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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蠻蠱之體

  乾仙帝的天門,不只是對中州,而是整個九大洲,南大州也在其中。

  并且,秦子韻與巫教之人相識,很可能當年的巫教就加入了天門。

  “師尊和小韻被困住,或許就與巫教有關。”

  張閑心里多了一份警惕,身形一動,從天而降,身如意玄通消失不見,穿梭虛空,隱身藏形,落在小鎮的一處僻靜角落。

  他身高七尺,像一尊魁梧的小巨人,幾乎比普通人高出了一大截,在人群里非常顯眼,不過至虛至無之境,普通人對他毫無察覺,過眼即忘,根本記不住他的形象。

  但他如今也是一方名人了,在中州鬧出那么大的動靜,其中有很多外州之人在暗處觀看,他不想顯漏的身份。

  只見他搖身一變,大小如意,身形變小,與常人的身形無異,身穿的尸衣道袍也隨之變小,面部肌肉運動,容貌變化,體內陰陽運行,道行氣機轉變,只顯現出抱丹的境界,全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從小鎮的一處僻靜角落走出,走入趕集的人群之中,遠遠看著那巫人賣了藥,沒有收錢,而是換了幾卷上品絲綢,轉身就小鎮的另一邊走了。

  中州是這一天的人道中心,人文發達,絲綢華美,比金玉還貴,特別是流傳到其他州,制作成衣服,皆視為天衣寶物。

  而張閑也看見了,這巫人交換的藥材,皆是上品,其中還有一支犀角。

  這犀角是南疆特有的一種犀牛,在眾多犀牛之中最為珍貴,藥效極高,自古以來就被視為珍品,很受王侯世家的喜歡,但捕殺多了,這種犀牛的數量非常稀少,犀角異常珍貴。

  這巫人是抱丹高手,能找到這種犀牛,也不算什么,不過換取的是絲綢,巫人一般生活樸實,因為修習通靈,親近自然,大多以巫醫為生,不會穿這么華麗的衣服。

  “巫人換取絲綢,莫非是要向誰進貢?”

  張閑一邊推測著,一邊遠遠的跟著巫人,出了小鎮,巫人取出一個罐子,施展虛空法術,把絲綢裝進罐子里,然后加快步伐,箭步如飛,往山里去了,絲毫沒發現后面有跟著。

  以他推測,此人與他當初殺的巫人是同出一脈,而這一脈的領頭人,名曰元兀。

  當初是二十年前了,元兀能與秦子韻有認識,必然也是先天高手,如今被乾仙帝滲透,修為必然更上一層樓,甚至有可能踏入了天人境。

  他要尋找師尊和小韻,顯然不能這樣直接上門去問,更何況此事有可能是乾仙帝所為,他更要小心謹慎,還得跟蹤到老巢,設法找出元兀。

  約莫半個時辰,巫人翻山越嶺,走過六十多里,抵達一個疆民的山寨,不過巫人不住在寨子里,而是住在寨子旁邊的山林里,有一座木屋,還有一個徒弟。

  這徒弟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身強力壯,有后天上層的功夫,力氣頗大,掄起斧子忙著劈柴,天氣入冬,山里寒冷,多劈些柴火準備過冬。

  見師父回來,徒弟趕緊取下火堆上的茶壺,一邊給師父泡茶,一邊說著今天上午有寨子的人生病,來求藥,癥狀如何,又如何給了藥等等。

  巫人點了點頭,稱贊了一聲不錯,示意徒弟去忙吧,徒弟接著劈柴。

巫人取出裝著絲綢的罐子,又從屋里取出幾個罐子,全部倒出來,仔細的清點,絲綢、金銀珠寶、烏木靈芝、雪蛤等等,全是從中州那邊換取的上品寶物,另外還有很多自己采摘的靈木藥材等等  其中的雪蛤,乃是中州北山的特產,生于極寒之地,冬眠之時,徹底進入冰封,凍僵而死,待到春暖花開,大雪解凍,雪蛤從冰封之中蘇醒,由死轉生,蘊含了造化玄妙,極為珍貴,

  “收集了這么多寶物,也該差不多了,我明日就前往巫廟,與大巫師會合,一起前往祖廟,參加祭祀神禮,三月后就回來,你在家里看守,每日祭拜祖神,喂養蠱蛇,不可出去招惹禍事。

  巫人說著,交代徒弟看家。

  “師父,你要去祖廟,能不能帶上我啊?”

  徒弟小心的說著,也想去見見世面,自認為學了一身本事,卻只能呆在山里,實在有些無趣。

  巫人說道:“你的功夫練得尚可,但巫術還差得太遠,心靈不夠虔誠,尚未領悟祖神的旨意,不夠這個參加祖廟的祭祀神禮。”

  話完,巫人把東西都裝進了罐子,閉目養神了。

  徒弟聞言,只得繼續劈柴。

  遠處的山上,張閑看著這一切,心里也來了興趣,這祖廟的祭祀神禮,莫非就是祭祀那位九頭蛇神?

  十方古教不自稱為神,但是凡間可以尊稱上面為神,例如仙教的天神境,稱之為天神,其實正統位階是天人。

  而巫教信奉“祖”,大能者皆為祖巫,凡間弟子尊稱為神,祖廟就是巫教的祖庭,專門祭祀祖巫,南疆的祖巫就是上古時期住在南大海的大巫,化身的形象是九頭蛇。

  蛇是非常古老的存在,在巫教有著特殊的地位,上古大巫的形象,幾乎都是蛇,包括神話傳說里的人文之祖伏羲和女媧,也是人首蛇身的形象。

  不過這巫人所言,明天要與大巫師會合,這一帶領頭的大巫師,應該就是元兀!

  張閑略微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么順利就找到了元兀,仿佛如有神助,莫非是他占卜的卦象,冥冥之中有所指引。

  但他又思量著,如果是元兀,他給如何詢問秦子韻的下落?

  “或許可以假裝是秦子韻的仇人,尋找秦子韻報仇。”

  他心里已經有了計劃,也閉目養神了,靜待明天。

  不知不覺間,傍晚入夜,夜深休息,轉眼就是第二天,巫人一大早起來,換上一身巫師的獸皮衣服,已經抱丹圓滿,開始辟谷了,不食五谷雜糧,從罐子里抓出一條養的蛇,取蛇血和蛇膽,配了一碗秘傳蠱藥喝下。

  蛇血可以強身壯體,蛇血之中還蘊含了蠱蟲,可以修練蠱體,而蛇膽可以明目,雙眼是巫術通靈的關鍵。

  服食了蠱藥,巫人有交代了徒弟幾句,背起一個白布包裹的背筐,腰間還掛了一個竹簍,出發去了。

  張閑一直看著,遠遠的跟在其后。

  巫人翻山越嶺,健步如飛,往深山老林里走去,一直走了快到兩百里,越走越深,古木參天,霧瘴彌漫,人煙絕跡,只見森林之中,一座青石砌成的金字塔形神廟,高越十丈,長滿了青苔,古老悠然,充滿了神秘的氣氛。

  巫人來到神廟前,恭敬的行禮一拜,用巫語唱著古老的巫曲歌謠。

  廟里聽到巫謠,只見走出一個老者,身高七尺,筋骨異于常人,卻骨瘦如柴,身披獸皮,頭發送亂,扎著一根羽毛翎,手持一把牛頭骨的幡仗,面容蒼老,臉上皺紋斑駁,全身畫著古老的圖紋,一雙眼睛幽深至極,散發著無形的陰冥神意,仿佛引導靈魂進入幽冥安息。

  這人老者給人的感覺,似乎就不像一個人,高、瘦、老、陰幽、全身圖紋,就像一具骷髏鬼神,但這鬼神,卻絲毫沒有兇戾之氣,反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氣息,陰陽生死,天地自然,有陽間神靈,亦有陰冥神靈,皆是自然大道。

  這老者,儼然就是大巫元兀。

  元兀的身后,還跟著幾個小巫,一起出來迎接,全都穿著獸皮,臉上也畫著圖紋,低唱著巫謠,這是巫廟的巫禮。

  一段巫謠唱完了,元兀走下巫廟的臺階,旁邊一人端來一碗涂料,這涂料是用鮮活的獸血,以及占卜焚燒之后的獸骨灰,調制而成。

  巫教認為,血里蘊含了靈,骨里是血靈的精華,火焰是自然的通靈,骨在火里焚燒,靈性隨之升騰,可以通靈天意。

  元兀用手蘸起涂料,在巫人的臉上畫了一個圖紋,這是一個儀式,從畫上圖紋這一刻起,前往祖廟參加的祭祀神禮,就已經開始了。

  畫好了圖紋,元兀帶著一起進入巫廟,席地而坐,繼續等待其他人,整個過程,誰也一沒說一句話。

  前往祖廟,祭祀祖神,這是巫教最為嚴肅的事兒,心意最為虔誠,猶如去朝圣一般,從出發之前,儀式就已經開始,全程都維系著最虔誠的心境,這也是一趟修行。

  張閑遠遠的看著,心里不由得驚訝,大巫元兀的道行,果然是天人境,甚至已達天人二重!

  但元兀的肉靈,讓他覺得很是奇特詭異,看似皮包骨頭的瘦,還很衰老,但體內蘊含磅礴氣血,生機皆凝斂于五臟六腑和骨髓之中。

  然而元兀也服食了金丹,全身流淌著金物質,但血肉之中,卻似一些細小的蟲子,蟲子以肉靈為食,但天人肉靈,不死不滅,肉靈不化,蟲子皆被同化,與自身融合。

  “巫教善于煉體,莫非這是巫教的蠻蠱之體?”

  他在昆侖教的書里,讀到過這種肉身的描述,在自己體內養蠱,名曰蠻蠱。

  蠻蠱可以吞食侵入體內的其它蠱蟲蠱毒,百蠱不入,百毒不侵,百病不生,還能幫助維系自身運行,更快的治愈傷痛,甚至運用蠻蠱的生機,延續自己的性命,增添壽元。

  并且,全身血肉皆是蠱,與蠻蠱之體的巫人對陣,稍有不慎有一點接觸,就會中蠱,危險至極,還有諸多妙用。

  但此術非常兇險,稍有不慎也會葬送了自己,被蠻蠱吞食,通常是由上代巫師秘傳,以自身蠻蠱作為蠱種,種入徒弟體內。

  有了蠱種,再以秘藥循序漸進的養化,自身達至先天中層的肉靈合一,蠱種破殼而出,吞食肉靈,這個過程異常痛苦,若是挺過了,則馴化蠻蠱,若是挺不過,必然死得痛苦至極。

  不過讓他覺得真正詭異的是,元兀的元靈之中,也有很多條靈性,顯然是服食了天門的肉靈丹,但這些靈性,居然徹底融入了元靈之中。

  也就是說,元兀的肉靈沒有蒙塵,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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