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天雷之威,大樹被劈得四分五裂,張閑慘叫著摔下,嚇得夠嗆,趕緊反應過來,在空中一個翻身,穩穩落地。
他沒有受傷,只是衣服鞋子破爛了,這正宗天雷之威,遠比他以前用斬凡法劍引雷更厲害,著實嚇了個大驚。
他也沒想到,這雷法,竟然如此兇險,難怪師尊一直告誡他,不可與外界電場共鳴,若不是修成了金仙之體,被這一擊天雷劈下,真就是九死一生。
不過被雷劈了一下,也收獲很大,在天雷傳導金身的一瞬間,他清晰的體會到了天雷的玄妙。
雷電看似是從天上劈下,但其實不是劈下,而是一種通電。
萬物皆有雷,天地之間蘊含龐大的雷電能量,自身電場展開,與外界電場共鳴,就如同與整個天地通電,通電的一瞬間,就形成了肉眼可見的電弧。
也就是說,天雷劈下的電弧,其實是通電的軌跡。
所以天雷之術,看似從天上劈下,其實是引導虛空通電,自然形成了劈下的視覺效果,這就是天雷的真意。
并且在天雷入體的一瞬,他還另有收獲,渾身通常舒坦,充滿了力量,那種還差半步就大成的感覺,猶如吃了一記大補。
“大腦念頭就是雷法,控制和催動身體的也是雷法,莫非可以汲取天雷之力?”
他心里推測著,立刻就想繼續嘗試,但在這時,他的心念一動,察覺到了神意的波動,有很多目光正在看向他的方位,顯然是突然打雷,驚動了九曲山的人們。
他又看了一眼虛空,有兩個陰神穿梭陰陽,正是劉善明和李修淳,他不想被外人發現,目光一轉,鎖定三十丈開外的一個位置。
只見他心念一動,肉靈合一,內功運轉,一步踏出,人影消失不見,瞬間轉移,出現在三十丈外,氣機變化,虛無平靜,融入自然環境之中,猶如周圍的一草一木。
兩個陰神飛來,巡視了一圈周圍,沒有發現張閑,在陰神的視覺里,他的氣機就跟草木一樣,沒有辨認出他是人。
“師叔,這周圍沒人。”
巡視完了,陰神停在了被天雷劈得四分五裂的大樹旁邊,仔細的查看著大樹。
“天空凝聚的雷電已經散去,不過空氣里還殘留著很多細微雷電,師侄要小心啊。”
劉善明提醒了一句,雷電是陰陽交匯而生,陰司鬼物,容易引雷,特別是雷雨天,空氣里的雷電很多,稍有不慎就會被雷劈。
李修淳點了點頭,小心的收斂氣機,他們玄真道法修習御氣之術,其中也有氣雷之法。
不過雷法太過高深玄妙,并且修習雷法非常兇險,稍有不慎就會被雷劈,這氣雷之法,李修淳也只懂得一點皮毛。
李修淳說道“師叔,這雷電不像是自然形成,定然與武釋天有關,但武釋天不在這附近。”
劉善明聞言,卻是苦笑了一聲,說道“這武釋天的修為深不可測,很可能是先天上層的高手,如果他不愿現身,我們陰神根本看不見他。”
“這…”李修淳反應了過來,不是不在,而是他們的陰神看不見。
佛宗是修練肉身成圣,肉靈圓滿達至無漏之境,陰神就看不見了,而先天上層的陽神境界,又稱為陰陽境,這個層次的佛宗高手,身如意而現身,若不想現身,就算陽仙也看不見。
當然,張閑不是氣機無漏,而是氣機融入了環境之中。
“我們回去吧,只要不是妖邪作祟,這就好了。”
劉善明說著,陰神化風,回竅去了,李修淳也沒多言,陰神遁入虛空消失了。
玄真道宮的內院,兩人睜開眼,李修淳這才詢問道“師叔,此事你怎么看?這打雷,定然與武釋天有關,但他卻故意躲藏沒現身。”
李修淳不傻,剛才劉善明一提醒,他就明白過來,武釋天一定就在暗中看著他們。
“此人不簡單啊,應該是在修練雷法。”劉善明的語氣凝重,九曲山突然冒出一個怎么厲害的人物,來歷不明,不得不說讓人警惕。
李修淳說道“有佛宗高手出現,要不要告訴無涯寺?”
半月前,劉善明在無涯寺等了三天,天穹尊者沒有破禪出來,劉善明也只得作罷,一旦坐入枯禪,除非有佛緣,否則不會輕出。
不過劉善明還有另一層推測,有可能天穹尊者已經坐化圓寂,畢竟已經幾十年沒現身了,再加上天穹尊者已經活了近兩百年,很可能大限已至,悄然歸天了。
李修淳這話的意思是,既然有佛宗高手現身,把這消息告訴無涯寺,或許可以試探一下天穹尊者。
劉善明想了想,嘆氣說道“罷了,不必告訴了,既然佛宗已經不理世事,就順其自然吧,不必再打擾無涯寺的清修。”
“倒是這半月以來,那個天工派的蹤跡消失了,我們在各地留下的符箓,都沒有觸動,這反而讓我有些擔心,只怕是另有密謀。”
李修淳說道“或許是孟小婉在我們玄真道,對方有所顧忌,停止了行動。”
孟小婉就是孟江琳的化名,這半個月一直呆在玄真道宮,本以為對付那個盜墓之人,但對方一直沒現身了。
雖然玄真道以禮待客,好吃好喝的供著,明面上也相信了孟江琳不是一伙的,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一直提防著,認為孟江琳是個重要人物,軟禁在了道宮,讓對方不敢再動手了。
“孟小婉這幾天的舉動,可有什么異常?”劉善明詢問道。
“沒有異常。”李修淳說道,“我安排了常書接待孟小婉,孟小婉每天除了規律作息修練,下午會有一個時辰去藏書樓看書,不過…”
話到這里,李修淳的語氣有些遲疑,劉善明問道“不過什么?師侄有話直說。”
李修淳說道“師叔,我發現常書這幾天的心思,有些浮躁,似乎是對孟小婉動了凡心,要不換一個人監視孟小婉。”
陳常書,李修淳的親傳弟子,玄真道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已經開始洗髓抱丹,若不出意外,必然可以圓滿入道,李修淳安排陳常書接待客人,名義是接到,其實是監視。
“常書這孩子,一直住在山里,心性單純,我擔心他陷入情劫。”
“嗯,換一個人吧。”劉善明點了點頭,“讓常書專心修行,切勿錯過成仙的契機。”
“我這就去辦。”李修淳說著,立刻傳念讓陳常書來內院。
年齡越小,越接近先天,一旦過了二十幾歲的年齡,氣血逐漸貧乏,失去了先天之氣,換血不圓滿,終身無望。
道宮的一間小院里,孟江琳閉目靜心,手里捧著六片樹葉,對著天上誠心祈拜,然后散開樹葉,樹葉打著圈兒緩緩落地,六片皆是向上,六爻純陽,乾龍之卦。
“又是乾卦,難道真是他?”
孟江琳推算著,按耐不住心里的欣喜,自從那天離開山崖,她越想越覺得哪里不對勁,這個武釋天前輩,莫名的讓她覺得熟悉,于是她占卜了一卦,卦象為龍,立刻就想起了那位師公張閑。
因為當初在道觀,給張閑卜卦,就是卜到乾卦。
其實跟張閑失去聯系后,孟江琳去白家鎮找過張閑,但張閑入葬了,孟江琳沒找到,詢問了鎮上的村人,大家都很久沒見到張閑,只以為出去游云了。
剛才突然打雷,正是佛塔的方向,孟江琳又占卜一卦,居然還是乾龍卦象,孟江琳心里莫名的篤定,一定就是師公張閑。
“居然故意戲弄我,見了面都不現身,可恨。”
孟江琳撇了撇小嘴,對這位師公很不樂意,當初是她太單純了,三言幾語就騙她拿出了火符連弩,以為會帶她一起行俠仗義,然后就沒然后了,只偶爾托夢,再后來連托夢都沒了。
如今見面了,卻把她丟給玄真道,害得她被軟禁在這里,整天都被人監視,還有那個陳常書一直煩她,她想逃都沒機會。
山嶺的另一邊,一間破舊的佛廟,此時也有兩人也在眺望佛塔的方向。
這兩人,一個是年輕女子,身穿錦繡素衣,頭戴青紗帽,背負一條劍袋,青紗下的面容嬌美,青春俏麗,但頭發已白,卻別有一種美感。
這女子儼然就是二轉陰仙,上清道李茹忻。
另一人是個老者,身穿道袍,背負劍袋,也戴著青紗帽,須發皆白,面容蒼老,自有一番仙風道骨的氣質,
這老者就是司天監的左護法,玉清神霄派的二轉陰仙。
神霄派是三大正宗之一,人數很少,掌握著五雷正法,但五雷正法需要性命雙修,乃是天人之道。
天人道法的難度,遠在鬼仙之上,神霄派除了歷代的掌門真傳,只有古素風和古心覺,其余人都是修的鬼仙之道。
鬼仙在神霄派的地位就是護法,正主只有真傳這一脈。
當然,神霄派的鬼仙,精通雷法,遠比一般鬼仙更厲害,雷法之威,號稱萬法之首,這可不是胡亂吹噓的。
古心覺讓左護法跟李茹忻一起來九曲山,已經來了十幾天,從孟公章那里拿到了九曲山的探察詳細,這十幾天都在一個一個的查證,以防其中有詐。
剛才的晴天霹靂,兩人也被驚動了,而這兩人皆會雷法,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異常,不由得一陣驚疑。
左護法說道“茹忻仙子,這是有人引動天雷,沒想到九曲山還有雷法高手。”
李茹忻觀測了一下方位,說道“這個方向,正好是禪月浮屠的方向,莫非是那個武釋天?”
左護法點了點頭,說道“很有可能就是此人,少主讓我們抓回此人,九曲山已經核查得差不多了,少主想找的幾座古墓都沒有疏漏,也該去找這個武釋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