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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終變(二)

  背棄故主,甚至站在故主的對立面,很容易受到千夫所指。

  尤其是故主手中還握有大義,效忠天子的大義。

  上一個這么做的呂布,已經灰溜溜的去死地當縣長了,可以說前途黯淡無光,甚至性命難保。

  張遼和于禁雖然是何進借調來的客將,但其勇武早已折服了張璋,張璋自然不愿意拖著這兩個朋友一起淪落到千夫所指的地步。

  而這個問題顯然也難住了于禁和張遼,雖然張遼本人在忠義方面的觀念與呂布接近,并不是那種特別忠義之人,但讓他反手坑害故主,還是有些難為人了。

  于禁也是一樣,當鮑信、丁原站在天子那邊的時候,他們的選擇已經不多了。

  張璋誠懇的道:“今日之事也早在我等預料之中,左右不過是兵敗身死,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是借此時機還有一言忠告二位,鮑允誠與丁建陽雖非常人,但也做不得二位的主公。不如借此亂局離京出走,另投明主為好。

  依本將之見,今日之后必將天下大亂,二位正是亂世英杰,擇木之禽,不可棲居于朽木之上。”

  于禁與張遼對視一眼,輕輕頷首道:“張將軍肺腑之言,禁不勝感激。請將軍放心,禁與文遠一會兒便帶著本部人馬離京。”

  張璋也是松了口氣,雖然這話確實是為于禁和張遼好,但也是存了些私心,這兩人手上還有些部屬,是此前出京招募的,這些人萬一倒戈了,那也是大麻煩。

  寧愿不要他們幫助,也不能讓他們站到對立面去。

  “張將軍,許仲康帶著渤海王要突圍成功了,真的就這么看著嗎?”雖然決定了要離開,但張遼還是有些為張璋擔心。

  北宮這邊的主要目的就是劫持渤海王,但如今顯然是難了。吳匡那邊帶走了大半人馬,張璋手上只有一千多人,在宮中一分散開來根本不夠用。

  張璋冷哼道:“渤海王本就不是我們想要的,他若再不入場,那本將也不會管這邊了,把皇宮一把火燒了便是!”

  似是察覺到了張璋的不耐煩,一支生力軍加入了戰場,一個身高體壯的大漢領著幾十人接替了張璋的部下,這些人看起來東倒西歪,沒什么正形,但手上的花樣卻多。

  各種陰招頻出,許褚一時不慎竟然還著了道,被一根鐵針扎穿了耳朵,若非閃的及時,眼睛恐怕不保。

  那為首的大漢對這種情形似是有些不悅,吼道:“都給某退下,讓某親自會會這位勇士大會的第二名!”

  待其他人退到一邊,大漢抱拳道:“某乃揚威將軍麾下紀靈,奉將軍軍令保護大王離宮,許君還是盡快將大王交給我們為好。”

  耳朵還在不停的滴血,手中的刀又卷刃了,但許褚似乎渾然不覺,也不回話,徑直對著紀靈沖了過去。

  紀靈也是心中憤懣,此前袁術為了藏拙,讓他在勇士大會上藏匿實力,故而他一直認為自己并不比關羽、許褚等人差,今日請命來北宮正是為了證明這一點。

  然而剛一交手,紀靈便神情大變。身上傷痕累累的許褚仍然有著莫大的勇力,真真是仿佛樊噲再世、項羽重生一般,一拳便讓紀靈倒退了五步。

  不甘心的紀靈低吼一聲,側身狠狠的向許褚撞去,兩人同時身子一晃,感覺一陣眩暈,只見許褚咬了一口舌尖,通過劇痛刺激清醒,隨后猛的上前一拳打在紀靈腹部。

  當紀靈彎腰干嘔之時,許褚順手環住紀靈的脖子,這名袁術的親信將領眨眼間便成了許褚的俘虜。

  遠遠觀戰的張遼捂住眼睛,無奈的道:“這人難道不知道許仲康勇力無雙?便是關云長與他硬碰硬都難有勝算。依在下之見,要想對付許仲康,只能以大兵圍殺,或者箭雨覆蓋。單對單決斗,只能是抽冷子用巧力才行。”

  作為一名在勇士大會上被許褚“羞辱”了的選手,張遼無疑是很了解許褚力量的人。那傳說中的力曳奔牛還真不是假的,他當初便是氣急攻心與許褚硬碰硬,才會慘遭落敗。

  于禁輕輕頷首道:“如此看來,渤海王既是累贅,卻也保護了許仲康,否則箭雨之下,他絕無生機。”

  “袁公路的謀劃看來是出了漏子了。”張璋神情有些復雜。

  他們想為何進報仇,但此前在何進麾下,他們也是征戰了數年,為這個大漢朝付出了許多。

  既想毀掉劉氏王朝,又不愿看著袁公路這等人物奪權,這就是張璋此時矛盾的心理。

  若是吳匡這種莽夫倒還罷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徑直毀掉大漢朝便是。

  而換成張璋,看著紀靈落敗,許褚挾持著紀靈逃出生天,他竟然還輕輕松了口氣。

  “既然此間事了,在下與文則兄便先走了,張將軍且自珍重,山高水遠,后會有期!”張遼和于禁對著張璋重重抱拳,神情復雜。

  張璋倒是開懷一笑道:“不過求仁得仁罷了,二位也是沙場將領,或許未來也會遇到這般情形,只要不負自己生平,便足矣了。”

  張遼和于禁重重點頭,旋即轉身離去。看著張遼與于禁的背影慢慢遠去,張璋呼了口氣,自嘲道:“負了君王,負了天下,又何談不負生平呢?”

  在北宮朱雀門焦急等候的劉辯等人已經快失去了耐心,身后的朱雀門傳來的震動聲無疑說明了有人正在撞門。

  雖然目前看來只是小股敵人,暫時奈何不得高大的朱雀門,但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確實不大美妙。

  劉辯心中的焦慮已經快將他整個人都燒透了,即便是唐姬站在身旁握住他的手,也無法舒緩心中的焦慮。

  他知道,每在這停留一息,百官的不滿就會增加一分。而他無法責備他們,因為這些人敢陪著他來北宮,已經足夠證明忠心了——不是每個人的忠心都得用死來證明。

  正當他咬咬牙,準備下令讓百官先走的時候,遠處許褚影影綽綽的身影頓時讓他把話吞回了肚子。

  驚喜的劉辯連忙帶著人迎了上去,黑壓壓兩三百號人,把輟在許褚身后的那些袁術部屬驚得面容大變。

  待看清楚其中泰半都是身著朝服的官員后,他們又陷入了艱難的抉擇,不知道是不是該上前一戰。

  劉虞眼中厲芒一閃,大喝道:“先誅殺了這伙逆賊!”

  話音方落,往日里斯斯文文的公卿們提著大刀長戟,舉著案幾紅磚向袁術的手下發起了沖鋒。

  而沖在最前面的幾十名全身甲胄的禁宮戍衛就是他們最大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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