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局勢動(蕩),其他地方自然也不安穩,六月二十六(rì),汝南、潁川黃巾賊何儀、劉辟、黃邵、何曼宣布向劉辯臣服,接受招安,受封中郎將、校尉等職。
這四支黃巾勢力縱橫中原腹地,勢力頗為強大,擁有共計十余萬的兵力,一時間南陽朝廷聲威大漲,駭的司空張溫全軍后撤二十里,唯恐被包了餃子。
隨即,南陽方面全軍前壓,一副將要決戰的模樣。而此前奮力勤王的諸侯們卻仍然一言不發,既不選擇南陽,也不向雒陽表忠心。
兗州刺史劉岱還象征(性)發了一篇傳檄,言稱黃巾罪大惡極,寇略州郡,號召青、兗、冀、徐、豫五州牧守合力剿除黃巾。
這篇傳檄自然只是一個幌子,然而劉岱同時還做了一件大事,他(yòu)殺了威遠將軍領東郡太守橋瑁。
橋太守自受拜將軍以來,自然是(chūn)風得意,對于自己的未來甚是憧憬。若按照常理也是,一州之內兩個得拜將軍的太守,朝廷制衡兗州刺史劉岱的意圖昭然若揭,只要劉岱不發瘋,橋將軍便穩如泰山。
而劉岱也確實稍稍按捺住了自己的動作,從六月的動向來看,劉岱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山陽太守袁遺(shēn)上。
雖然沒有站隊,但袁遺這個鐵桿袁氏離得如此之近,無論是誰都會心下不安。劉岱調兵遣將防范袁遺,自然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在這種(qíng)況下,劉岱傳信,詢問橋瑁對未來局勢的看法,潛在意思便是詢問橋瑁如何站隊,自然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兩人相約會面,迎接橋將軍的卻是劉岱的屠刀,在那一刻,橋瑁忽然明白了劉岱的選擇。
誅殺橋瑁后,劉岱卻并沒有按照與袁遺的約定行事,而是托詞黃巾進犯州郡,保境安民才是當務之急,選擇了繼續一言不發。
有趣的是,當袁遺將此事告知袁紹后,袁紹的回復卻是讓他靜觀其變,并不在意劉岱的選擇。
兗州再次陷入了僵持,雖然青州黃巾已然攻滅了任城國,還斬殺了任城相鄭遂,但苦于內部不穩,劉岱始終無法放開手腳與黃巾接戰。
是以傳發檄文,自然是想以大義相壓,暫時穩住袁遺。若是放任黃巾繼續肆虐下去,他這個擅自誅殺太守的刺史,恐怕再無前途名聲可言。
而與此同時,渤海方面也陷入了一觸即發的局面。三十萬黃巾入境,比之蝗蟲也不遑多讓,所過之處可謂是赤地千里,在這種亂象之下,百姓只有兩種選擇,要么是跟著黃巾走,由被害者轉變為加害者;要么只能是背上家當,開始逃亡之路。
渤海郡,一郡之地上百萬人口,冀州第一大郡,在歷史上荀諶勸韓馥向袁紹投降,給出的理由之一便是“渤海雖郡,其實州也”。雖然是有些夸張,但也確有幾分道理。
然而這堪比一州的大郡,南部卻是滿目瘡痍,這花花世界迷亂了黃巾的眼睛,獸(性)與兇(性)被無止境的發泄,正常的生產工作被完全破壞,田地被荒廢、畜禽被掠奪,百姓的積蓄毀于一旦。
關羽來到東光縣,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城外聚集了逃難的難民,哀鴻遍野,慘叫聲不絕于耳,雖然渤海積蓄還算厚足,東光縣衙也及時的救濟流民,但這般(qíng)勢肯定不能長久持續下去。
縱然不考慮仍在北上的黃巾軍,東光縣也絕難負擔起如此多的流民。
“關校尉,不是下官不愿救濟,實在是力有不逮。已經快到秋收時節了,如今縣衙的存糧已經不足,若再發放糧食,秋收之后上繳州郡,縣衙便再無存糧,恐有大禍啊。”關羽站在城墻上望著難民們,神(qíng)沒有絲毫波瀾,(shēn)旁的東光縣令半分不敢怠慢,戰戰兢兢的向關羽解釋道。
關羽輕輕頷首,淡然道:“主公知曉你們的難處,已然授命于關某,令爾等放糧救民為先,至于上繳州郡之額,東光縣今年可減半數。”
東光縣令雙眼大睜,大禮向鄴城方向參拜道:“牧伯洪恩,下官代東光萬民拜謝!”
“放糧之事便交予你去辦,莫要辜負主公之信任。若是讓關某發現爾等有中飽私囊之舉,休怪關某翻臉無(qíng)!”
說到最后,關羽一雙丹鳳眼猛的睜開,駭的東光縣令連退數步,舉起袖子拭去額頭的汗珠,恭聲道:“請校尉放心,下官斷不會做出這等無恥之事。”
見關羽眼睛又瞇了起來,東光縣令連忙又道:“只是這賊寇來勢洶洶,東光恐怕難以阻擋,若讓賊寇破城,一切都是空談。不知校尉帶了多少人馬前來?”
“汝無需憂心此事,關某此行共帶有步騎三萬余人,戰事由關某負責,與汝無關。”
東光縣令大驚道:“可…可賊寇號稱有三十萬之眾啊!校尉是否應該再向牧伯請援?”
關羽瞥了他一眼,漠然道:“土雞瓦狗罷了,于關某眼中不值一提,明(rì)關某便會提兵南下,徹底擊潰這些膽敢越境侵略的賊寇。”
“這…”東光縣令還想再勸,卻見關羽忽的轉(shēn)離開,連忙追上去道:“賊寇來勢洶洶,是否避其鋒芒為好?畢竟賊寇混亂,又無糧秣輜重,全靠劫掠為生。只要堅壁清野,賊寇遲早不戰而潰啊。”
關羽理也不理,(shēn)旁的孫慎拉住東光縣令,肅然道:“那渤海南部的無數百姓,今年又該如何維生?他們辛苦耕耘一年的土地就這樣放任賊寇破壞?汝無需顧慮這些事,關校尉與本官自然會全勝歸來。”
說完,孫慎轉(shēn)便走。空留東光縣令站在風中凌亂。這事他自然沒法放下心來,若是州里派來的援兵覆沒了,且不說賊寇會繼續攻打縣城,單說州郡可能的問罪,都讓他難以寧神。
然而這兩位顯然都不是親近人的(性)子,若是趕上去打破砂鍋問到底,東光縣令還真是有些發憷。只能唉聲嘆氣的甩袖離開,默默思索著該如何布置準備來解決戰敗后的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