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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其實可以不交的

  咱們又交了多少稅?

  施奕文的反問讓朱翊鈞詫異道,

  “掙了多少?交了多少?”

  “到現在為止,鐵廠、銀行、酒樓、書坊,當然最大頭還是紗廠,咱們掙了不下一百五十萬兩,可是只交了不到5000兩的稅!”

  不到5000兩!

  過去只知道明朝的稅低,可是低到這種地步,施奕文不能不為之驚訝了,就連同朱翊鈞也是驚訝的合不上嘴,愣了好一會才說道。

  “掙,掙了一百五十萬兩,只,只收了不到5000兩的稅…這,這怎么可能?”

  “事實就是如此,而且,就這,我還是按章交稅,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我們交的稅差不多相當于京城雜稅的兩成左右!”

  這個年代從來沒有單獨的商稅,而是與九門稅、關市等的雜稅混雜在一起。

  “其實,如果我不想交的話,只要稍微表示一下,一年最多也就只需要交個兩三千兩的稅,甚至可以不交的。”

  看著朱翊鈞,施奕文說道。

  “這么說吧,贏利最多的是紗廠,而按稅例,每張紗機只需要交三錢銀子,咱們紗廠一共只有…嗯,30張紗機,一個月,也就只需要交,不到十兩銀子。”

  什么!

  睜大眼睛,朱翊鈞反問道。

  “咱們怎么交那么點稅?才不到十兩…”

  “是啊,可問題是,我這還是按律交納的。”

  施奕文自己都覺得有點可笑。

  “咱們的紗機和別人家的不一樣,一機頂千機!”

  “咱們的紡紗機是1000錠的,按效率來說,頂2000臺舊式紡車。”

  朱翊鈞張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所以,我準備再上一百臺紡機,畢竟,稅交的少嘛。”

  “致遠,你想說什么?”

  朱翊鈞看著施奕文反問道。

  “我想說,國朝稅輕,所以國家用度才有不足,就像咱們的紗廠是按機征稅,咱們只有三十張機子,所以自然只需要交納十幾兩銀子,至于這一萬兩的里的大頭是什么?是咱們設在城里的銀行,它是按照錢莊交稅,一個月交二百兩,咱們在城內和張家灣開設五家銀行,因為等級不同,一個月交六百多兩,至于車馬行就不值一提了,還有一個大頭是鐵廠,每個月交三十分之一的鐵課…”

  一一道出出了需要交納的稅后,施奕文看著朱翊鈞說道。

  “咱們掙一百五十萬兩,可總共只交了不到百分之一的稅,你說,這樣的稅,合理嗎?”

  “當然不合理!果然是…”

  原本想說奸商的朱翊鈞話到嘴邊,又自嘲道。

  “似乎和奸商沒什么關系啊,畢竟,你是按律交的,也就只交這么點。”

  “問題就是這么一丁點,大家還要逃稅漏稅。國朝開國時,高祖皇帝為重建社會經濟秩序,對商業采取低稅政策。官店錢從最初的十稅一降到二十稅一,三十稅一,可即便是如此,按額繳納的又有多少?”

  看著朱翊鈞,施奕文繼續說道。

  “不說其它,就說朝廷于運河沿岸和水陸要沖設立的的鈔關,一年征船鈔多少?不過十幾萬兩,可是,明志,這天下貨物莫不經水陸碼頭運輸,難道,天下貨物往來,只有四五百萬兩?”

  施奕文的反問讓朱翊鈞愕然道。

  “那,那些稅呢?”

  “一是鈔關官員貪墨,但凡商人過關往往都會行以賄賂,原本應繳百兩的,只需交十兩,五兩入官,五兩中飽私囊,二則是官員宗室座船優免…”

  幾乎是施奕文話音剛落下的瞬間,朱翊鈞就痛罵道。

  “該殺的一群蛀蟲!居然膽敢如此中飽私囊,就是他們才讓我窮困潦倒如此!”

  朱翊鈞的痛罵,讓施奕文一愣,詫異道。

  “這,這又從何說起?”

  “致遠有所不知,一直以來鈔關征收的船鈔大都解送內庫,供宮內的消費所需。畢竟,內庫與戶部是互相不干的,而宮中的開支也全部仰賴內庫,就連我想花銀子,也只有向戶部銀子,可即便是想要借,他們也不一定給,就像前陣子,我想向太仆寺借十萬兩銀子,供宮里的用度,都給否決了…”

  提到借錢而不得的舊事,朱翊鈞就是一陣氣結,甚至惱聲說道。

  “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擱這也就是說說而已,甚至就連光祿寺因為給宮里做飯超支了,我想向戶部借十萬兩度過難關,他們也不借,朝廷里的人一個個成天就想著從內庫里掏銀子,甚至就連張先生,也是如此,這兩年不知多少該角內庫的稅,都讓解移到了戶部,難道,這宮里就不花銀子嗎?”

朱翊鈞之所以如此惱火,是因為明朝特殊的財政體系。皇帝花錢分兩種,一種是為國事花錢,比如打仗要花軍餉,搞大工程要花工程費,這樣的錢都是由主管國家錢財的戶部來收支的,可是皇帝自己花錢,就要從內庫支出的,而皇室的宮中財政開支主要包括帝、后、妃、繽、皇太子、皇子、公主等皇室成員及伺候他們的各種太監、宮女、奴碑等人役的日常開銷以及帝后飲食服御之費、賞踢恩貴  之費、慶典巡幸之費等各種奢靡之費,再加上大量的賞賜,從廣義上說,其還包括分封于各地的藩王及其子孫的開梢,因此,其開銷是非常龐大的,需要有巨額的收入才能維持。

  氣惱之余,朱翊鈞又說道。

  “甚至就是前陣子,還有人把心思動到金花銀上,說什么金花銀是漕糧折銀,應該交給戶部,他們把金花銀收走了,讓我拿什么給京中的武將勛臣發俸祿?”

  發了一通悶氣之后,朱翊鈞又悶悶不樂的說道。

  “就像你剛才說的鈔關,從成祖皇帝那會起,皇家就與朝廷爭持不斷,直到世宗皇帝時,才總算是定下了例制,輪流征解,基本上,也就是五五對開吧,有時候爭上好一陣,也能多征點,可弄了半天,沒想到,大頭朝廷沒得到,皇家也沒得到,居然讓一群貪吏給貪沒了!”

  瞧著朱翊鈞惱火的模樣,施奕文的心頭一動,看著他說道。

  “其實,把金花銀給他們又何妨!畢竟,有時候,有舍才有得,學會取舍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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