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rì),東光縣城以南三十里,黃巾渠帥張饒正急的焦頭爛額。
對于一盤散沙的青州黃巾而言,進入冀州花花世界后,兇(性)被激發出來了,士氣也是大增,這是好的一面。然而壞處卻也很大,本就是各路黃巾的匯聚,當開始劫掠時,匪寇們為了獨吞財物,自然是各自為戰。
甚至在劫掠之時,互相之間還多有摩擦,雖未開始大規模火并,但已經有了苗頭。
而造成這種(qíng)況的直接原因,便是冀州守軍初時太過不堪一擊,渤海南部數縣合計萬余人馬,卻被黃巾一戰擊潰。大勝之后,黃巾賊們自然是極度膨脹,立時便四散開來,沉溺于劫掠之中。
而此時,得知冀州步騎兩萬已到渤海,張饒自然是心急如焚。州里的精卒與縣里的民兵大是不同,又有大股騎兵,若是黃巾軍繼續這般分散下去,極有可能被漢軍一鼓而下。
三萬步騎的動向自是難以完全掩蓋,張饒早早便遣派人手召回那些四散的黃巾賊寇,然而倉促之下只是勉強糾合在了一起,看著面前亂糟糟的大營,張饒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只是心中仍然存有一絲僥幸,畢竟只是三萬人,而黃巾賊卻有三十萬之眾,這般懸殊的人數差距,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若是未戰便退,張饒也無法說服其他的渠帥,畢竟大家大老遠跑到冀州來,不是觀光旅游的,而是想要擴張自己的地盤、劫掠更多的財富。
如今不過是劫掠了渤海南部幾個縣,連塞牙縫都不夠,這些黃巾賊又如何能忍住心底的?
“各位渠帥,當務之急還是先擊潰正面的漢軍,否則大家劫掠都不痛快。況且有這些漢軍在,我等也無法傳播太平道,唯有把漢軍擊潰,才能讓百姓明白,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張饒言辭懇切,下面的渠帥們也大多連連點頭,贊同道:“張帥說的不錯,如果不能把這些漢家鷹犬解決掉,黃天盛世也無從談起。只是張帥有些太過小題大做了,不過三萬人罷了,又何須我等嚴陣以待?”
“切不可如此輕視漢軍精銳!”張饒肅然道:“漢軍精銳衣甲俱全,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與那些縣里的士卒完全不同。雖然只有三萬人,但也不可掉以輕心,還是謹慎為上。”
“張帥忒也膽小!此戰便由我部來打頭陣,必要讓朝廷鷹犬有來無回!只是這戰后繳獲嘛…”一名(shēn)材高大的黃巾渠帥掃視了一圈周圍,嘿嘿笑道,語氣輕松而愉快。
眾人一哄而笑,有人笑罵道:“你這混球倒是打的好算盤,漢軍精銳,那得有多少寶貝?讓你一句話就全部拿走了?”
“那要不你來打頭陣?”
那人頓時被噎了回去,他只是個小渠帥,麾下不過數千人,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若是打了頭陣,恐怕家底都要賠進去。到時候,可別指望在座的渠帥們遵守“君子之約”。
“既然沒人跟我搶,那就由我手下的弟兄們做先鋒,會一會這批漢軍。張帥意下如何?”
張饒眼神一陣閃動,這名渠帥實力確實很強,麾下有三四萬人馬,算是在他之下第一梯隊的水平,也是強有力的挑戰者。若是由他去試探一下,終歸是不虧的,除非他能把漢軍一戰而下還沒有多大損失,這種可能(性)幾近于無。
想到這里,張饒輕輕點頭道:“既然王帥請纓作為前鋒,本帥自然不能涼了你的求戰之心。只是漢軍來者不善,王帥小心為上啊。”
王帥大笑道:“請張帥放心,只要后面的弟兄能夠跟上,我部必然能攔住漢軍!”
張饒笑道:“既如此,王帥便回營備戰吧,漢軍進攻估計也就是這兩…”
“報!漢軍離開東光縣城,拔營南下而來!”
所有人面色大變,霍然站起(shēn),張饒也是神(qíng)劇變,喝令道:“速速全軍備戰!”
“關校尉,我軍在何處扎營對峙?”孫慎撥馬走到關羽(shēn)邊,輕聲問道。
關羽瞥了眼孫慎,沉聲道:“為何要扎營?不過三十里路程罷了,自可一戰而下。”
孫慎愣了下,大驚道:“關校尉的意思是徑直進攻?”
“土雞瓦狗之輩,無需慢戰,趁著軍心正旺、敵軍散亂,自當一鼓作氣。”
“可…”孫慎實在難以接受這種說法,雖然他也認定漢軍精銳可以輕松擊潰賊寇,但也需要至少兩三(rì)的對峙,削弱賊寇戰意,再一擊破之。
如今關羽卻是準備直接沖鋒,渾然視黃巾于無物,大有驕兵之相。昨(rì)還勸說東光縣令放心的孫慎,此時突然明白了縣令當時的感受。
關羽冷聲打斷道:“此乃軍令!”
孫慎也是條件反(射)的應道:“諾!”待回過神來,卻只能一聲哀嘆,默默撥馬跟上前面的關羽。
而當漢軍遙遙望見匪寇營地時,黃巾營中仍然亂作一團。在他們看來,漢軍初戰必然只會進行試探,然后便扎營對峙,這也是常規的“正道”,堂堂正正的進行兵力比拼。
是以初戰遭殃的大概只有那王姓渠帥所部,其他人卻不是很急。
而漢軍這邊,看到黃巾大營后,關羽大聲道:“騎兵在前,鋒矢陣型,隨關某直搗賊寇主營。步卒后至,注意剿滅頑抗之敵。”
“諾!”
騎兵開始緩緩地進行加速,雖非精騎好馬,但數千騎兵開始沖鋒仍然是一副震撼天地的模樣。滾滾煙塵帶來的視覺震撼效果,已經讓不少黃巾賊寇膽戰心驚,兩股戰戰,在青州作威作福,又何曾見過這般大規模的騎兵沖擊?
王姓渠帥手持一柄環首大刀立于陣前,巍然不動的(shēn)軀稍稍削弱了黃巾軍的恐懼,而接戰后一刀斬下一名漢軍騎兵的舉動,無疑更是振奮軍心。
然而一雙丹鳳眼很快盯上了王姓渠帥,關羽輕輕撥馬,(tǐng)槊直刺。
一擊,手臂發麻。
兩擊,大刀脫手。
三擊,長槊穿(胸)。
關羽將王姓渠帥一槊挑起,大喝道:“賊將授首,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很快,勸降的聲音便響徹戰場,看著那熟悉的(shēn)影被高高挑起,黃巾軍肝膽俱喪,立時向后奔逃。戰線崩潰,原本的正面交戰變成了追擊戰,潰逃的賊寇卷著后方的賊寇繼續奔逃,很快便形成了倒卷珠簾之勢,三十萬大軍,一戰而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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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元年,青、徐黃巾三十萬眾入渤海,劫掠甚廣。昭烈以羽為校尉,率步騎三萬人,逆擊于東光南,大破之,斬首五萬余級。賊棄其車重數萬兩,奔走度河。羽因其半濟薄之,賊復大破,死者數萬,流血丹水,收得生口十萬余人,車甲財物不可勝算,羽遂威名大震。
——《季漢書·列傳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