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劉牢之不滿地道，“這哪里是什么巧合？這一巧合，淮北的局面便立馬不同了。”
的確，許昌一失，滎陽、河南兩郡與后方的聯系就此斷絕，劉牢之再也無法通過船隊往劉義之軍中運送輜重了。宋酒前往洛陽的商路也會受到影響，主要是糖和琉璃器的運輸。如果晉軍不能盡快收復許昌，劉越的生意就會大受影響。
劉義之最近一直在擴軍，雖然靠著全民屯田暫時解決了糧食問題，他們的武器裝備卻不能自給。好在這幾次與燕軍作戰，他取得了極大的戰果，繳獲了不少燕軍的武器，勉強也可以配發給新兵使用。
朱綽笑道：“軍中將士，有幾個是肯與城偕亡的？劉太守在密縣小城堅守了這么長的時間，想來損失也不小。明知道援軍無法抵達，他也是沒辦法！”
劉牢之嘆了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
“許昌一失，汝南、梁國、陳郡皆在燕軍的兵鋒之下，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朱綽聽了，也嚴肅起來。他的兩位兄長都在北方前線，接下來就要靠他們來抵御燕軍了。他們兩個合計也不過六千兵馬，又缺少騎兵，據城而守或許還可以，出城野戰根本就沒有勝算。想要跟燕軍作戰，還是要靠多個兵種互相配合才可以克制住燕軍的騎兵。
劉牢之見他有些擔心，勸慰道：“阿衡，你也莫要擔心。兩位將軍久經戰陣，縱使不勝，也不至于潰敗，不會危及自身的。——淮北的戰事，自有軍府的大人們去操心，咱們且好好習武操練，以待日后戰場立功！”
朱綽聽了，點了點頭，不再去擔心淮北的事。
這段時間新招的侍從開始進行格斗訓練，朱綽見了覺得稀奇，曾經下場和劉順之切磋過。劉牢之的這路拳法與軍中流行的武藝不同，實戰起來卻非常的犀利，一柄小小的匕首，就可以隨時致人死命。朱綽吃過幾次虧，收起了小覷之心，開始認真鉆研起來，所以他這些日子一有空就來了。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輕易地就能進入到劉氏莊園里來。
侍從們的訓練場在劉氏莊園內部，并不在城外校場。兩人換了短打，前往訓練場。他們進來的時候，孫乾正領著新兵訓練攀爬竹網。這竹網乃是使用細竹鐵絲綁成的，網眼不大，可用手指插入，腳卻不能伸入。眾侍從一一上前攀爬，甚是吃力。
孫乾見是劉牢之和孫綽來了，忙過來行禮。
劉牢之道：“你且繼續領著他們訓練，不用管我們！”孫乾領命而去。
朱綽皺眉道：“阿全，自古練兵，從未聽說有訓練攀爬的，你這是準備攀爬城墻嗎？”
劉牢之失笑道：“靠這個哪能攀爬城墻！這是訓練新兵們的手臂力量和身體的借力平衡的能力。常年這么訓練下來的人，身體靈活，手上有力氣！”
朱綽恍然大悟：“怪不得看劉順之干干瘦瘦的，竟然能有一把子好力氣，原來是這么訓練出來的！”看來朱綽對自己幾次輸在劉順之的手里，一直是耿耿于懷。
劉牢之道：“哪有這么簡單！這些只是新兵最初級的訓練，等以后還會有很多種特殊的訓練辦法。我的這些伙伴，看起來身子不重，力量卻是很足，就是因為常年累月訓練的緣故。”
朱綽身在武將之家，自然知道勤練的重要性，他點了點頭，看著那個竹墻，有些躍躍欲試。
劉牢之見了，笑道：“我給你做一遍，你且先看看！”
近兩年劉牢之雖然每日里勤練不輟，卻已經很少親自訓練士卒，所以聽說他要親自下場，眾侍從也都停下了訓練，紛紛圍了過來。
只見劉牢之快步跑上前去，縱身一躍，就到了竹墻中間的位置。這一躍好大的力道，只震得那竹墻晃動不已。劉牢之絲毫不停，提著一口氣，雙手交錯抓在竹墻上往上攀爬，兩腳左右借力，看起來竟似毫不費力一般，瞬息之間便爬到了竹墻的頂部。
劉牢之雙手使勁握在竹墻的頂部竹竿上，只憑借雙手的力道，左右使勁搖晃著身子，竟然就把身子一下子橫了過去，比竹墻還要高。也不見他怎么變化，已經成了雙手握住頂桿，面向竹墻了。
下落的時候更加的夸張，劉牢之幾乎就是直直地跌落了下來，只在快落地的時候，才把雙手輕輕握在竹墻上的豎桿上，瞬間又松開。眾人還未看清時，劉牢之已經氣定神閑地落地了。
一氣呵成。
旁邊圍觀的侍從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這些日子自覺得他們訓練得非常苦，不少人私下里都有抱怨。此時這些人看到劉牢之輕而易舉地完成了攀爬，無不心中敬服，再也不敢抱怨訓練的苦處了。
朱綽在一旁敬佩地道：“阿全勇武之名，果然不是白來的！”
于是朱綽也跟著上前，學著劉牢之的樣子，快步上前，縱身一躍。朱綽雖然沒有訓練過攀爬竹墻，到底是常練武藝的，這一躍也讓他上升了三成有余。他的一雙手很有力道，往上攀爬起來倒也似模像樣。只不過他的雙腿在光滑的竹子上根本無從借力，堪堪夠到頂桿的時候，已經失了大半的力氣。他雙手酸麻，知道不能像劉牢之那樣單憑雙手晃上去。他使勁往左一晃，右手手臂支住橫桿，右腳在豎桿上使勁一蹬，竟然把左腿蕩到了頂桿上。
朱綽自然不敢像劉牢之一樣滑下來，他用雙手插在竹墻上，不斷地變換，很快地竟然也下來了。
旁邊的侍從們見他第一次攀爬，就能比大多數人做得好，不禁紛紛喝彩起來。
朱綽毫無驕矜之色，拱手向侍從們致謝，回到了劉牢之身邊。
“這個竹墻看著簡單，攀爬起來竟然也不是個輕省的事。照著么訓練下去，縱然不能身輕如燕，輕身功夫也必然精進無比，真要爬起城墻來，也未必不能辦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