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依依已經提前選好刺入的位置。
雖然刺腦袋可能會直接殺死怪物,但她估摸自己的臂力和水果刀的鋒利程度很難刺穿黑猩猩的顱骨,于是她的目標是它的后頸,更準確地說,是黑猩猩腦袋與大猩猩身體的后頸接縫處。
她認為,這個位置是怪物身體最薄弱的環節。
刀尖入體。
刀身刺入一半,她力竭了,再說水果刀本來就挺鈍的。
怪物剎那間挺直了后背,像被電擊一樣身體劇震。
它本能地知道后背受到重創,猛地扭轉身體。
陳依依尚未松開刀柄,被它這一轉身給甩了出去。
它兩只胳膊笨拙地伸向背后,想拔出刀子。
江禪機瞅準時機,趁怪物轉身,雙腳蹬踏地面,合身飛撲至它身后,一手攀住它的肩膀,另一拳砸在刀柄上,刀身盡數刺入。
嗷——
怪物痛苦地大叫。
歐陽彩月也沒閑著,她看到這一幕頓時眼睛一亮,點燃最后一顆松果揮手甩出,待燃燒的松果正好飛進黑猩猩張開的嘴里,她低喝一聲:“爆!”
松果在黑猩猩嘴里爆開,火焰灼燒著它的口腔和氣管,從它張開的嘴里冒出來。
這頭怪物的身體著實彪悍,接連受到重創依然沒有當場斷氣,四足著地狂奔想要逃跑。
江禪機不能放它逃走,從背后扒住它的身體不放手,如同在激流中顛簸,拔出小刀,再刺。
水果刀的質量太差了,刀身折在怪物的肉里。
怪物不辨方向地在樹林里狂奔,無論遇到樹還是竹子,全都筆直撞過去,能撞斷的全部撞斷。
江禪機被顛得快吐了,猶豫要不要放手。
湖里的那東西變得格外興奮,這次它不再滿足于僅僅卷起漩渦,甚至還從漩渦里探出一道長長的黑影。
江禪機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道黑影從自己的身后冒出來,像軟鞭一樣纏住了怪物的脖頸。
他看得清楚,這道黑影并非實體,只是一個模糊的虛影,像是另一個次元的東西在這個世界產生的投影。
影子的形狀,竟然像是某種水生軟體動物的腕足,隱約能看到諸多大小不等的圓形吸盤。
腕足虛影纏住怪物的脖頸后,怪物身體里的某種東西就被從吸盤吸進了影子腕足,他能看到半透明的影子腕足里有什么東西在流動,循著腕足…從背后流進他的身體。
剛才還困獸猶斗的怪物短時間內就像被抽去了筋骨,再也跑不動了,無力地撲倒在地。
腕足虛影像是很滿足似的,松開了怪物的脖頸,又像是受驚般以閃電般的速度縮回他的背后,消失了。
他伸手往背后一摸,什么也沒摸到。
“姜嬋姬!你怎么樣了?”
他回頭,看到歐陽彩月和陳依依正在從后面趕來。
歐陽彩月有輕靈之靴,跑得很快,半跑半跳率先跑到他身邊,驚愕地看著地上怪物逐漸失去生氣的身體。
“你…你干掉這怪物了?”
江禪機:“…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歐陽彩月以為怪物還沒死,頓時又緊張起來。
“沒啥,應該是死了。”
江禪機的心思還放在剛才那一幕上,心想那條魷魚須烤一下的話應該挺好吃…
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湖面微微一顫。
歐陽彩月對這頭集大猩猩的力量與黑猩猩智慧的怪物算是產生了心理陰影,她生怕它在裝死,小心翼翼地先撿起一根樹枝戳了戳它,光戳身體不保險,還戳了戳它的腳心,見它確實沒反應,這才放心。
她看到怪物后頸部有一道傷口在冒血,還有另一道傷口沒冒血,因為刀身折在傷口里了。
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怪物身上,沒注意到江禪機的異樣神情。
這時,陳依依也跑過來,她被怪物甩出去之后倒是沒什么大礙,衣服上沾了一些土和草葉,身體有幾分因磕碰而造成的疼痛,僅此而已。
她注意到江禪機臉色蒼白,拉住他的胳膊,“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很好。”他甩了甩頭,暫時甩掉胡思亂想的思緒,笑道:“只是被顛得有些暈。”
“來,幫把手。”
歐陽彩月扶住怪物的一側肩膀,“幫我把它翻過來。”
江禪機扒住怪物的腰,兩人一起用力,將怪物從俯臥姿勢翻成仰面朝天。
“呃…”
怪物的身體有很多皮外傷,大部分是被火燎的,還有一些是它撞樹時擦碰造成的,但這些對它來說只是小傷。
黑猩猩的腦袋受創嚴重,它的嘴巴里一團焦黑,牙齒都被燒黑了,甚至從體外就能看到,一道淺色的黑條從它的下巴縱貫脖頸,向下延伸到鎖骨的起始處。
歐陽彩月最后一顆松果在它嘴巴里爆炸,不僅嚴重燒傷了它的口腔,還損毀了它的氣管、食道、肺和胃。
看到這一幕,她面有得色,雖然整個戰斗中一直處于下風,但果然造成致命一擊的還是自己啊!
她能作為一匹孤狼混到現在,并非狂妄自大之輩,她承認江禪機和陳依依成功地牽制了怪物,才令她有可趁之機,否則她根本沒機會將燃燒的松果送至怪物的嘴里。
歐陽彩月審視著怪物的傷勢,而江禪機注視著它的眼睛,那雙屬于黑猩猩、在這個世界上屬于最聰明的幾種動物之一的眼睛。
那雙眼睛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失去了生氣,眼神恢復了平靜,終于在臨死前從無盡的痛苦中解脫出來。
江禪機蹲下,從頸部兩種毛發的分界線處撥開毛發。
“這是…”
他和陳依依都看到了,被毛發遮擋的皮膚下,有一條長長的紅印,從頸部環繞一周。
這是手術縫合的痕跡。
如果說之前只是有所懷疑,那么現在可以確定了,這頭怪物是被人為弄成這樣的,而不是自然原因產生了畸變——自然畸變成這樣的機率本來就幾乎不存在。
換頭手術?
他和陳依依面面相覷,都感覺一股惡寒涌上心頭。
是誰干出這么喪心病狂甚至令人惡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