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舍!
人生同樣也是如此!
至少對于努爾哈赤而言,他發現自己的人生或許就是如此,從作為李家的家奴,再到現在被少將軍轉贈給這位施郎中,努爾哈赤發現自己的人生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怎么會這樣?
原本的他一直想回到建州女真,那怕他是個不受寵的側室之子,可在部落里,他總歸還是…
“努爾哈赤,你就別再想著回建州了,咱們弟兄三是交了好運,你想想,這京城是什么地方,咱們能留在這,可是上輩子做了不知多少好事才輪到咱們…”
躺在炕上的那舒哈說笑道。
“你想想,將來咱們也像明人一樣,把頭發蓄起來,將來再娶個媳婦,生下的孩子也就是明人了,也像明人那樣,上學堂,考狀元…”
“你也得有那命!”
說話的是穆爾齊,他雖然是海西女真,可是與努爾哈赤、那舒哈的關系頗為不錯,畢竟,他們都是李家的家奴。
“這狀元不是張張嘴就能考的。”
“你還別這么說,你沒瞧見村子里就有學堂嘛,等將來,咱們的孩子一樣在那讀書,別人能考,咱們的孩子就能考…”
聽著穆爾齊與那舒哈兩人在那里談道著未來,努爾哈赤的心情顯得有些復雜,他知道從少主子把他送人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不必再做夢回建州衛了。那只是一個夢。無論如何,主子都不會容許他回去的,即便是他逃回去,主子那怕不把他的腦袋送到京城,送到施家,也會把他打上枷鎖送回來。甚至一并送來的,還會有家人的腦袋。老主子那邊丟不起逃奴的人。
況且…
心里長嘆一聲,看著房頂,努爾哈赤的心里可謂是五味雜陣。
李天一…
這是他的漢名了。
往后,就是施家的家奴了!
對于努爾哈赤心里想著什么,施奕文并不清楚,但是他很清楚這個人對大明的破壞力,幾乎是在剛回到家之后,他就對李峰吩咐道。
“看好他們三個,如果敢逃的話,就殺他們!”
盡管李峰是煤黑子出身,可是在莊丁之中,也就數他頭腦靈活,且又頗為忠心。所以一直以來,都深受施奕文的信任,有些事情吩咐他辦,遠比吩咐趙四更讓人放心。
“少爺放心,我明白!”
點了點頭,李峰就退了出去,而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切的吳才,不無疑惑的說道。
“就是幾個蠻子,至于嗎?”
“不是幾個蠻子的事,他們是李如松送我的家奴,如果逃了回去,李家的面子掛不住,那么往后,咱們和他們之間的也就不好相與了,畢竟面子掛不住了,很多事情也就不好辦了。”
施奕文自然不能說,努爾哈赤的將來如何,所以只能尋個最簡單的借口。
“只是個家奴而已。”
吳才不以為意的說道。
“公子這么刻意結交李家,是準備開拓遼東的商路?”
“是有這個想法。”
往遼東看了一眼,然后施奕文說道。
“遼東那邊物產豐隆,尤其是林木資源遠超過關內,如果利用妥當的話,遼東一年至少可以給咱們帶來幾百萬兩的收益。”
現在許多人都認為遼東是苦寒之地,可是在晚清時,隨著東北的墾殖,人們才意識到東北是何等的富庶,或許那邊冷了點,但是對于大明而言,卻不失為一個未來,一個分散未來風險的未來。
“而且更重要的是,遼東地廣人稀,將來也許,可以在那里吸引流民開墾拓殖,這些年國內流民漸多,大都是集中在荊襄一帶山區,將來要是能加以引導的話,把流民往遼東吸引,也許…于大明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吧!”
必定是件好事!
施奕文在心里自言自語道,人口是一切的基礎,遼東的陷落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因為當地人口太少,那么廣闊的土地,不過只有一兩百萬人口,實在是太過稀少了。
如果那里有幾百萬,甚至上千萬人口,也許,所有的一切都會改變,人口形成的經濟上的碾壓優勢,是確保遼東未來安全的根本。
當然,想要解決人口問題,就必須要解決一個問題——食物。
尤其是隨著小冰河期的到來,在寒冷的遼東種植什么樣的作物以滿足居民的裹腹,這才是最重要的。沒有食物,難道米糧都從外地購進嗎?就像是另一個時空…
施奕文不禁想到了另一個時空中,遼東一石米可以賣到十幾兩的天價,正是天價的糧食讓遼東成為大明沉重的負擔,只要解決了糧食問題,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看來,只有靠它了!”
土豆!
想到種在苗圃里的土豆,施奕文暗自尋思道,那兩畝多土豆,是用超市里賣的土豆作苗培育的,數量雖然不多,但有它們作為種源,有幾年的時間,差不多也就能培育出足夠的種子。現在已經五十多天了,按照荷蘭土豆的生長期來說,只要再等個十幾天,差不多應該可以收獲了。
至少可以裹腹吧。
施奕文在心里暗自尋思著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吳才看著他的目光顯得有些復雜。
其實吳才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在他看來,施奕文似乎和很多人都不一樣,總有著太多的想法,尤其是對于國家。
難道,這才是施奕文最真實的一面?
回來神來,施奕文笑了笑,看著吳才說道。
“茂達,其實吧,有時候,我也就是會多想一些事情,很多事情,現在只是有一個構想,要是想要實施它們,必定需要先做一些準備,要不然也就只是空想而已,就像想往遼東移民一樣,移民實邊是好,可問題是…”
話聲微頓,施奕文長嘆道。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個不謀,與其說是不謀,倒不如說是無力而為,所以…”
看著吳才,施奕文長嘆道。
“想要辦事,還是要有權,就像咱們的那位首輔一樣,他之所以能夠推行改革,不還是因為手中有權力推行嘛!”
提及張居正的改革時,施奕文的心里又冒出了另一個念頭,他的改革真的成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