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這算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我覺得與妹妹甚至投緣,故打算送你一件小小的見面禮,還望不要推辭。”
王圖南說著,便招呼著已然在一旁聽的一臉懵逼的馮卓軍過來,從他背后取下了一件黑布包裹著的長條物什,緩緩將其打開,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封佩玉在看清了里面的物品后,忍不住輕輕發出了一聲驚呼。
那是兩把劍。
不知為何,王圖南遮住了后半部分,只露出了兩把劍柄。
“這兩把劍我想你應該都不陌生,對吧?”
封佩玉聞言默然點頭。
她當然不會陌生,因為那兩把劍都和那個人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正是竹劍和王劍。
“選一個吧。”
王圖南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仿佛只是在贈送閨中密友一件普通首飾而已。
封佩玉聞言頓時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她本以為只是象征性地贈禮,卻沒料到對方居然會拿出如此貴重的東西。
但是既然對方提出了,那就必然有著自己的目的。
既然已經達成了共識,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所以沉吟了半晌后,她還是選擇了接受。
少女眼神復雜地望著那向那兩把劍柄,終于還是做出了選擇,決定遵從自己的本心。
“我選竹劍。”
說完之后,她忽然長出了一口氣。
腦海中忽然又回憶起,出征前在后山陵園看見的那盤點心。
王圖南臉上露出了一抹會心的微笑,點了點頭,猛然將竹劍從包裹里抽出,向對面一擲而去 “那就送給妹妹了。”
封佩玉望著飛來的長劍,下意識地伸手接過,卻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冰涼的觸感。
她低頭定睛一看,頓時愣在了原地。
只見包裹著竹劍的劍鞘,卻不是那熟悉的樣式,而是青黑一體,散發著王道氣息。
那把竹劍,居然紋絲合縫地插在了王劍的劍鞘里。
封佩玉抱著這把造型古怪的劍,抬頭看向了王圖南,目露驚疑。
而對面的紅衣少女此刻卻正微笑著舉起了手里那把插著王劍的竹鞘,臉上露出了一抹狡黠說道:“聽聞這竹鞘,是妹妹親手制作的,就當作是你的回禮好了,留給姐姐我做個紀念。從今往后,這兩把都是王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無高低。”
封佩玉聽后,目光中頓時百感交集,俏麗的容顏上再也難掩激動的表情,向王圖南深鞠一禮說道:“佩玉的心情無法用言語表達,惟替天下蒼生感激南姐姐高義。”
王圖南見狀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舉手之勞,何足道哉。圖南心中只愿從今往后,四海安定,天下承平,希望妹妹你能與我共勉。”
說完之后她便灑脫一笑,轉身而去。
望著畫舫漸漸消失在了天際,封佩玉靜靜地駐足了良久后,才終于回頭對石昭說道:“走吧,我們也回去。”
兩道帆影漸行漸遠,但它們的影子卻逐漸交接在了一起。
“殿下,我不明白,您為什么做出這樣的決定。”
在回去的路上,馮卓軍隱忍了許久,終于還是沒忍住發問。
王圖南站在甲板上,望著奔騰不息的滔滔江水,并沒有回頭看他,只是淡淡反問道:“那你覺得,我應該做出什么樣的決定?”
“我以為,您會趁此機會,獨自擒下封佩玉,然后要挾文翊交出兵權,借此一路完成統一大業…若是如此,豈不比什么盟約有效力多了?”
馮卓軍頗有些抱怨地說道。
王圖南聞言,終于偏過頭去看了他一眼說道:“嗯,說得好,那你剛才怎么沒去?”
馮卓軍聞言頓時語塞,居然無法言語。
他總不能說,我武功不行,打不過封佩玉吧。
氣氛一時間頗有些尷尬。
但無語了半晌后,白袍小將終于還是強撐著說道:“我承認,我確實沒那個本事,但如果金帥還活著的話,他一定可以…”
“老師不會那么做的。”
然而王圖南只是淡淡地一句話,便擊破了他的幻想。
“可是…”
“沒有可是,卓軍,你真的以為老師的理想是那種簡單的東西嗎?”
王圖南嘆了口氣說道。
“…我不懂什么理想,我只知道,如果金帥還在,是一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您逼退王爺,然后和對方妥協的。”
馮卓軍只覺得一陣氣血上涌,下意識地就說出了這番話。
但開口之后他立刻就后悔了,額頭上冷汗浮現,急忙告罪道:“末將失言,請殿下恕罪,我并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對于老師死在你面前那一幕耿耿于懷,所以我不怪你。但你真覺得,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會愿意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嗎?”
王圖南略微失望地搖了搖頭,沒有再解釋什么。
馮卓軍聞言頓時低下了頭,緊咬牙關,但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語。
“把那把劍拔出來吧。”
紅衣少女忽然說道。
馮卓軍愕然抬頭,不明白殿下為什么忽然提出這種要求。
但他還是照做了。
而當他看見,那劍柄后面已然空空蕩蕩的劍身時,腦海中頓時被一種冰冷的氣息沖垮了。
他的臉上冷汗如瀑,一瞬間仿佛明白了許多事情。
又仿佛不明白。
唯一改變的是,他再次看向那道紅色的背影時,眼中的敬畏之情溢于言表。
“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
馮卓軍默默吞了口唾沫,將劍又插了回去,再也沒有多說過一句話。
陽光灑在某位少女親手制成的竹鞘上,發出了淡粉色的光芒,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