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時我雖然開心,終于他沒有再和我爭搶喜歡的東西,但同時他的話也提醒了我,畢竟我也是一位親王,雖然迎娶凡俗女子的影響不如太子嚴重,但一樣還是可能會受到一些非議,更何況,那個位置,我本也是有心思爭上一爭的。所以,我也并沒有表現出喜形于色的態度來,只是繼續默默的和那名女子保持之前的關系,也并沒有被先帝看出什么端倪來。”
王成曦說到這里,忽然話鋒一轉:“但后來突然遭逢了一場大變,讓我和他都不得不離開那里,放下兒女私情,返回京中去,因為我們的父皇,也就是你的爺爺,龍馭賓天了。”
王金勝忽然瞪大了眼睛,長久以來的經驗,讓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怎么自己那位爺爺偏巧就在他二人不在京城這段時間駕崩。
王成曦看著他的表情,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政變,我們其他幾位兄弟,趁我們兩人不在的時候,行了那大不義之事,謀害了我們的父皇,企圖趁機接掌京中的權力。但那些宵小之輩又如何能比得過我們兄弟,你師父當時就在京中,經歷千難萬險逃脫了敵對勢力的迫害,整合起了我們自己的勢力,而等我和先帝二人回去之后,我們三兄弟里應外合,完美粉碎了其他皇子的陰謀,最終將他們斬殺殆盡,穩固了自己的勢力。”
王成曦說到這里的時候頗有些得意,仿佛又想起當年兄弟聯手時的風發意氣。
王金勝卻只感到有些唏噓,原來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這好像是皇室一脈逃不過的命運。
“后來我和你師父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扶持先帝登基,而他做了國師,輔佐政事,我成為了總攬軍務的親王,成為了一方封疆大吏,我們三兄弟齊心,肅清過往的積弊,使這泱泱大玉朝又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說到這里,他忽然又換了一副表情:“然而就在我以為,我們兄弟會就這樣一直下去的時候,該來的卻還是來了。有一天我在戍守邊境的時候,忽然收到了一封喜帖,那是先帝納妃的邀請,而在上面,我看見了她的姓名。”
王金勝驚訝地長大了嘴巴,似乎可以想象到,面前這個男人當時心中的反應。
果然,王成曦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痛心疾首的表情:“我很后悔,也很自責,為什么當初沒有勇氣當眾宣布我們的關系,為什么事情結束之后我沒有第一時間回去找她,闡述心意。可現在,一切都晚了。不過我也知道,我怪不得先帝,一切都是因為我自己的懦弱和猶豫,以至于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現在他登臨九五,再也不懼人倫的非議,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將她迎娶……但是即使我能想通這一切,終究也還是會不甘心,于是我當時發了瘋似的,單人獨騎,星夜兼程,奔赴回了玉京,只為了在大婚之前,再單獨見她一面。”
王金勝心中有些腹誹,既然錯過了又何必給人徒增煩惱,但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言語。
“幸運地是,我如愿見到了她。我打昏了護送她入京的守衛,扮作她的貼身隨從,親自將她送入了京中。在這過程中,她認出了我,像我哭訴為什么沒有去找她,其實她心里愛的還是我。”
王成曦說著說著,面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我當時心都碎了,只覺得更加后悔無比,于是沖動之中,我沒有控制住自己,和她做了那一夜夫妻…”
王金勝聽到這兒都驚了,因為他好像忽然明白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狗血的劇情了。
看來那名女子應該就是自己的母親了,而也正是因為那一夜的風情,才有了自己吧。
這特么叫什么事情?
王成曦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忽然又開心地笑了起來:“你猜的沒錯,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樣,事情發生以后我們都很后悔,但誰也沒有勇氣去反抗命運,后來她順利入宮成為了母儀天下的淑妃娘娘,而我也繼續返回邊疆去做我的鐵壁親王,這一段感情,終究還是錯付了…”
王金勝聽到這里卻沒什么別的感覺,他倒是反而有些同情先帝頭上的那抹青蔥翠綠。
“我本以為,此生我們再也不會有相見的機會,可后來便發生了那件事情。當無影潛入皇宮刺殺先帝后,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回去找到你和你的母親,但當我沖進皇宮里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死在了宮里,只剩下你師父帶著襁褓中的你逃離而去。當時悲痛欲絕的我,為了發泄憤怒,直接下令手下們血洗玉京,而另一方面,我也在找先帝的其他子嗣,想著要保全他們一二,以至于我們玉朝正統不至于絕了后。”王成曦說的很動情,但誰也不知道,他心中是否究竟是不是這么想的。
“天可憐見,我在一處寢宮偏僻的角落里顫抖著的宮女懷里,找到了一名嗷嗷待哺的小小女嬰,她和我說,這是先帝膝下最小的公主。我很開心,我將那名宮女打發了出去,親手將她抱了過來,同時心中暗自打算,要把她當成我的親生女兒來撫養,我會給她不輸于她身份的待遇。”
聽到這里的時候,門外靜立的少女已然是淚流滿面。
她如何不知道,那名女嬰,其實就是自己?
原來,王金勝才是父王的親生骨肉。
原來,真正的先帝遺孤居然是自己。
王金勝聽完也是瞪大了眼睛,驚愕地無以復加的說道:“所以其實王圖南才是真正應該去完成復仇,繼承大位的人,那你為什么要把這些東西強加在我身上,這對她公平么?你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嗎?”
他終于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質問。
“哼,公平?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這種東西,金勝,你記住,所謂的公平,不過是強者對弱者的憐憫罷了。這天下如今是我的囊中之物,我想給誰便給誰,你才是我的親生兒子,自然我要留給你,不然也不會下狠心讓你在外漂泊二十年,去歷練你。至于她,我也已經給了她真正公主的待遇,也算對得起先帝了。所以,你現在懂得為父的苦心了么?”
王成曦難得地用一種苦口婆心的語氣說道。
然而就在這時,知北齋的大門,卻忽然發出了轟隆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撞破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