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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請為君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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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姜望的話,姜無棄并無怒意,反倒很開心的笑了:“姜卿節禮兼持,本宮甚為欣喜。”

  在場沒有哪個瞎的,都瞧得出來,他的笑容出自真心。

  他不是虛偽,他是真的這樣想。

  姜望表示只受帝君之賞,這是持禮。面對他姜無棄,也不卑不亢,這是持節、

  齊國出了人才,他就很高興,哪怕這個人未必能為他所用。

  只有真正有大格局的人,才能如此考慮問題。

  而他這句贊嘆里,有一個重點,在于“本宮”。

  稱孤道寡,非獨國主專有。

  皇子亦可稱孤。無論是姜無庸還是姜無棄,都以“孤”自稱過。

  但只有一宮之主,才有資格自稱“本宮”。

  一般除了皇后、擁有獨立宮殿的妃嬪外,就只有太子有資格自稱“本宮”,因為太子是東宮之主。

  然而在齊國,便有幾個例外。除太子之外,還有三位皇子皇女擁有獨立宮殿,被視為亦有繼位資格的標志。

  其中,姜無棄正是長生宮之主!

  “本宮”二字,便是在提醒姜望——我有資格繼儲,所以賞你罰你,都在一心,你須受著。

  姜無棄這樣說,姜望只能沉默。

  他總不能說,我怎么樣,關你屁事?

  這里畢竟是齊國,姜無棄畢竟有望繼統。齊國出的人才,還真關他的事。

  笑過,姜無棄略想一想,又道:“當日在南遙受辱,也是我十四弟學藝不精。既然姜卿坦然無懼,今日道左相逢,便再求一戰如何?”

  意思很明確,當初姜望教訓了姜無庸,他今日也教訓一次姜望,便算扯平。

  倒也不很過分。

  雖然在南遙城,主動挑事的是姜無庸,自取其辱的也是姜無庸。但在齊國,甚至放眼整個天下,姜姓皇室自是有不需太講道理的資格。

  姜望也不做無用辯解,只彈劍道:“固所愿也,不敢請爾!”

  這本就是我想要的,只是沒有主動說罷了!

  雖然還沒有到那種聞戰則喜的戰斗狂人地步,但對于戰斗,也是坦然無懼。

  姜無棄滿意地點了點頭,并未回頭看他身后的那群人,只問:“姜卿成名于戰場,誰可共為此戲?”

  身后一人站出:“愿為殿下戲!”

  是張詠。

  看來那場滅門之禍改變了他許多,曾經在天府秘境外的那些怯懦、畏縮,似乎全被剝干凈了。

  現在的張詠,有著血海深仇在身的陰郁,毫不掩飾的進取欲,以及因此不惜與任何人相爭的決然。

  “殿下。”李龍川額上玉帶光華隱隱,愈發襯得其人英武:“云霧山是消遣之地,在此為武戲,恐怕不妥。”

  姜望這邊幾人里。

  晏家富貴傳家,但真正崛起,也只在前相晏平身上。臨海高氏也是在靜貴妃得寵之后才算煊赫起來。真正論及底蘊,都不如石門李氏。許象乾更不必說,青崖書院固然天下知名,齊國人未必就肯賣這個面子。

  能夠阻止姜無棄的,也只有他李龍川了。

  當然,論及關系,姜望已去摧城侯府拜訪過,比之晏撫、高哲,自是與李龍川更親近一些。

  這時,姜無棄身后一個人出聲道:“居其安者思其危,大齊立國,靠的可不是忍讓,你李氏傳家的,也非消遣。愈是此閑散地,愈是不能忘武風!”

  此人高冠博帶,氣質古雅。

  李龍川認出其人,乃是名家宗師級人物公孫野的后人,名為公孫虞。

  與他做口頭上的爭論,幾乎沒可能占得上風。

  尤其他話語中提及石門李氏,并不十分恭敬。

  李龍川劍眉一揚,直接道:“不若你我就于此交手,以示你公孫家不忘武風!”

  “非也非也。”公孫虞淡笑搖頭,此等言語逼宮,輕易便可化解,他只視作好笑。

  但張詠在一旁搶道:“既然李龍川公子強要出頭…”

  他轉身對姜無棄請示:“當年鳳仙張氏與石門李氏并稱一時,如今鳳仙張氏后人不肖,門庭已失。追思先祖之勇,愿求與李龍川公子一戰!”

  對于張詠來說,若要揚名,戰李龍川的效果要遠遠強過與姜望一戰。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只要人們記起當年的歷史,就會下意識的將鳳仙張氏與石門李氏放在一起對比。

  對于現在已經什么都沒有了的鳳仙張氏來說,這無疑是抬高門庭的最好手段。

  只是以李龍川的身份,平日里未必肯搭理他。

  公孫虞淡淡瞥了張詠一眼,卻是沒有再說話。這不過是一個經歷滅門慘禍后,竭力想要恢復家族榮光的人,并不需要計較。

  李龍川更沒有避戰的道理,往前一步,便要往前。

  但姜望一把按住他:“十一皇子要教訓的是姜某人,姜望又不是四肢殘疾,手中無劍,豈有讓李兄代勞之理?”

  他橫跨一步,已立于欄外云海中,臨云相望,自有氣度。

  “來吧,張詠!天府秘境里我們或許戰過,或許沒有。今日便在這云霧山,再續前會!”

  當時前往探索天府秘境的,都是通天境內的一時強者。

  而張詠是唯一一個只有周天境修為的參與者,更是唯一一個只有周天境修為的勝利者,時至今日,還有很多人都以為他只是運氣驚人。

  但姜望卻從來沒有輕視過他。

  在張詠只是周天境時沒有,在他已經推開天地門、成就騰龍境之后更不會。

  但是這一戰,對李龍川有百弊無一利。

  輸了張詠便踩著他上位,贏了也沒什么好炫耀的,石門李氏俊才,贏一個無名之輩,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么?

  倒不是不信任李龍川的實力,即使是他自己,也沒有必然勝過李龍川的把握。但李龍川把他當朋友,為他出頭,他就不可能讓李龍川承擔這種不必要的風險。

  張詠回頭去看姜無棄。

  許是山上風重,姜無棄連連咳嗽了好幾聲才止住,點了點頭。

  于姜無棄而言,教訓姜望與教訓李龍川的意義截然不同,本就沒必要節外生枝。

  他不是狹隘的性子,李龍川為朋友出頭,沒什么需要敲打的。

  得了姜無棄許可,張詠也自一步踏進云海里,與姜望隔空相對。

  眾人盡皆轉身,看向云海。

  此時他們所處的位置,正在云霧山高處,低頭已見云霧渺渺,房屋梯田,都難再尋。

  分屬兩邊的看客,都立在閣道上。

  而陸陸續續,上山下山的人,也都聚集了過來。當然,沒有幾個人夠格靠近李龍川或者姜無棄的圈子。

  晏撫瞧著云海翻波,嘴里似無意般問道:“殿下今日怎么有閑心為此?咄咄逼人,倒不似殿下風格。”

  以晏撫一貫的性子來說,“咄咄逼人”已是較為嚴重的用詞了。

  看來他們這陣子交際得很是合拍,姜無棄這樣想著,似是有些覺冷,緊了緊身上的貂裘,聲音干凈地說道:“須讓他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年少不可太輕狂。既敲打了他,于他也有好處,是罰亦是賞。”

  “殿下這話有理,就怕…”許象乾的聲音冷不丁在一旁竄出來:“不太容易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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