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之頂,云霄之上,清冷的長生宮,亙古不變的孤寂。
兩三年不見,歲月就定格了一樣,沒留下任何痕跡。
李玄玉依然還是一襲素衣道袍,婉柔若秋水,冰清玉潔,風華清凈,不沾人間凡塵,猶如九天之上的天人。
“師妹,你笑什么?”
李玄玉清冷的聲音,一如古井無波的平靜。
剛才秦子韻在丹房煉丹,然后就借故離開了丹房,李玄玉以為秦子韻又耍什么心思,這才跟了出來,卻見秦子韻站在山崖往下看,既然自己一個人笑了,李玄玉了解這個師妹,必然是看到了什么。
李玄玉也來到山崖,太虛之頂太高,還有云海霧氣的阻擋,難以看清地面。
不過李玄玉的眼眸一凝,眼前的虛空倒影,猶如一層一層的霧氣退開,視覺距離拉近,就像近在眼前一般,巡視了一遍山下的天樞縣。
“師姐,你來晚了,人已經走了。”
秦子韻淡淡的說著,絕美的嘴角上翹,故意把話說一半。
“誰已經走了?”
李玄玉詢問道,心里卻是一怔,難道是逍遙!
其實李玄玉與張閑的師徒緣分,也就只有幾天,張閑就逃跑了,原本李玄玉是有心結,想不明白為什么她以誠相待,這徒弟卻一心要甩掉她。
后來去國公府追查,得知了張閑的份,也明白了張閑為何要逃跑,確實的說,張閑是在躲避陽帝。
然后張閑抱丹的時候,寄神虛空,托夢傳念,被李玄玉感應到是太虛山的方向,本想找到張閑,庇護這個徒弟,但來到太虛之頂,卻發現了秦子韻,并且這徒弟也被秦子韻控制了,李玄玉只得一直跟著秦子韻。
兩年前,秦子韻下山練金尸,李玄玉也一直跟著,不讓秦子韻濫殺無辜,秦子韻也很樂意被師姐跟著。
不過秦子韻前幾次練尸,其實都只是做實驗,這次練金尸才是正題,因為秦子韻的目的是研習金丹,所以這次的人選不是普通凡人,也不是一般鬼仙,而是需要成圣的高手,于是鎖定一個佛宗遺留的妖僧。
這妖僧名曰輪回世尊,已經修成無漏境,半步踏入陽神境,手里還有大梵六寶之一的玉螺天珠,也是加入了天門的高手之一。
秦子韻在天門,早就鎖定了此人。
不過此人的修為之高,一般陽仙都奈何不得,秦子韻雖然不怕此人,但練尸不能破壞太多,若是強行動手,這個實力存在,必然打壞,所以一直沒動手。
正好李玄玉一直跟著她,秦子韻就設了一個局,利用了師姐,一起鎮壓了這個妖僧,練成金尸。
李玄玉是正道之人,但也不迂腐,用邪人練尸,沒有阻止秦子韻,直到今年的年初,這金尸才練好,然后返回了太虛之頂。
而這兩年以來,李玄玉已經查遍了秦子韻的這一派人,并沒有找到徒弟的下落。
“咯咯,師姐你猜是誰,我就不告訴你。”
秦子韻故意說著,就是想讓師姐的生氣,師姐越生氣,她就越開心。
李玄玉默然了,也沒有多問,也沒有多余的表,一如既往的冷清。
從秦子韻的言詞之中,她已經知道徒弟一切安好,沒被秦子韻帶入邪道,她的擔憂也算是放下了。
“逍遙有他自己的命數,能不能找到他,已經不重要了,若有機緣,自會相見,若無機緣,相見不如不見。”
李玄玉平靜的語氣,古井無波,順其自然,無所,亦無所求。
“哼!”
秦子韻冷哼了一聲,心里不樂意了,師姐不追問,也不動氣,她就看不慣師姐這冷淡的模樣。
“既然師姐什么都看透了,為何執著帶我回上清道?就跟我住在太虛之頂,我們姐妹一起笑傲仙道,豈不逍遙自在么?”
“哎…”李玄玉嘆了嘆氣,說道:“我不是執著你跟我回去,而是讓你回歸正道,與那些邪人斷絕來往。”
“咯咯,正道?”秦子韻不咸不淡的笑了一聲,最煩師姐跟她說這些大道了,淡淡的說道:“我不修正道,只修我心如意。”
李玄玉說道:“大道三千,萬法歸一,為何非要練尸?天門之主,只是利用你們完善《陽秘錄》而已。”
李玄玉一直跟著秦子韻,已經查清楚了天門的事兒。
《陽秘錄》不僅記載陽生死的玄妙,還記載了諸多長生不老的秘術,但這些秘術被列為忌,因為大多都是源于上古魔道。
并且這些秘術,其實都不完善,當年魏溫建立陽家,收集了這些秘術,開始正式研習的時候,陽家就出現了分歧,正是因為這些秘術太過邪。
“道法自然,萬物有序,命乃是天數,既然有天人之道,何必要走邪道?”李玄玉不想秦子韻誤入歧途。
“哼!”秦子韻冷哼了一聲,就討厭師姐這樣教訓她:“我偏偏就要正邪雙修,又能怎樣呢?天門之人,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罷了。”
“三天后,天門又有一次會聚,師姐若是想見識一番邪派的風采,不妨跟我一起去,天門之中的人物,會讓師姐你意想不到的。”
話完,秦子韻有趣的笑了笑,轉回丹房去了,這些理念的分歧,跟師姐爭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都懶得爭了。
“意想不到?”
李玄玉聞言,明白秦子韻指的是什么,她心里早有推測,天門之中,還有一些正道的高層人物,為了長生延壽,暗中與天門來往。
不過這些人物都隱藏得很深,很難知道具體是誰,以及如今的天門之主,份也很可疑,很有可能就是乾帝,此事牽扯著那件上古神物的下落,也就是界碑。
古城郡,張閑并不知道,太虛山上住著的仙人,就是師尊李玄玉和秦子韻。
走在古城的大街上,受到南州動亂的影響,昔繁華喧囂的古城,也顯得有幾分蕭條,他不由得感慨,天下已亂,還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平息。
他來到一家賣布的鋪子,原本想做絲綢衣服,但轉念一想,他一個山野道人,穿著絲綢錦緞,似乎有些不適合,還是做了幾普通布料的道袍。
跟鋪子的掌柜談好了,讓裁縫趕工,明天來拿衣服,隨后他就出城了,在城外的山林過夜,沒有住在城里,以免節外生枝。
他現在開始辟谷,不用吃東西,住宿也很簡單,隨意的打坐入靜就是一夜。
第二天,他取了衣服,又買了一些堅果,又去藥鋪買了些藥材,他盜了箓派的寶庫,里面有人參靈芝等貴重靈草,這倒是無須再買了。
東西都買齊了,他徑直返回了白家鎮。
回到陵墓的木屋,已經傍晚時辰了,夕陽西下,天邊的云霞燦爛,山林清風佛過,他獨自一人坐在屋檐下,喝著清水,看著落,清心寡,心意漸漸入靜。
進入了辟谷期,不食人間煙火,心境更加的清淡了,真有一種脫離凡塵之感。
入夜,打坐入定,觀想道法,一直到夜深,靜心睡覺休息,體內元氣運行一個圓滿的周天。
第二天,依然是準時醒來,開始了晨練,省去了吃飯的事兒,修行更加的單調了,晨練完就喝一些清水,再加幾顆堅果和藥材,這就算是吃過飯了。
他的這個辟谷周期,一直要餓到消瘦,然后調理進補,然后再入葬練化。
而辟谷的平時,并非絕對不吃,還是需要維系體內的微量元素,所以只吃一些堅果,以及藥材靈草。
吃過之后,他換上一道袍,戴上青紗帽,縮地成寸,往深山里去了。
他要清理從鎮塔的收獲,為了以防萬一,還得謹慎行事,遠離自己的住地,否則一些物品上有符文印記,萬一被感應出了位置,這就麻煩了。
一直往南走,用最快的速度,一上午的功夫,走了出三百里之外,已經抵達了大運王朝與南疆的邊界,全是一片深山老林。
距離夠遠了,他才停下來,開了重瞳,兩指捏成劍訣,虛空畫符,布置了一個五行陣法,形成一片虛空籠罩,阻隔陽氣場,
做好布置之后,他開口一吐,五把血嬰劍飛出。
他立刻目光一凝,眼神化為一道破魂術,破除了劍上的符箓氣機,又割破手指,滴血渲染,徹底祭練了五劍。
接著又吐出五具銀尸,仔細查看了一遍,銀尸的尸魂被破,印記都消失了,沒有什么問題。
然后吐出了五鬼玉符和內里乾坤的葫蘆,全部都處理一遍。
最后吐出了他自己裝東西的瓶子,把盜取的東西都倒出來,仔細的清理,黃金幾百兩,白銀三千多兩,人參一盒,約莫有五斤多,靈芝一大箱,另外還有鹿茸、何首烏、冬蟲夏草、雪蓮花等等。
還有很多靈木,桃木、沉香木、檀香木、沉木等等,還有十幾塊靈玉。
還有一些制作成形的法器,應該給弟子們用的,以及一些瓶瓶罐罐的丹藥和一些收藏的雜亂物件。
他略微有些失望,這些東西雖然貴重,但除非了藥材可以吃,其它東西對他來說,也沒什么大用,不過他一眼掃過,在雜亂的收藏物件里,一塊玉簡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什么玉簡?”
這玉簡非常古舊,已經有些發黃了,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老物件,但拿在手里,質地溫潤,猶如女孩細嫩的肌膚。
玉簡長約一尺,寬約三指,厚約一指,玉簡上篆刻著很多古老的圖騰和象形文字,圖騰是山川星辰,象形文字的形狀很奇怪,就像一個個三頭六臂的妖魔鬼怪。
最為奇異的是,這玉簡足有一尺長,居然是一塊靈玉!
提示:如果覺得此文不錯,給更多小伙伴吧!分享也是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