紅外鏡,留后兩人大約三四十米,三人呈倒三角形穿過這座荒棄已久的村落。
死寂的村子里,一扇扇沒有玻璃的窗戶像無數只黑洞洞的眼睛在盯著她們,饒是歐陽彩月走南闖北經驗豐富,依然很難避免生出奇怪的聯想,好幾次以為某扇窗戶里面有一張可怕的怪臉在注視著自己。
一只小獸突然橫躥出街道,差點兒撞到陳依依的身上,把她們的冷汗都嚇出來了,歐陽彩月險些把攥在手里的鋁熱松果扔出去,仔細一看似乎是只黃鼠狼,眨眼間就躥沒影兒了。
待驚魂稍定,三人繼續前行。
從距離上判斷,已經很接近信號傳來的位置,但周圍靜得出奇,沒有聽到那條高大猛犬的叫聲。
前方是一個大院子,院門口斑駁的牌子上勉強可以分辨出“xx村村委會”的字樣,院門關著,但院墻塌了一處,其余的院墻爬滿了藤蔓。
33號吸了吸鼻子,似乎有血腥味,但也可能是土腥味,她不太確定,畢竟她不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