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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一并捅死

  淮城名聲不管如何臭,那城門城防卻像樣得很,進城出城的人挺多,來來往往都很守規矩,相當老實。

  入城費不高,王瘸子卻也不舍得掏這錢,老遠就停了牛車,跑了一路的老牛哼哧哼哧喘著粗氣,總算能歇息會了。

  “淮城是很講規矩的,小哥若做事講究便能避去不少麻煩,這里就是找茬那也得按規矩來,淮城人照樣不例外,不用太怕。”

  王瘸子一瘸一拐的把車上木桶拎下來搬到老牛那邊,老牛渴壞了,當真是牛飲,頭埋在桶里抬都不抬。小丫頭好奇得很,蹲過去探頭探腦瞅著看,甚至伸手輕輕揪了揪老牛耳朵,老牛耳朵甩了甩,沒理她。

  付了車錢,把小丫頭拉起來,丫頭戀戀不舍還不忘再摸摸老牛那角,蘇斂回頭見女人還蹲在牛車上發呆,只朝她晃晃劍胚,女人忙竄下車跟了上來。

  守城甭看著不體面,卻是樁美差事,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可還鉆不進來哩。且不算那出城的,哪個進淮城的敢不丟些“入城費”?

  入城費有兩份,一份給淮城,另一份給城防,心照不宣的規矩,沒人敢說三道四。這就是油水,搜搜刮刮一天口袋里可是能落得不少。活簡單,錢不少賺,哪個不想干?

  “關稅呢?”

  沒點好體格可站不了這城門下,壯碩的城防卒伸手將蘇斂攔了下來,往前一堵就是好大坨黑影,教人不得寸進。

  蘇斂抬眼望去,那城防卒目光落在他腰間劍胚上。

  蘇斂笑了笑:“剛不給過了么,一文可不敢少官爺的,這劍胚無鋒無刃的,總不能再交銀子了吧。”

  “你得加錢。”城防卒瞥了眼蘇斂身后面無表情的漂亮女人,目光很有些肆無忌憚,銀子更是要的理所應當,并不覺得這是件需要避諱的事情。

  城防卒算不得官,芝麻綠豆大的權利,卻也同樣要命。蘇斂無奈又掏了些碎銀,那城防卒斜眼輕掂了掂銀子,這才讓過身位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不懂事。”

  還不忘在女人擦肩而過時順手拍下屁股,能揩的油揩的相當徹底,一點都不浪費。

  進了城,熱熱鬧鬧熙熙攘攘的,氣氛挺好,并沒有所謂烏煙瘴氣的模樣,倒是有些許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和尚見得不少,可穿僧袍的女人,還是個漂亮女人,那就有些稀罕了,難免要多看幾眼。

  女人沒覺得有什么不自在,挺老實的跟在蘇斂后面,旁人看來可不就像極了乖巧的小娘子?落來的目光便更多了些。

  淮城不大,卻也不算小,找間酒肆并不難。買酒也是有講究的,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可往往做生意的都沒有靜巷待客的好耐心,能往街頭多搬一寸絕不肯向巷尾挪半厘,所以敢開在巷落的酒館大多都有好酒不愁賣的魄力。

  當然,事無絕對,窮掌柜買爛門面混吃等死的也不是沒有。

  這間小酒館就開在巷末,巷子很深,見不到人,更見不到陽光。酒館里有些酒客,卻不顯吵,安靜的喝著酒,似乎來這也只是為了喝酒,沒有尋常酒肆推杯換盞的熱鬧氣息。

  酒館挺小,沒有請伙計,掌柜更懶得管事,無聊的靠在柜臺后面打著瞌睡,間或有酒客沒酒了也都是自顧去柜臺拿,并不叨擾他。

  蘇斂敲了敲柜臺,掌柜抬了抬眼皮斜瞥他一眼又接著睡去,沒理。蘇斂又敲敲柜臺,掌柜有些不耐煩,并沒睜眼,隨手朝旁邊擺了擺。

  柜臺旁放滿了酒壇,也有空壇,米酒白釀什么都有,很雜卻不臟亂,擺放的井井有序。

  酒館不大,規矩倒挺怪,蘇斂并不是個客氣的人,隨手拎了壇酒坐下,先是倒上滿滿一碗狠狠灌了口,然后將酒葫蘆往桌上一擺提起酒壇輕輕往里倒著。

  “丫頭,給師傅再拿一壇去。”

  小丫頭哦了一聲,相當乖巧的跑去抱了壇酒回來。

  “師傅,我也要喝。”把酒放到桌上,小姑娘踮著腳伸手去拿碗。

  卻被蘇斂輕輕拍開,小心翼翼把酒壇挪到了他那邊:“賺些銀子不容易,可別糟蹋了。”

  真摳,小姑娘撇撇嘴,無聊望了眼劍奴,女人只是抱膝蹲在椅子上發著呆,于是小丫頭更無聊了。

  小酒館又來了客人,一股濃烈的江湖氣,隔了老遠都熏人鼻子。那兩游俠兒年紀相仿,一個五大三粗像個響馬寨主,比爺們還爺們,另一個卻生得白白嫩嫩如同小家碧玉,比女人還女人,站在一塊跟匪寇抓了個壓寨夫人沒兩樣,好比豆腐放在磚頭旁,膈應得很。

  小家碧玉雖生得嬌柔,背上卻負著一桿烏槍。烏槍長八尺三寸,分量不輕,把他壓得夠嗆,仍倔強的咬牙扛著,額頭滿是細密汗珠。

  那爺們自顧提了兩壇酒,走路生風坐在了蘇斂后面一桌,小家碧玉跟了過去,也不坐,只背著烏槍站在一旁。

  漢子拎起酒壇一口氣喝去半壇,瞥了眼小家碧玉不耐煩道:“坐,老這么站著你不嫌累老子還嫌膈應呢。”

  哪知小家碧玉脾性犟得很,扭過頭去:“不坐。”

  “個擰種。”漢子嘀咕了聲,不再去管他,悶頭喝起了酒。

  漢子突然抬起頭,看了前面女人一眼。女人背對他,裹著寬大僧袍蹲坐在竹櫈上,雙手抱膝歪著頭呆呆望著面前的酒碗,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漢子眉頭皺了皺收回目光。

  “我不做槍童了,我要去念書。”

  聲音就響在耳朵邊上,漢子抬起頭看到小家碧玉目光定定落向酒館門口,顯然并不是在與大門說話,漢子咧了咧嘴,頭搖的很堅決:“那可不成,高手得有高手的風范,哪能自己去提槍,人家南齊劍門四劍哪個不是有劍童陪著,多氣派。都說好的,等我練成槍仙了你再走,讀書人可不興耍賴皮,這槍你得背著。”

  小家碧玉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漢子倒是打開了話匣,輕瞥烏槍道:“也快了,不是說那漠北的什么勞什子上將去蘇家劍冢搞事情去了?好像江家的公子爺也在,那小子一肚子壞水整日惦記著江湖的這點破事,老子就先捅那漠北上將,再捅江家混小子。若運氣好撞上那劍魁,也一并捅死,這槍仙不就成了?簡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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