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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圣德天子

  謝言皺起眉頭:“林公子想必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孤苦無依的老人,誰能狠下心…”

  “這便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缺陷。”戴著斗笠的男子將謝言打斷,“林詢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眼下需要的是立威。”

  謝言又飲一口茶,不置可否的模樣。

  “既然如此…不如來賭一場如何?”戴著斗笠的男子似乎被激出幾分火氣。

  “賭博豈是君子所為?”

  謝言卻肅然起來,剛欲開口訓斥,那戴著斗笠的男子卻已哈哈大笑兩聲:“竟忘了你是這樣的個性。”

  兩人言談間望向窗外,只聽林詢聲音冷漠,淡淡響起道:“你們彼此之間有什么仇怨,與我無關。”

  謝言與戴著斗笠的男子皺起了眉,探出目光,望向那華服冠冕的威嚴少年。

  那少年的確有一番氣派,舉手投足間都氣勢非凡,不怒自威。

  “按照律法,宣揚七國私仇,該重打五十棍,流放三年。”

  新登基的少年天子聲音沒有停頓,不帶一絲感情地響起:“擾亂登基大典,罪加一等。”

  “兩罪并罰,押入天牢,擇吉日斬首示眾。”

  他的聲音太過冷漠了,像是什么生硬的機器。

  一時間無數人嘩然,那老者嚇得瞪大眼眸,跌倒在地,無數人驚恐地倒吸一口冷氣,還有那老者的友人,有心想要救援,可感受到林詢渾身上下溢出的森冷殺機,頓時不敢再上前。

  高坐在酒樓上的兩人面色同樣大變,謝言手上的茶盞墜落在地,砸出清脆的聲響。

  “林公子…”他喃喃,滿臉的不可置信,竟然不管不顧地想要沖下樓去。

  戴著斗笠的男子連忙將他阻攔下來:“他是天子,不可能在登基當天便收回成命,如此一來還有何威信?更何況…”

  說到這里,禁不住嘆息一聲:“更何況他必須要立威,雖然手段殘忍了些,但這…但這正是他應該做的事。”

  “不…不該是這樣…”謝言只是搖頭,固執地沖下樓去,他并非不通事理,只是知道這是自己必須要做的事。

  他的本性就是如此,無論如何也不會更改。

  戴著斗笠的男子見狀,不由嘆息一聲,終究沒再阻攔。

  “只是他如何會聽你的話?這是不能退步的時候,無論誰去勸都是枉然。”

  他將酒壇中的酒水一口飲凈,傾倒了幾次,無奈地確信一滴都沒剩下的時候,才抬頭望向窗外。

  而窗外,謝言已經沖到了人群中央,跪伏在地,吼得聲嘶力竭:“林公子!你為何…”

  “叫我陛下。”這是林詢的聲音,聲音依舊很冷,似乎在面對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陛下…”

  謝言吃力地道出這兩個字,繼續道:“您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那老人便是有罪,也絕不至于一死。”

  “他死或是不死,由我來定奪。”

  林詢開口:“禮儀是國家大事,事關國體,在登基大殿時引發喧嘩,便是罪該萬死之罪。”

  “甚至不光是他…”

  林詢目光投射下來,謝言被盯得心頭發寒,似乎在被一頭猛虎注視。

  “便是你…若再敢聒噪,便與那人一齊赴死罷。”

  聲音中蘊含的冷漠讓謝言面色大變,他抬起頭來,目光有些驚愕:“林公子…”

  不止是他,無數圍觀者也面色驟變,再度變得喧嘩起來,他們千盼萬盼的圣德天子竟然如此冷血無情,將他們心中的美好幻想粉碎。

  高坐在酒樓上的斗笠男子不再飲酒,默默注視著這一幕。

  “起轎。”林詢的聲音再度響起,很冷漠,不帶一絲感情的吩咐。

  負責抬轎的壯士不敢抗命,正要繼續典禮的時候,卻見那原本跪在地上的少年忽然起身,咬著牙邁步,阻擋住轎子的去路。

  謝言眼神里透著決然,透著大無畏的瘋狂,雙臂張開,擋住天子的去路:“若是你當真要將那老人殺死,那便連通我一起殺掉好了!”

  他抬頭,毫不畏懼地與天子對視,而后者眼眸里沒有情緒。

  林詢只是平靜地點頭:“如你所愿,來人,將他拿下,一并送往天牢。”

  “陛下…”守衛有些為難,碰觸到林詢冷厲的目光,才嚇得連忙領命。

  就在這時,四周忽然響起無數道喧嘩聲,林詢四下環顧而去,竟是無數凡人被謝言所感染,高聲大喝起來。

  “如果要殺死他們,便連我一起殺死好了!”

  “我原本以為你是什么圣德天子,沒想到是如此冷血廝殺之輩!”

  喧嘩聲越來越響,場中亂做一團,高臺上戴著斗笠的男子皺起眉頭。

  “謝言太過莽撞了,林詢只是想要立威而已,眼下卻生出這樣的亂子。不過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屈服的,眼下屈服了,他的威信便將大大削弱,這于日后的統治不利。眼下必須要有所取舍…”

  雖然心如明鏡,他還是忍不住嘆息,這著實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一幕。

  就在這時,場中的喧鬧聲忽然細微起來,那是林詢在開口。

  出乎戴著斗笠男子的預料,林詢竟然讓步了,少年天子的臉色有些難看,冷漠道:“既然如此,便饒過你們一次。來人,起駕!”

  話音落下,先是一瞬間的沉寂,緊接著無數人歡呼雀躍,他們讓天子屈服了,獲得了偉大的勝利。

  謝言也在人群之中,他被無數人簇擁,當做英雄一般歡呼,只是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他看著林詢的背影,那坐在雕龍附鳳椅子上的少年人被越抬越遠,心頭忽然有些復雜。

  “我做錯了嗎?”

  他有些痛苦:“我不應當這么做的…只是…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他人這樣平白死去。”

  “我或許應該離開這個地方。”

  “或許。”這是那位戴著斗笠男子的聲音,他看著林詢的背影,目光同樣有些幽深:“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何會讓步…“

  “林詢,似乎還沒有做好覺悟…”對于自己的摯友,他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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