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周圍白茫茫的一片,沃切爾一陣心神恍惚。
當他再度見到那道偉大的身影時,沃切爾的第一想法是。
“見鬼,我該不會又死了吧…”
未等沃切爾過多思索,那道身影再度發出不可名狀的聲音。
靠著自身與真知之神的聯系,沃切爾體會到了其中的含義。
“看見的越多,招致的恐怖就越多,想要看清更多,就讓自己變得更理智、更強大吧…”
對方的聲音讓沃切爾一怔,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失去了平衡,瘋狂的開始下墜,身邊白茫茫的空間變得漆黑一片。
沃切爾一個走神,便莫名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毫無依靠,毫無由來的下墜,讓沃切爾陷入了不可名狀的恐懼中。
就在他的心神即將麻木于無端的恐懼中時,他的身體陡然一滯,一切戛然而止。
他醒了。
在意識清醒的第一瞬間,沃切爾立刻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富麗堂皇的水晶燈懸掛在頭頂,栩栩如生的油畫,裝點著白色石磚砌成的墻壁,精致的歐式家具,散發著優雅高貴的氣息。
沃切爾很快對這個房間做了個總結性評價:還好,應該不是監獄。
但他也很快意識過來,這里并不是他的房間。
這一世他租住的那間廉價公寓房,只有一張堆滿雜物的木桌,和一張躺上去會“吱吱”叫的木床,外加兩架子破書占據房間內50%的剩余空間。
“什么情況,我又重生了?”
一時間,沃切爾感到有些愧疚。
這才多久就麻煩真知之神給自己轉生兩次,回想起對方剛才跟自己說過的話,潛臺詞很可能是:別TM死這么快好嗎…
但很快,沃切爾發現自己身上依舊穿著昨晚的黑色長袍,那一箱可以用來裝修房子的手術工具,正在放在不遠處的書桌上。
就在沃切爾思索自己昏迷時發生的事情時,那扇遍布浮雕的大門外,傳來一聲好聽的咳嗽聲。
他從沒想過,咳嗽的聲音,居然也能用好聽形容。
“我能進來嗎?”
一個優雅清晰,宛如黃鸝的聲音傳入耳中。
沃切爾有條不紊的起身整理了一下儀容,沉穩淡然的說道。
“請進。”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英倫格調黑色華服的漂亮青年,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也許漂亮這個詞用在對方身上不太合適,因為從對方的衣著舉止來看,對方應該是位男士。
但那張偏于中性的臉,足以讓所有女子既癡迷又嫉妒。
只看了一眼,沃切爾就認出,對方是昨晚十二個真理求知會考核官的一員。
對于見過的人,沃切爾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他不但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還清晰的記得當時對方周圍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坐在他的身邊。
不過沃切爾在這一世的記憶里,并沒有和這樣疑似上流社會的人物有所來往。
“請問閣下是?”
青年理了理他脖子前的白色領結,鄭重其事的介紹道。
“我的全名是達斯·貞·蘇德尼姆,別人一般稱呼我蘇德尼姆先生,不過您的話,叫我貞就好了!”
沃切爾不著痕跡的又看了對方一眼,在他聽見對方全名時,對方的身份從疑似上流社會的人物,變成了實打實的貴族。
在荷魯斯內遜帝國,只有貴族會起三段式的名字。
第一段是族姓,第二段是真名,是貴族特有的名字,通常只有親近的人之間會互相稱呼,一般公民沒有貴族的許可,是絕對不能直呼對方真名的。
第三段才是一般人可以對其稱呼的名字,而且通常在稱呼的時候,還要加上“閣下”或者“先生”之類的敬稱。
“貞先生,昨晚的考核…”
蘇德尼姆輕輕揮手,打斷了沃切爾的話。
“不是說了叫我‘貞’就好了,還要加先生干嘛?”
他拉開一張墊著絲綢的靠背椅,優雅的坐了下來。
“昨天晚上大家都被您嚇了一跳呢!您的申請書上寫的是腹部持續劇痛的快速手術處理法,不過我覺得改成活體人解剖技術與研究會比較恰當,總而言之,大部分人覺得您進監獄會比較合適。”
說到這里,對方故意停了下來,單手托著下巴,似笑非笑的望著沃切爾。
以沃切爾的智力水準,自然看得出,對方等著他大驚失色六神無主饑不擇食的向他討饒。
這種拙劣的交際伎倆,以沃切爾的眼界和心性,自然是感到相當不屑。
但眼下這個情況,他也不能明著說“我知道你想跟我互相利用一把,有什么條件趕緊講,別TM跟我墨跡。”
沃切爾只能裝出一副僵硬的樣子,以一種哄小孩的心態,給對方喂話道。
“可能是某些方面出了點意外,但是我希望您能看到我的…”
還沒等沃切爾說完“價值”二字,對方便心滿意足的打斷道。
“不過,”蘇德尼姆把這兩個字說得很重,顯然是有意說給他聽的,“我非常欣賞您別具一格的才華和獨特的智慧,像您這樣的人物,進監獄當四等民,實在太可惜了,所以我力排眾議,為您爭取到了真理求知會的席位,順手把那個三等民的后事處理了。”
聽對方的口吻,似乎前者操作起來比后者還要麻煩點。
看見對方再度停下,微笑著看著自己,沃切爾知道自己又要展示一點姿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不斷說服自己“就當是陪小孩玩過家家吧”。
要不是沃切爾上輩子太心高氣傲,拒絕了所有試圖招攬他的勢力,他也不至于在研究敗露后,被一管氰化鉀,送去見真知之神。
盡管在心中已經將對方定位成“智力水準平庸且喜歡打斷別人說話的低素質貴族”,沃切爾還是擠出了一絲僵硬的微笑,強行感動道。
“您高人數等的眼界格局和開闊寬廣的心胸,著實令人欽佩,在下真是感…”
還沒等他說完這令他自己頭皮發麻的做作感激詞,對方便再度捂嘴,笑著打斷了他的話。
“哎呀,其實您不用這么感激我的,畢竟我是您的學生嘛,以后還要仰仗老師您給我傳授那些神奇的知識呢!”
學生?
聽到這話,沃切爾的面部表情在短短一秒內,微動了不下十次。
要換做沃切爾上輩子的脾氣,恐怕當場就會直言不諱道。
“抱歉,以閣下的智力發展水平,學習鄙人的知識可能太過勉強了,我建議您先剖個五年青蛙,再找我討教吧!”
但現在的沃切爾,是被死亡教育過一次的人,而且真知之神似乎意有所指的教誨,還在他耳邊縈繞。
如果還想在這個世界混下去,他現在沒有任何的立場、能力和必要拒絕對方。
沃切爾握緊了拳頭,在心中默念。
“上一世,我為真理而死,這一世,我為真理而活。”
然后,他露了一個精致的笑容,像一個老管家一樣,鞠躬說道。
“能為您傳授一些微不足道的知識,真是我的榮…”
“不用說了,哎呀,您老是這么見外干嘛,我們這關系,還用得著那套繁文縟節的說辭嗎?”
看見對方那張好看的笑臉,沃切爾強忍著用拳頭親吻對方臉頰的沖動,一字不頓的飛快說道。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在下先行告退了有事情的話日后再聯系吧告辭!”
在極度委婉的表達了“老子現在不想多看見你一秒”后,沃切爾扭身便走。
蘇德尼姆動了動嘴唇,似乎還想說點什么,但看見沃切爾已徑自揚長而去了,他并沒有喊住對方,而是在對方走后,才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算了,來日方長,以后多多指教咯,醫生~”
花了十分鐘獨自摸索,沃切爾終于走出了蘇德尼姆公園似的莊園。
這種水準的住所,在納菲斯郡的貴族中也不多見。
于是沃切爾忽然意識到,對方真理求知會高級會員的身份,很可能也是靠權勢混來的…
循著腦海中不斷浮現的記憶,沃切爾穿過馬車和各式機械載具并行的街道,回到了那間熟悉而又陌生的公寓。
一頭倒在木床上,床板興奮的發出一聲“吱呦”,歡迎他的回歸。
沒等他細想更多的事情,讓他頭顱幾近炸裂的巨量信息,再度噴涌而出。
昨晚沃切爾用觀察之眼吸收的人體知識信息,數量實在過于龐大,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大腦可以處理的范圍。
不要說去細致的理解那些知識,光是存放它們,就已經榨干了沃切爾每一個腦細胞的潛能。
現在,沃切爾終于明白了真知之神話中的真正含義,沒有足夠強大的能力,是無法承受這些過載的知識的。
“該死,果然不應該看那么多的…”
沃切爾再度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