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鳥驚飛,水落魚舞起。
天桂山,位于真定府平山縣內,距離常山郡并不算遠。
這天桂山俗有“皇家道院”之稱,“北方桂林”之譽。我與荼獨來至山中,不禁感嘆傳言果真名不虛傳。
只見這里奇峰突起,怪石林立,洞泉遍布,林繁花茂,云環霧繞,古剎重重,既有雄秀交融的天然風光,又有皇家園林的高貴氣韻和道家仙山的莊嚴氣勢及神秘色彩。
我手中拿著黃令奇贈予我的地圖,順著地圖上的標記于山中不斷地上下攀登著。腦子里全是黃令奇那日交代我的話語:
“小姑娘,你要知道,當你得知鵠鳩與我們萬家之間的恩怨之時,也就意味著你將沒有選擇,無論你愿不愿意,你勢必將卷入這兩家的紛爭之中。
你即是孔念遲的傳人,也算與我有緣,你要是愿意退出,現在就趕緊回去。要是你執意要趟這趟渾水,那么你就按照這地圖上的標記,找到上面的地方。
如果你能活著從里面出來,你自然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同樣我們也將認可你的實力。”
我正在琢磨黃令奇話中之意。這時,荼獨突然拉了拉我的胳膊,緊接著向前一指。
只見不遠處,一座裝滿青苔的洞穴隱蔽在藤木叢中,如不仔細,很難發現它的蹤跡。
我與荼獨走上前去,輕輕撥開附洞口上面的藤木,一條深邃的通道浮現在我們的眼前。
荼獨點燃了一根火把,與我一同走進洞中。
山洞一開始還只是平常的洞穴,無數的青苔附著在四面的石壁之上。然而越往里走,卻越能夠發現無論是腳下的道路,還是四面的石壁,均有人工修筑的痕跡。
我不由得暗自奇怪,按照黃令奇的描述,這洞穴應當已經常年廢棄,不曾有人前來,卻不知為何洞中一片潔凈,顯然近期有人來過。并且那洞口的藤木明顯是人為搭上去的,并非自然生長,難道這洞中有人居住不行?
帶著疑問,我們繼續向前走著。當我們走到山洞的盡頭之時,一扇雕工精致的大門赫然出現在我們的眼前。那大門由純鐵制成,外面刷有一層銀漆,門上雕有精美的花紋,門的把手,則是我們索命門的索命鬼造型。
我與荼獨對視一眼,不由得暗暗吃驚。要知道,這索命鬼頭乃是我們索命門專屬之物,是開創索命門的先輩專門為門內所設計。此時在這里看到這索命鬼頭,不正說明了這門后的事物與我們索命門相關?
然而就在我準備伸手將大門推開之際,突然一只弓箭飛一般的向我身后飛來,我連忙閃躲,弓箭擊在大門至上,發出了一道火花。
我與荼獨連忙回過頭去,只見兩名匪人模樣的人手持弓箭正對著我們。就在我們納悶之際,大門突然左右分開,只見大門之內乃是一間巨大的房間,里面站滿了身批動物毛皮的匪人,每個人手中均拿著兵刃。
其中為首的一名身材魁梧,唯一身穿鐵甲的男子向前走了一步,看向了我們。想來此人定是這些匪人的頭領。
“二位迷路的可真不是時候啊,闖到哪里不好,偏偏來至了我的領地。要知道,我這大刀已經多日未曾飲血了,如今正好叫它一飽口福。”那頭領蠻橫地對我們說道。
我看著首領,微微一笑:“你說這里是你的地盤?不過在我看來這地方似乎并不是你造的,我看你也是走投無路無意發現這個地方,才將這里強占為己有的吧?”
頭領冷笑一聲:“現在這里就是我的地盤,小姑娘,我看你也頗有幾分姿色,你要是愿意陪陪我們,我也許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言罷,周圍響起了眾匪人此起彼伏的笑聲。
我轉頭看向了荼獨:“你看,這些人完全就沒把你放在眼里。”
荼獨點了點頭,邁步向眾匪人走去。
頭領看著荼獨:“你找死!”
言罷,只見他大手一揮,眾匪人抄起兵刃紛紛砍向荼獨。
卻見荼獨閃轉騰挪,毫不費力地躲過了眾匪人的進攻,隨即從懷中抽出短刀,對準時機劃向那些匪人的脖子。
匪人們一個個的倒在了地上,荼獨卻始終毫發無傷。
頭領見狀,不由得額頭冒汗,這時,他將眼光轉向了我,隨即拿出一把大刀,大吼著向我沖來。
我搖了搖頭:“偷襲就偷襲,卻非要喊一聲讓我知道。”
說著,我輕巧的躲過頭領的大刀,接著抬手按住他的頭頂,用力向下一推,那頭領順勢倒在了地上,腦袋正好砸在大刀的刀刃之上。
余下的幾名匪人見頭領已死,驚恐的扔下兵器,大叫著轉身跑出了山洞。
荼獨想要追上,卻被我一把攔住。
我對著荼獨搖了搖頭:“他們對我們沒有威脅,還是繼續向前要緊。”
荼獨點了點頭,與我繼續向深處走去。
山洞的房間雖然被那些匪人布置成了自己的居所,里面擺滿了草鋪和一些生活用品,但依舊能夠看出一些這房間的原貌。
房間的地板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兩旁的石墻共有八面,每一面石墻上均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顯然這些都是之前建造這洞穴之人所留下的暗符。只可惜這些暗符與我們所知的暗符并無關聯,外加很多符號已被這些匪人有意無意的毀去,所以根本無法得知上面的寫是什么。
我與荼獨與房間中私下摸索著,順便吃了些那些匪人留下的食物來恢復體力。這時,荼獨突然對著我不停地揮著手臂。
我趕忙走了過去,發現房間的角落處有一處石壁明顯有著一道不自然的裂痕,想來此處定是一道暗門。我們用力將推動石壁,果然石壁緩緩地轉動了起來,石壁的后面是一長長的通道。
我與荼獨繼續向前走著,路上,我囑咐著荼獨:“這洞中想必還有更多的秘密與危險等著我們,萬事皆需小心。另外,這一路之上我總覺得有些異常。想來壽仁現在一定就在洞口等著我們呢。一旦動手,切記不可硬拼。”
荼獨點了點頭:“是。”
這時,一股濃濃的尸臭味撲鼻而來,荼獨將火把向前一舉,只見不遠處,有一扇樸實無華的銅質大門。
而大門前的地面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四五名匪人的尸體,看那些尸體的腐爛程度應是死去很長時間了。而每一具尸體的身上,均插滿了毒箭。
我不由得暗中慶幸,想來這大門定設有機關,一旦有人開啟,就會發動機關,如果不是這些人躺在這里,只怕我們也難逃厄運。
我與荼獨走進大門,仔細地觀察著大門上的每一處細節,只見大門的底端,有這一串符號,那些符號用手摸去可以隨意調整順序,想來定是打開大門的暗鎖。
然而這寫符號該如何排列,卻令我一頭霧水。我努力的回想著這一路上的細節,突然恍然大悟。
我拉著荼獨連忙返回之前的房間,原來那些符號不過是障眼之法,事實上每一面墻面上的第一個符號連在一起,便是開啟大門的暗語。
我記憶著墻面上的符號,卻發現其中兩面的第一個符號已被那些匪人毀去。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我與荼獨回到了大門之前,將我記下的符號對應著門下的符號拼湊一致。然而由于暗符被毀去了兩個,我只能依靠殘留的痕跡進行猜測。
我拼好暗符,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一旦我猜錯了,就會如同這些匪人一般,永遠的躺在這里,無人得知。
就在這時,荼獨突然一把將我推開,隨即拉開了大門的門環。
正在我驚異之時,卻見大門被荼獨緩緩地拉開,而周圍并沒有任何的毒箭射出。
我長吁了一口氣,隨即看向荼獨:“下次這般危險之事,不許再做!”
荼獨點了點頭:“是。”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即與荼獨一同向門內走進。
只見門內一片潮濕之氣,不斷有水滴的聲音,周圍一片昏暗,相比于門外,此處更像是一座地牢。
當我們向更深處望去時,只見地牢正中一具白骨雙手被牢牢拷在墻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看著那具白骨,我不由得生出一絲涼意。
我正思索著具尸骨究竟是何人之時,身旁的荼獨卻已經舉著火把走了過去。我連忙跟上,在荼獨火把的照耀下檢查著那具白骨。
那具白骨依然無法辨認此人生前適合模樣,然而他的穿著卻令我十分在意。
那白骨的身上,所穿的正是索命門門主才有資格穿的錦袍,而白骨的腰間,掛著一枚鬼面銅牌,正是索命門的門符。
我與荼獨對視一眼,不由得暗暗稱奇。這具白骨想來定是我索命門之人,而從此人的穿著來看,還是門主級別的人物,但歷屆的門主均沒有中斷過的記錄,亦沒有失蹤過得傳聞,此人究竟是誰,不由得引起了我的思考。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荼獨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袖,并往地上指著。
我順著荼獨所指的方向一看,不由得一愣。
只見地上淺淺的有著一行小字,那字的位置剛好在那具白骨申腳能夠夠到的地方,顯然是這具白骨生前將自己的腳趾磨破,用血寫下。
我仔細的研讀著地上的小字,驚訝之情不言語表。
只見地上寫著:“吾鵠鳩縱橫江湖三十余載,竟一時糊涂,中了奸人所設之奸計,如今被囚與此,哀哉,痛哉。只恨索命門上下百余眾,均被奸人所誤,吾鵠鳩一人死于此處并無何懼,然索命門百年基業,只怕就此毀于一旦。”
讀到此處,我不由得汗流浹背。在我眼前這具白骨,竟然自稱自己為鵠鳩,但如果他是鵠鳩,那么一直與我們朝夕相處的那個鵠鳩又是何人?
想到這里,我只覺得毛骨悚然,汗水不斷在我的額頭流淌。
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我與荼獨連忙轉向門口,只見壽仁帶著三名門徒,正站在門外看著我們。
壽仁看著周圍:“想不到此處竟有這等地方,莜熙房主,看來你又立下大功一件。”
我看著壽仁,皺起了眉頭:“你要干什么?”
壽仁冷冷地:“當然是將此事稟告門主。”
“等一下!”我喊道,“你不覺得此處有很多的疑點嗎?”
壽仁搖了搖頭:“有沒有疑點是門主考慮的事情,我的任務只負責匯報我所發現的事情。”
我焦急地:“但是這件事情明顯與門主有關,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壽仁:“我說了,我只負責匯報我所發現的事情。”
“你難道就沒有一點自己的思考嗎?我們都被騙了!現在的門主并不是真正的門主!”我指著身邊的白骨,大喊著。
壽仁只是微微一愣,隨即恢復了之前的冷漠:“門主是不是門主,無我并無瓜葛,我只是知道,我的任務就是將我所看到的及時匯報給門主,如果有人阻礙,殺無赦。”
荼獨聽罷,邁步想要沖上前去,卻被我一把抓住了胳膊。
我對著荼獨搖了搖頭:“荼獨,只要我們還算是索命門的門徒,就不能與自己人相殺,這是規矩。”
荼獨咬了咬牙,退了回去。
我看向了壽仁:“無論如何,你都要將這里的事情告訴門主,對嗎?”
壽仁點了點頭:“如果你想阻止我,我愿意和你交手,不過從你出手的那一刻開始,你便成為了索命門的叛徒,將受到無盡的追殺。”
我嘆了口氣,此時此刻,我已別無選擇,一旦壽仁將這里的情況告訴鵠鳩,我自然難逃毒手,但此刻即便殺掉壽仁,我亦將成為索命門的叛徒而遭到門中門徒的不斷追殺。
就在我左右為難之際,突然,一只巨大的鐵錘徑直向壽仁的身后飛來,壽仁見狀一驚,慌忙躲閃,那鐵錘順著壽仁的身體擦過,深深地鑲入了石墻之內。
我見這石錘起碼也有數十斤,卻能如此徑直的飛來,想來擲出此錘之人定是臂力過人之人。
接著四把把鐮刀分別旋轉著向壽仁身旁的四名門徒飛去,門徒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大錘之上,當他們發現鐮刀之時,卻已經來不及躲閃。
壽仁喝道:“什么人!竟敢…”
然而壽仁還未說完,只見他腳下一軟,突然倒在了地上。
我與荼獨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只見三只人影不知何時已經來至了壽仁的身前,而為首之人,正是黃令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