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魔鬼嗎?”賽瑟低聲問道,他的全身都在發抖,就像獅子見到蛇那樣在顫抖。
“或許是,或許不是。”血腥玫荔任由那條猩紅色的巨蟒纏繞著自己的身軀,享受似的半瞇起了眼睛,蛇頭昂立在她的腦袋上方,好像一副極其可怕的頭飾,一人一蛇都轉過眼睛,四只眼睛都直直地盯著賽瑟看。
玫荔忽然沖著粲然一笑,她頂上的蛇頭吐出了長長的信子,她的語氣極其溫柔甜蜜,仿佛面對的根本不是一個曾經把自己釘死在墻上的男人。
“陛下,你永遠無法擺脫我,你注定要成為我的人。”
“我看不見得。”
“你為什么這么固執?”血腥玫荔逼近賽瑟,“我們雖然沒有夫妻之名,卻早已有了夫妻之實,難道你就不顧念舊情嗎?”
“我和你有什么舊情可言?”賽瑟一步步地后退,除了隱心眉,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在一個女人面前感到無所適從,這個女人不久前明明死在他的劍下,可是此刻卻如此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他面前,叫他怎么能不感到異常恐懼?
“一夜夫妻白日恩,何況我們早已認識多年。”溫莎公爵夫人再度把賽瑟逼得后背緊貼墻面,她的纖纖玉手溫柔地撫摸著皇帝絕美無比卻冷汗涔涔的面頰,掌心透出的溫度卻讓后者更加不寒而栗,這個女人的確是活著的,她有呼吸,有體溫,賽瑟能輕而易舉地嗅出她周圍縈繞著的嫵媚晚香,和她死亡之前的氣息一模一樣,根本沒有分毫改變。
“你不應該殺我,”她的雙手圈住賽瑟的脖子,蛇頭從上方俯視著賽瑟,不斷吞吞吐吐的信子幾乎觸碰到他的額頭,“我不會死的。”
“你不會死?”賽瑟猛地甩開血腥玫荔的胳膊,閃身遠離她好幾步遠,手中的長劍再度對準了這個美麗又可怕的女人,“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還是女人嗎?”
“我當然是女人,一個除了你之外,幾乎所有男人都對我垂涎三尺的女人,一個活生生的女人,一個和你共寢之后卻被你殺掉的女人!陛下,”溫莎公爵夫人杏眼圓睜,伸出右手,即像是威脅又像是邀請,纏繞在她身上的巨蛇從側面伸出長長的脖子,嘶嘶聲更加響亮了,它的頭顱不斷地上下左右搖晃著,似乎正在瞄準目標,隨時準備撲向賽瑟,“我對你已經等得夠久,夠寬容的了。全天下你再也找不到像我這樣的女人,我不想做你的敵人,我只想做你的愛人。”
“我和你還是做敵人吧,玫荔•溫莎。”
“你難道看不到我的愛情?你就這樣對我無動于衷?難道你真的死心塌地地愛上了那個平淡無奇的隱底蓮女人?”
“你的愛情?”賽瑟冷嗤一聲,“你這種女人怎么可能懂得愛情,如果你懂的話,你就不會在藍星洞殺死那個為你賣命的傻瓜,你更不會對所有愛你追求你的男人痛下殺手,你也不會結了那么多次婚卻到現在還是個寡婦。你倒是說說看,你的所作所為到底哪點表明了你是個懂愛情的女人?”
溫莎公爵夫人咬住了嘴唇沒有回答賽瑟的問題,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蛇頭緊緊貼著她的脖子,冰冷光滑的鱗片蹭著她細膩光潤的皮膚。
“對于愛情你什么都不懂,”賽瑟帶著鄙夷又厭惡的神色冷聲道,“與其說是你愛上了我,不如說是因為我一直對毫不掩飾的厭惡之情激起了你強烈的虛榮心,你正是因為得不到才覺得自己愛上了我。其實你哪里會愛上什么人?你最愛的除了你自己,就是魔鬼罷了。”
“你說什么,陛下?”
“我說你真正的愛人應該是魔鬼,”賽瑟道,“你正是它選中的祭品,你淫蕩,邪惡,自私,貪婪,嗜血,惡毒,你內心的骯臟和你外表的美麗完全呈現了兩個截然不同、完全相反的極端。溫莎公爵夫人,我知道你的邪惡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所以我一直對你避之不及,可是沒想到這次路過烏云堡,我還是栽在了你的手上。”
“你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賈拉爾王族,你已經擁有了一切,難道溫莎家族的產業還不夠你揮霍好幾輩子的了嗎?你為什么還要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用鮮血洗澡,豢養巨蟒和毒蛇,殘殺戕害無辜的少年男女,交鬼,行黑巫術,在你所生活的這片土地之上,滿了兇殺,強奸,閹割以及濫交,而且連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六翼蛇都盤旋在這里的上空——而你就是這一切邪惡的源頭。“
”你為什么要過這樣的生活?我承認并不是個正人君子,威盛凱帝國也不是一片正直和良善的上古神國,可是你的所作所為我實在看不下去,根本無法忍受。更別說,你還唆使桑階這個叛徒去強暴我最心愛的女人,你的罪行已經讓永恒之王以及維洛戈薩大陸上的每一個人都無法容忍。”
“那么你為什么還要和我說這兒多?”血腥玫荔露出一個詭譎異常的笑容,夾雜著失落、憤懣,嫉妒以及淫邪。有那么一瞬間賽瑟簡直以為她已經被魔鬼所附體,“難道你不是對我心存憐憫之情?”
“我說這么多,完全是因為我尊重并且喜愛你的父親,溫莎公爵是我一直對你保持忍耐之心的根本原因,我忘不了他手把手教我擊劍,教我騎馬,講他少年時的故事給我聽。是誰都難以想象,那么一位和藹可親,溫文儒雅,學識淵博的王族竟然生出你這么一個可怕的女兒。”
“行了,賽瑟,你對我的侮辱已經夠多的了,”溫莎公爵夫人和賽瑟一樣在全身發抖,不過不同于后者的恐懼和厭惡,她純粹是因為感到極端的羞辱和氣惱,“我不妨坦白告訴你,你永遠無法走出烏云堡,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愿意把你愛那個隱底蓮女人的心轉移到我身上,除非你親口告訴我你愛我。”
賽瑟的目光劇烈地晃動著,他緊握著長劍的右手軟了下來,像是被血腥玫荔給說服了。
后者將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于是立刻乘勝追擊,“我原諒你,賽瑟,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當我們過去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只要你發話,我就能毫不留情離開賈拉爾,和你一起返回威盛凱。”
“你真的是,”賽瑟嘆息著柔聲說道,一邊向她挪動著步子,那條巨蟒見狀立刻從血腥玫荔的身上爬了下來,游到了一邊,仿佛不愿意做他們兩個人身體接觸之間的阻礙,“玫荔,你真的是太好了。”
說著,賽瑟伸出胳膊把溫莎公爵夫人攬在了懷里,后者激動得幾乎不能自己。
“你知道嗎,玫荔?”皇帝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溫柔極了。“我真想馬上…”
“你想馬上對我做什么,陛下?”
“我真想,”賽瑟輕柔地愛撫著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卻從袖口抖露出一把短而鋒利的匕首,“第二次殺了你。”
說完,不等血腥玫荔反應過來,他將手中的匕首深深扎進了她的后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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