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可惜,要是射中的是王金勝就好了。”王定春作出一副嘆息的樣子,但臉上卻露出了絲毫不加掩飾的得意之色。
但接下來他忽然感到喉嚨上傳來了一陣涼絲絲的冷意,于是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一旁仍然持劍架著他的紅衣少女說道:“差不多得了吧,我做都做了,你還真能殺了我不成?”
然而王圖南手上的長劍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回道:“我怕臟了自己的手…王定春,你也不用太得意,一個沒有底線的人總是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王定春聞言冷笑道:“但代價是什么呢?圖南,你總是這么天真,我說過,這是戰場,哪有那么多底線和道義可言…你不會是因為我殺掉的是一個女人而感到兔死狐悲吧,哈哈哈哈…前鋒營給我聽令!給我全力出擊,把他們殺的一個不留!”他笑到一半時,忽然話鋒一轉,高聲下達起了命令。
“金玄衛聽令!沒有我的指令,擅動者無論官職大小,一律格殺勿論!”王圖南身上的氣息也陡然一變,言語間充滿了生殺予奪的意味。
王定春惱火地看著她說道:“你瘋了?如此大好時機不一鼓作氣將對面圍而殲之,貽誤戰機的罪責你擔當得起嗎?我不管,部隊必須出擊!”
但王圖南只是收回長劍,美目輕闔,從臉龐上遮掩著的面紗中淡淡傳出一句話:“你可以試試。”
王定春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胸口起伏,不停穿著粗氣,仿佛有一團怒火憋在其中發泄不出來。
他幾欲開口繼續發號施令,但卻終究只是仰天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贏了,我不敢…那你說,什么時候進攻?”
王圖南聞言雙目輕啟:“等。”
說完便遠遠看向了封佩玉之前倒下的地方。
戰場的另一側。
封佩玉緩緩睜開雙眸后,首先映入眼簾的景象就是伙伴們的一張張焦急無措的側臉。
她正欲掙扎著起身安撫一下大家,但左肩上猛然傳來的一陣劇痛不禁讓她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呻吟。
周圍的人聞聲先是一驚,而后紛紛露出了狂喜之色。
張判秀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將她慢慢扶坐起來。
但所有人都分明地看見了,這個一向冷冰冰的男人,居然也會有濕紅眼眶的時候。
曹烈猛然起身,回頭撥開了人群沖到了仍然跪在地上發呆王金勝身旁,一字一句激動地說道:“大人,封參軍還活著!”
王金勝聞言整個人如同被電了一下,瞬間煥發出了光彩。
他睜大了眼睛,炯炯地望向了曹烈,然后便蹭的一下跳起身來,直直向著人群沖了過去。
如同經歷了漫長的陰雨天后終于撥云見日一般,當他看到了那個面色由于失血過多而略顯蒼白,但仍沖他笑著的堅強女孩兒時,王金勝終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撲到了她的身前,一把將那柔軟的嬌軀攬在了懷里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真的好害怕再也見不到你……”
感受著對方透過鎧甲傳來的熾熱體溫,封佩玉蒼白的俏臉上也逐漸浮現出了一抹紅暈,于是她輕聲咳嗽兩聲說道:“咳咳,你抱得太緊了…笨蛋…”
王金勝聞言趕緊松手,改為將她輕輕地攬在了懷里說道:“對不起對不起!現在有好一些了嗎?”
望著他這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封佩玉忽然感覺心里暖洋洋的,嘴角也下意識地上揚起來。
但轉瞬間,傷口傳來的痛感又讓她眉頭緊蹙,冷汗順著額角滾滾而下。
王金勝見狀懊惱地一拍腦門,趕緊尋找起了她身上的傷口,終于在左肩的位置,找到了那一截細小的箭身。
他正欲用手折斷那一截裸露在外的箭尾,然后簡單地幫她處理一下傷口,但旁邊忽然伸過來一只有力的胳膊,緊緊地鉗住了他的手。
王金勝詫異地看向了張判秀,不明白對方要干什么。
然而只聽張判秀堅決地說道:“小心里面還有暗器!”
王金勝聞言恍然大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停止了動作。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不知道要怎么處理這支暗箭之時,王金勝卻又動了。
只見他將手輕輕伸到了她的背后,劍氣凝實于掌中,直接徒手將露出的箭頭給擼成了平棍。然后接著又小心翼翼地從她的前胸上,緩緩將這支箭羽給抽了出來,丟到了一旁。
這段動作一氣呵成,直叫旁觀的幾位驚為天人。
封佩玉疼的牙關緊咬,不停地倒吸著涼氣,但終究還是忍了過來,并沒有疼的昏過去。
王金勝趕忙用手堵住她的傷口,而后看向四周大喊道:“都在這看著干嘛!誰有藥的快點給我拿來,趕著救命啊大哥們!”
眾人聞言頓時一陣撲騰,七手八腳地各自在身上翻了起來。
然而只見侯吉猛地一步跳上前來,一抖自己的鎧甲,在王金勝面前撒下了一地瓶瓶罐罐說道:“我有我有!全是上好的傷藥,什么外傷都包治!您放心用!”
其他人見狀紛紛停止了動作,對他投去一個看救世主一般的眼神。
侯吉咧嘴一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我以前是負責給城里的藥鋪進山采藥的,你們也知道咱的膽子一向不大,所以臨行前特地弄來了這些,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嘿嘿。”雖然他嘴上這么說,但內心卻是止不住的得意。
王金勝有些恍然,自己當時好像還真沒問過這小子以前究竟是干啥的,但現在看來,這家伙還真是個寶啊。
想到這里他重重地拍了對方兩下:“回去給你記個大功!”
侯吉連連陪笑著點頭,心里頓時樂開了花。
但緊接著他屁股上便又挨了一腳,給這小子弄的一愣,于是委屈地看著自己的老大說道:“怎么辦對了事兒您還要踢我啊?”
王金勝卻擺了擺手道:“踢你是讓你離遠點,怎么著,我給人家換藥你還想看看?”
侯吉聞言頓時驚的一哆嗦,心說我有幾條命也不敢亂看這個啊,登時屁都不敢再放一個地溜走了。
其他人見狀也立刻識趣地紛紛散了開來,不再靠近這里。
于是場中只剩下了背過身去的張判秀,和對視著的兩個人。
“你…你要干什么?”封佩玉有些顫抖地說道,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些不可名狀的畫面。
“換藥啊!你放心,我從小在山里練武沒少受傷,手法好著呢,保準不疼!”王金勝咧嘴笑道,說完便順勢向著她的胸口摸了過去。
封佩玉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