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固有一死,就算是修士,固然比起尋常人來說還要活得久遠,但只要沒有證道成仙,就注定要被光陰壽歲所侵擾。
‘張春秋’再怎么是‘墨城’中的大人物,但終究只是一個道基之境的小修士,他現在已經活了兩百多歲了,在外人看來他的壽命已經快到頭了。
只要沒有證就真人,修者的壽數就一定不會超過五百,而道基修士的壽命也并沒有一個具體定數,大概在一百五十到四百五十之間。
之所以會差別如此之大,是因為修士的壽命長短更多的與“長生神藏”的開發程度有關。
“長生神藏”虛無縹緲難以捉摸,一般只能從元氣著手。
食氣者神明而壽!
天地元氣是超凡之基,是修行之本,修士本來就是為了獲得更長壽命,更強神通的一群人,一般而言,無論是任何修士或多或少都會開啟元氣神藏,以保證自己在沒有得道之前而壽盡。
更有甚者,不修任何神通道術,不沾染任何因果恩怨,躲藏在深山老林之中只修一口真氣,而且這種真氣又是極盡祥和,不含任何的殺機,這種可以稱之為求道者的苦修士依然戰力是不堪入目,但他們對于長生身上有很深的挖掘,往往能夠活到自身壽命的極限。
傳說有一位道基之境的苦修士一共活了五百歲,其是在五百歲壽辰之時突然氣散,而就在這之前他還是精力旺盛,神氣完足。
“長生神藏”與“元氣神藏”都與天地元氣有關,主修“元氣神藏”的人,比主修精血智慧等神藏壽命要更加的長遠。
但‘張春秋’所修行的‘周虛六流功’雖然是以先天入道,但之后又涉及到了天機,并且牽扯了他的大量精力,導致元氣神藏并沒有深入多少,所以他的壽命只有二百多歲,在道基修士中都算不上是久遠。
天機智慧這些無形神藏是專屬于天才所修的,甚至很多天資高絕之輩都耗死在了這上面,普通人最好還是等到境界借足夠高深,自身的壽命,天資,智慧…都有了更深的蛻變之后在慢慢的填補這些疏漏,這也是這個世界之中主流的修行方法。
而像‘張春秋’這樣,連個像樣傳承都沒有的凡人,竟然就敢往天機上面靠…有多少人夸他張長老天資橫溢不同凡俗,就有更多的人在背后罵他一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腦殘,同時期盼著他一條道走到黑,快點兒去死,早點兒騰一個位置出來。
這些人里面包括但不限于他的義子…們,至少張冬來這小子好像有這么個想法。
‘玄天館’山門的位置在‘墨城’東方很遠的位置,在一個白天異常短暫的特殊地帶,那個地方不適合普通人生存,卻對‘玄天館’的功法有著很大的好處。
因為距離太遠,所以每次到了學堂弟子畢業的時候,就會有一‘玄天館’長老駕駛著飛舟來接,不然讓他們自行前往還不知道會走到哪一年,為了一路上的安全,這位長老的實力通常是“真人”境界。
‘玄天館’山門和‘墨城’之間離的實在是太遠,一路上不知潛藏著什么危險,所以‘張春秋’的孩子們在拜入了‘玄天館’之后,除了要事就甚少回來,畢竟除了危險之外一路上所耗費的時間也不少,而對于他們這些剛進入‘玄天館’之中的新人來說時間就尤為的重要。
張冬來無疑是把這點貫徹的極好地人,自從進入了‘玄天館’之后,除了要東西之外就沒有任何消息,更別說回來看看。
這會兒突然回來說是想家了,又怎么能夠說服人,就算是他這一切可以用有順風車,有任務,來解釋,可‘張春秋’更愿意把這理解為“威脅”。
這可并非‘張春秋’有被迫害妄想癥,見誰都想懷疑,而是自從得之張冬來回來之后,他在心中就隱約有所不喜,這對于擅長天機數算的人來說那是很重要的警示。
似是把握到了某種靈機,本來盤坐養神的‘張春秋’瞬間睜開了雙目,一抹璀璨的神光閃過,接著體內傳出了一股如同長河浩蕩的轟鳴聲…
赤、橙、黃、白、青、藍、紫、黑,八道真氣從天靈沖出在頭頂糾纏扭動,此消彼長,忽而赤光大盛,黑氣奄奄衰弱,忽而桓氣變強,白氣消弱殆盡。
一股圓滿的天勢被八股氣流引動,但還不等其凝聚,就轟…的坍塌成了八個玄妙異常的卦象,八卦之行旋轉著落在了‘張春秋’攤開的右手之上。
同時一股晦澀的氣息在他身邊凝聚,一種任何事情都在心中的超然,夾雜著像是要大劫臨頭一般的郁結,但‘張春秋’沒有管這些,他認真的觀看著自己手中迅速旋轉的八卦之形,雙眼似乎有無數信息流過,變得茫然…
“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
雷以動之,風以散之,雨以潤之,日以烜之,
艮以止之,兌以悅之,干以君之,坤以藏之。
帝出乎震…”
“砰…”
心中忽然一聲巨響,臉色變得潮紅,雙眼之中的茫然盡去,被打落出了那個超然境界,同時手上的八卦之形也瞬間定住,“艮”卦變大飛出,飛入了眉心,其他的卦象盡數消散。
同時,‘張春秋’腦海中出現了張冬來猙獰瘋狂的笑臉…接著變成了他低眉順目的對著一位黑袍老者說些什么…然后又變成了那位黑老者冰冷的看向自己,然后一掌拍來…
再然后‘張春秋’就被打回了現實,“噗…”一口大老血噴出,地面被染出了一片猩紅…
這是反噬,是窺破命運所付出的代價,像張冬來這樣的大派弟子,只要真正入門之后,就有著宗門氣運守護,自身的天機命運會被掩蓋,外人想要窺視必然要遭到宗門氣運的反噬。
這也是張冬來為什么明知‘張春秋’精通天機也不在乎的原因。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我比其想象的更加強大,和他…和‘玄天館’之間的因果也足夠深,同時還有著異寶守護,要不是最后涉及到了那個人,絲毫傷勢都不會有…”
‘張春秋’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摸除了身上地上殘留的鮮血,滿眼笑意的看著遠方,“…早就提醒過你了,光修肌肉是沒有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