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勝聞言當場就愣在了原地。
老金居然會說出這種話？開什么玩笑！
“大帥覺得，此言有幾分可信？”王金勝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戰場對決又不是比武，就算最后真的和對面拼了個你死我活，損兵折將，又怎么可能有人真的會履行約定，把辛苦奪來的地盤拱手讓出？就算金凌云一時腦熱說出了這種大花，別說他上頭的成王了，就連底下拼命的將士也不可能同意這種離譜的要求，所以他只覺得封居胥是想贏想瘋了，對方絕對另有圖謀。
“呵呵，這個你不用管，只管聽命就是，你剛才可是親口答應過我什么都會做的，別忘了。”封居胥一笑，并不打算和他解釋，顯然是有自己的目的。
“非也，我剛才說的是，只要我能做到，但這種一看就不靠譜的陷阱，恕在下難以從命，大帥還是另覓他人吧。”王金勝拒絕得很干脆，開什么玩笑，傻子才會上這種當。
“哼，那我要說你非去不可呢？我好心好意提拔重用你，而你卻一直推三阻四！莫不是欺我老眼昏花，不辯真相么？我看你分明是和他早有勾結，所以才不敢下殺手吧！”封居胥的語氣瞬間冷了下來，質問著說道。
“你說話可要憑良心，我王金勝自問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可你卻三番五次的為難于我，也罷，小爺不受你這鳥氣了，大不了我不干了！”王金勝顯然也是動了真火，一甩袖子就要轉身離開。
“哎，慢著，你且聽我一言。”封居胥忽然露出無奈之色，喊住了他。
王金勝內心冷笑，他當然不是真的要走，只是想表明自己一個態度而已，這老小子一看就不安好心，得多摸摸他的底才行。
“唉，是我急了，你別介意，我當然相信你沒有和他勾結，只是想激你一下才這么說的，哪知道你這小子反應這么大……罷了罷了，和你實話說了吧，我當然知道這是對面設下的局，但是不得不說他們確實摸準了我的心思，你知道這么多年來，金凌云一直就是我的心腹大患，倒不是說我手底下真就找不出比他更厲害的人來，但是怎么說呢，你也看見了，比他足智多謀的人打不過他，比如老文，我能讓他親自上戰場嗎？而打得過他的人呢，對軍陣又一竅不通，一般也就負責一些暗處的事物。至于藍、韓之流，也只能是勉強和他一戰而已。但現在不一樣了，渭水一戰，你讓我看見了你身上的巨大潛力，你不妨站在我的角度考慮一番，這一戰除了你以外，還有誰能勝任呢？金凌云我是一定要除掉的，只要你能替我辦好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我聽文翊說過，你曾發下宏愿，說三年之內要和我對飲。雖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只要你殺了金凌云，這件事我也可以安排！”封居胥仿佛發了狠一般，拍著椅子大聲說道。
王金勝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錦簾背后的那個有些激動的身影，看來對方是真的急了，想來應該也是西線的失利讓他太急于在東線繼續擴大優勢了，所以才不得不硬接對方的這招陽謀，以致于不惜花費任何代價讓自己鋌而走險。
他當然不是因為害怕什么才拒絕的，或者說，無論對方怎樣決定，他都會答應下來這份差事，因為這也是他想要的結果。
這場戰爭已經持續了太久了，如果說之前還沒有什么感覺的話，那當親眼看見許多人因此而丟了性命以后，他是真的想結束這無休止的折磨了。
以戰止戰也好，不要再傷害那些窮苦出身的底層將士了。
雖然他殺敵從未手軟過，但這確確實實就是他的真實想法。如果有選擇，沒有人愿意對素不相識的人揮刀相向。
可以說唯一不能讓他釋懷的，就是要和老金兵戎相見這件事了吧，雖然極力避免，但有些事情卻終究是逃不掉。
“好，我答應了。大帥不妨以后也坦誠一點，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王金勝終于收斂好了情緒，平靜地說道。
“呵呵，你說的對，下次一定。”封居胥現在心情出奇地好，好像完全忘了對方之前的僭越一般，就這么坦然接受了下來。
“如果沒有其他事，在下就先告退了。”雙方達成了短暫的共識后，王金勝也不欲久留，提出了告辭。
“嗯，那就這么定了，這幾日你準備一下，鳴玉營的操練不要放松，畢竟是你親手帶出來的，到時候他們也要和你一起去，但你現在畢竟已經高升了，不適合在住在那邊，早日準備搬到府里來吧，辦事也方便些。先這樣吧，你可以回去了。”封居胥一擺手，準了下來。
王金勝恍然，這才想明白了文翊當時說的離開鳴玉營是什么意思，再聯想到自己現在已經是和韓威平級的存在，對方已經拿自己沒了辦法，心里也不禁感到了一陣暢快。
看來果然還是老文辦法多。
想通了這點，之前內心的那點不愉快也轉瞬間一掃而空起來，隨意對封居胥行了一禮，便走出了大殿。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錦簾內的那個人卻露出了一副得逞般的笑容。
“金凌云好像只說了要和他正面決戰為王定春報仇吧，怎么到你這兒就變成了慫恿王金勝去殺他了？”文翊的聲音忽然從一旁傳來，原來他剛才一直就在場，只是沒有露面而已。
“呵呵，著急了？我特意改變了說辭就是想看看這小子究竟敢不敢接這個殺局，至于原因嗎，你且看他怎么做就明白了。”封居胥想起了關于他掌握到的關于王金勝身世的那個消息，忽然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所以你故意不讓我露面，是怕我提醒他而看不到他的真實反應？”文翊頗為不滿地抱怨著，兩人共事多年，誰不知道誰那點心思。
“哈哈，你果然急了，哎呀放心，我都已經答應你重用這小子了，沒道理故意坑他的，靜觀其變就是。如果這次計劃成功的話，那么終結這天下的亂局，也就指日可待了！”封居胥忽然信心滿滿地說道。
但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又何嘗不是在凝視你。
文翊輕聲一笑，如是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