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壽春城是個巨大的工程,尤其是雙方士卒數量差距不大的時候。
劉牢之把計劃和劉建一說,把劉建聽呆了。半晌劉建才回過神來,說道:“想不到你在壽春城內做了這么多的布置。你說得這些若真能配合得當,自然是能順利拿下壽春城的。不過若其中有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只怕我們也會遭受巨大的損失。”
劉牢之道:“打仗哪有什么萬全之策。‘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而已。兒子在壽春城內布置了這么多年,也該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了。退一萬步講,真要失敗了,我們硬攻城墻就是了!”
劉建見他已經拿定主意,也就不再相勸。他派人去把高衡、何容和王俠等人叫了來,準備布置作戰的任務。
且說袁雙之集合起了隊伍,像上次一樣,從北門悄悄地溜了出去。臨行前,他許下了賞格,只要今天晚上取勝,士卒每人五百個錢,將領按等級另有酬勞。看著士卒們歡呼雀躍的樣子,他覺得今天晚上一定可以取得一場大勝。
月亮已經落山,好在還有些星光,能讓士卒們模模糊糊地看清道路。跟上次一樣,為了怕馬匹弄出聲音來,所有參與夜襲的士卒都是步行的。不過這一次人數多了,腳步卻顯得有些凌亂。
王立春和王立秋兄弟兩個忐忑不安地跟在隊伍里走著,不時地左右看看,想要找機會落隊。他們早已經領教過劉家部曲的厲害,根本就不想與之對敵。
“嘶——”心神不寧的王立春猛地一頓,原來是鞋被后面的士卒踩掉了一只。他向后怒視了一眼,隱約見是同伴范雷,只好把怒氣壓下去,彎下腰去撿拾鞋子。王立夏見了,靈機一動,也停了下來,彎腰去提鞋。因為擋住了別人的去路,差點被撞倒,王立夏只好走出了隊伍,去好好提鞋。等兄弟兩人提好了鞋子,隊伍已經走到前面去了。這兄弟兩人慢吞吞的在后面趕著路,像是要追上隊伍,卻離隊伍越來越遠了。
陳融見隊伍中不斷有人落在后面,心生不滿,卻又不敢出聲呵斥。而且自從出城之后,他老是覺得自己頭有些暈暈的,像是沒睡醒的樣子,讓人非常的煩躁。他使勁的癟了口氣,回頭找到袁雙之小聲道:“郎君,今天這隊伍不大對勁啊,怎么不斷地有人掉隊?”
袁雙之皺眉道:“大概是這些人的眼睛在夜里看不清楚吧?你且帶著自己的兄弟在后面斷后,讓所有的人都跟上!”
剛剛出發就遇到這種事,袁雙之的心里也開始打起了鼓。他知道,這么多人同時掉隊,只怕是士卒們有意為之了。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敢對這些士卒做什么,否則鬧出動靜來讓劉家的人察覺了,今晚可就什么也做不成了。
有陳融在后面斷后,這些掉隊的士卒終于是沒有了。一行人好不容易來到了西門外的晉軍大營附近。
晉軍大營里面靜悄悄的,看不出有什么異樣,袁雙之好歹送了口氣,憑著記憶,領著眾人往投石機的位置摸去。
“毀了投石機之后,正好在劉家的軍營里面攪他個天翻地覆!”袁雙之惡狠狠地想著。
眼看著到了地方,袁雙之大守一揮,帶著眾人揮著斧子就沖了上去。
“汪汪汪…”前面突然傳來了狗的亂吠聲,把袁雙之等人嚇了一跳。
“娘的,怪不得這么重要的陣地沒有在高處設置哨崗,原來是軍中有狗!”袁雙之知道行蹤暴露,更不敢耽擱,使勁的像前面沖去。
“啊——”身邊的士卒慘叫著倒在了地上,袁雙之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覺得腳底下傳來一陣巨疼,忍不住“啊”的叫了一聲。他到底是練過武藝的,危急之中連忙定住身子,想要退回來哪知道被后面的士卒一擠,竟然向前倒去。
這一倒下去不要緊,袁雙之的雙手又扎到了什么東西,再也安耐不住慘叫了起來。
前面慘叫聲不斷,卻偏偏看不見半個人影,陳融等人在后面不由得慌了起來。一群人正沒有主意,突然周圍火光大作,整個隊伍暴露在了光亮之下。
“將軍,我們的后路被堵上了!”有士卒對陳融驚叫道。
陳融回頭一看,只見后面黑壓壓的一群士卒,早不知道什么時候跟上自己了。每個人的手里都舉著黑黝黝的長槍,一聲不吭,就那么平平地指著自己一方。前面倒是沒有人擋著,可偏偏沒人擋著的地方傳來了慘叫聲。
敵人能無聲無息的堵住自己的退路,
“放下刀槍,跪地投降!”
“投降不殺!”
后面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喝聲。陳融左右看了看,根本就找不到能夠逃出去的路,不禁一陣絕望。這個時候,幾個士卒扶著袁雙之找了過來。
袁雙之渾身是血,腳上也受了傷,疼得臉上的汗滋滋地冒。這時候被人扶著勉強找到了陳融,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那幾個士卒說,除了后路,前面和左右兩邊都被劉家軍撒滿了鐵蒺藜,根本就沖不過去,陳融聽得頭都大了。他拿著一枚鐵蒺藜,感受到了他的鋒利。鐵蒺藜并不是什么新鮮事物,只不過能做到這么鋒利的還是第一次見。若是沒有敵人在側,自己這些人可以慢慢趟著過去,但是現在敵人就在眼前,這鐵蒺藜布下的陣勢可就是死亡陣地了。陳融轉過身來,火光中看著晉軍整齊肅穆的陣容,很顯然敵人早有準備,自己從一開始就掉進了坑里面。
陳融手下的這幾百兄弟都是幾代人的交情,這么多家人家相依為命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落腳的地方,誰知道如今竟然陷入死地。
遠處人影攢動,敵人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從敵人包圍的區域來看,這不足千人的隊伍,注定是無法沖出去的。
“放下刀槍,跪地投降,饒爾等不死!”四周傳來喊聲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