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敏銳的捕捉到唐景天說的護鏢二字,腦海中的念頭拼接起來:
老爹當時離開的時候說有一趟鏢不得不去,也是在南海百島。
他很少出遠門,所以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如果是花飛雪聯絡他,那他才必定會去。
怪不得那么匆忙。
湛然沒有貿然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唐景天。
他還不信任唐景天,疑慮有三點:
一,唐景天說的是否為真,還需判斷。
二,如果都是真的,那唐景天是否真的沒有因愛生恨?一個人的愛有多強烈,恨就有多絕望多可怖。
三,唐景天說了半天就如嘮嗑,但卻始終沒有說他的目的。
正因為如此,湛然一直保持多聽、多觀察、少說話的態度,這樣才不容易吃虧。
“她叫你護鏢,你請了我父親?”
“沒有,她的傳信中專門說了不要牽連你們父子。”
“那一趟鏢護送的是什么物品?”
“不知曉,那鏢入京城后居然消失匿跡,我暗中查探月余都無消息。而且之后,她也與我斷開聯系。”
湛然反復以食指第二骨節刮自己的嘴鼻間。
他故意做出思索卻難覓答案的模樣,其實他心中已經明白具體是怎么一回事。
她叫老爹前去,也許就是為了分兩路,一路真一路假。
明面上的線是唐家,暗中的線是老爹。
也許是因為敵人太強太多,所以老爹才因此受傷。
不對,老爹修為不過通元境巔峰。
若以那樣的組織為敵,必定不可能回到鏢局。
湛然的腦中似有些許真相出現,但卻如霧里看花,一點都不真切。
不論如何,他覺得唐景天還有所隱瞞。
湛然試探道:“唐叔叔今晚專程為了和我說這些?”
“看來你對我還有疑慮,”略微停頓后,唐景天輕嘆,“本該如此,你若單純的直接相信了我,那可真要看輕你了。”
“我此來自然是為她的下落,你若籍籍無名,她也許此生不會打擾你平靜的生活。
但是,你天賦絕倫,已經進入老不死們的眼中,她必定會來找你。”
“老不死?”
“沒什么,你不用在意太多,等你修為高了自然能夠知曉。”唐景天不想在這個話題多談,“我只是想依你知曉她的下落。”
湛然沉默不語。
唐景天見他不答,臉上不顯惱怒,展露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不用急著回答,現在時機未到,也許到時候你會想要找我,因此提前與你打個招呼。”
如果花飛雪真是自己的母親,那完全沒有理由將消息告知任何其他人。如果不是,唐景天更不會來做戲一場。
湛然不知道唐景天自信的根由是何。
“嗯,既然時機未到,那就暫且擱置,若是真要聯絡你該如何做?”
思考片刻后,唐景天搖頭道:
“那種通訊用的封印物特別稀有,并非人人都有,你只能在明年年底之前抵達京城。
到時候我才有機會聯系你,除此之外我們不要有任何聯系。”
湛然頷首:“京城有線索?”
“嗯。”唐景天不再細說,捏起銀白流體抹在雙腿,然后站起來,戴好斗笠。
“對了,之前襲擊你的六人是流天劍宗買的兇,他們六人出道以來沒有失手過,以至于太大意,將一些關鍵物品放在身上,實在太容易判斷。”
唐景天拿出一瓶丹藥,拋給湛然。
“這劍流丹是流天劍宗特有,基本不流通,只有極少情況,流天劍宗才會給予外界。
對你有些許好處,你拿著用吧,是一種以劍流靈氣沖刷身體根基的丹藥。”
唐景天的身影漸漸融入夜色,消失之前留下話語:
“還有,她也許不純粹是人了。”
什么意思?
不管如何要請人調查一下。
湛然獨自帶著思索離開。
回到軍天閣后,他關上房門后,他平躺在床上,心神沉浸于識海中。
山海玄元錄其上的光彩沒有變動,還是一如既往的浮浮沉沉在意識空間。
“山海老鐵,之前那女子修為很高吧?”
“高,超凡高人當然高啊,高得我不敢動彈咯。”
“嗯。果然,對了,花飛雪,這個名字你聽過嗎?”
說出名字的瞬間,湛然能明現感覺到山海玄元錄的波動。
波動在意識空間中十分明顯,以山海玄元錄為中心,向四方擴散,如海潮浪花一疊又一疊。
“她是上一個被我選中的,直到她…”
話語到一半噶然而止,山海玄元錄似乎記憶起什么,不再繼續。
最難受莫過于聽人話說一半,而且這話題還是湛然最想知道的事之一,這種難受就像全身的癢病發了,還全部集中在心內那小小一點。
“你不愿說也沒事,”湛然前半句慢,后半句越來越快,“我想知道,她真的是我母親嗎?”
山海玄元錄立刻回答道:
“當然,她不是你母親,你憑什么能開啟我?只有花家血脈才能開啟我。”
“那你是什么時候留在湛家的?是一個月前我父親帶回來的嗎?”
如果這個問題山海玄元錄給出肯定答案,湛然就能確定,當時花飛雪布置唐家的護鏢真的只是一個掩護而已,最重要的、真正的鏢其實就是山海玄元錄。
“應該是吧,不能非常肯定,花飛雪將我提出識海后我就沒有感知了,那段時間就等于完全的冬眠,對于外界沒有一點感知。”
也就是說不一定是一個月前,也有可能當年她回花家的時候就留下山海玄元錄也是完全可能的。
如果是第一種,老爹沒有理由會受那么重的傷,卻又能回到鏢局。
如果是第二種,那就沒有理由會出現一個月前的那一趟鏢,除非…有一人知曉我湛家與她的關系,然后以此設計老爹。
“唐景天不可信任!”
湛然通過山海玄元錄的答案推算出這個答案,讓他心中穆然一涼,如果一切都是唐景天的謀劃:
單是一條奪其所愛,則唐景天殺老爹的理由就完全足夠。
但卻不能親自動手,必須要偽裝成意外,所以老爹才回到了鏢局。
如此,剛才的六位蒙面殺手也是唐景天請來的,為的是演一出戲,取得我的信任…
湛然心念急速運轉,山海玄元錄見他發呆,就獨自進入沉眠。
“可能性太多,現在不可能有答案,還是知道的東西太少了。”
湛然強迫自己放下胡思亂想的意念,再以正心誠意的方法強行收攝心神。
然后,湛然腦子還是很亂,便開始以自己的功勛值來抽獎。
連日來的比武,他積累了1500的功勛。
為了抒發心情,湛然一次花了個精光,結果…
只有一本藍色品質的閃電拳,其他都不值一提。
功法顧名思義,就是一門以拳化電的攻殺之法。
這門拳法重意不重招,要的就是一拳出后如閃電迅猛,連綿不絕宛如閃電鏈條。
花費掉這些后,湛然的心神舒坦了。
他就抱元守一般寂靜心神,放空大腦中的一切,回到現實,也保持著打坐的姿勢。
“心走即收回,收回放下,用后復求安,求安即生悟。”湛然默念著口訣。
這口訣是老爹湛義傳給他的。
要他每次遇到大事,心思亂而不能止的時候打坐默念。
口訣確實神妙,湛然念著念著,心神靜定下來。
進入特別的意境中,之前種種所經歷與之后種種將到來。
一幕幕糅合拼接成畫卷,自湛然意念飄過。
他在旁觀者的角度去觀查這些與他切身相關的事情,剃除情緒的干擾,他更能看到真相。
然而,線索的不足使得就算在這種意境中,他也不能得到確切答案。
但他在這樣的意境中,心念不再擾動。
等到內心完全安定平靜后,他緩緩睜開雙眼,然后閉上瞬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