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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農夫山泉有點田

  天使來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南京禮部沒有派員隨自己一同進京,感覺有些奇怪。

  可是對于進京后會有詔見,卻是早有準備,畢竟進京不就是為了這事嘛。

  這事自然是不能怠慢,連忙起身穿衣,穿衣裳的時候,施奕文又問吳才。

  “吳才,現在才到什么地方?不是快到通州嗎?怎么有天使來了?”

  吳才腆著臉看著施奕文,搖頭說道。

  “這我也不知道啊,按道理來說,應該先到東便門大通橋碼頭,然后在那里會有禮部的堂官接咱們才是,怎么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被攔下了?”

  其實也不算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張家灣碼頭也是一個極為重要的碼頭,當年營造京師的木材先是通過大運河抵達張家灣碼頭,再由陸路進京。

就是現在也是  “反正總該不會是半路截道的。”

  施奕文訕訕的說道。

  “既來之則安之吧。”

  “公子,這天子可不是輕易能見著的,估計是讓內官提前過來教公子些規矩。”

  幾乎是從進京的那天起,吳才就表現的興致勃勃的,對他來說,似乎更樂意給某個權貴當門客,而不是商人。

  “這見天使的時候,一定要循著規矩,你不是朝官,不能持笏立揖,所以要長揖過頂。”

  吳才一面和施奕文并肩而行,一面叮囑著他見天使的規矩。

  如果說,對明朝印象最好的是什么?恐怕就是明朝不像滿清,動輒磕頭拜跪,明朝在平常時,大臣見到皇帝也是不跪拜,行揖拜之禮。只有在祭祀、大朝會時才象征性的跪拜。而且百姓見官同樣也是不跪的。

  不過即便是揖拜,也有揖拜的規矩,已經有過一次接詔經驗的施奕文,只是略微點點頭。

  轉眼,二人就到了船頭,施奕文特意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原本只以為是一個小碼頭。可眼前看到的卻顛覆了他的想法,碼頭上人來人往、卸糧裝船、桅桿如林。望岸上看去各類店鋪、貨棧、客店鱗次櫛比,起來居然繁華不下南京。

  驚訝之中,施奕文踩著跳板到了岸上,在岸邊碼頭上,居然有穿著飛魚服錦衣衛士持刀而立,這與上次在南京接詔又有所不同。

  上了岸,走到碼頭邊的涼亭前,就有人引著施奕文進去,亭中站著的的內官板著臉說道。

  “施奕文,接詔。”

  施奕文連忙按照吳才的叮囑,長揖過頂,深揖道。

  “小臣舊港宣慰司施奕文接詔。”

  內官鄭重其事的從一旁的小太監手中接過詔書,然后念道。

  “…茲有舊港宣慰司,受封于成祖,其后數十年進貢不絕,后司地為土蠻所占,雖絕貢百載,然施姓者沐皇恩多年,雖身于異邦,卻心往天朝,今有舊港宣慰使后人施奕文者朝天進貢,卻足見其之忠心…”

  呃…好尷尬啊。

  什么司地為土蠻所占,什么絕貢百載…這話可不怎么好聽啊,施奕文臉色不太自然了,那怕就是事實,也不至于說這樣傷人心的話吧。

  接著又這內官繼續念道。

  “…念其忠心,特恩許其歸以天朝,封錦衛衣世職指揮同知。念其不遠萬里朝貢之心,特賜賞京郊皇莊一處…欽此。”

  呃…來的時候,施奕文的心情其實還算不錯,本還想著入朝的時候,見一見萬歷皇帝以及張居正等歷史名人,既然是朝貢,那自然也是會有賞的,皇家理論上不會小氣,誰料居然就賞了一個皇莊。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呃,好像還有一個錦衣衛同知。

  而且…還不用入朝面圣了。

  這是什么情況?

  施奕文腦子有點發懵了。

  那內官卻是鄭重其事地將詔書恭送至他手里。

  頭腦發懵的施奕文接過詔書,心里想,這是什么情況?就這么就完了?

  隨后,另一個太監提了一個錦盒來,盒子看起來不小,但看起來似乎也沒什么東西,太監將盒子交到了施奕文的手里。

  “施同知,這是皇帝賞你的莊田地契,你可得收好,這福份擱大明,您可是頭現遭。”

  愣愣的接過了盒子,施奕文再次謝了恩,可是太監卻是站在那。

  不用問,施奕文都知道他的意思。還不等他發話,跟在亭外的吳才就進來了,那門外的錦衣衛也沒有攔下他。

  “勞煩公公一路奔波,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搭手的功夫,吳才便將兩錠五十兩的銀元寶送了出去。

  那內官見施奕文這么識趣,立即擠出了滿臉的笑容。

  “施同知客氣,客氣。”

  無論是施奕文,還是宣詔的內官,都沒有親手碰銀子,畢竟這事都是下人干的。如沐春風似的內官,隨后又特意叮囑道。

  “施同知,皇帝賞你的莊子離這不過只有數十里,離京也只有數里,依灑家看,你就在下船就行了,灑家正好要護送貢品回宮,順便也送上您一程。”

  經常收人銀子的內官,一瞧見干兒子沉甸甸的衣袖,就知道必定收了不少好處,臉色語氣自然也顯得很是親近。

  “如此,便有勞公公了。”

  “施同知客氣,灑家是辦皇差,盡忠職守,職責所在嘛。”

  貢品要裝車送進宮,來的時候自然也就備齊了車馬。

  至于施奕文隨行的家當,則需要另外在碼頭雇傭車夫苦力,差不多忙活了一個小時,幾十箱書和行李才被抬上馬車。

  就在施奕文張落著下船的時候,在官船頂層的廊臺上,一個相貌絕美的女子立在臺上,望著將要離去的施奕文時,卻是長嘆口氣,然后又坐在到了琴邊的,雙手輕輕撫琴。

  是她!

  聽著船上傳來的琴聲,施奕文不禁回頭看去,卻看不到彈琴的人,不過聲音是從廊臺上傳來的,想到昨夜的女子,除了是她之外還能有誰。

  “施同知,孫公公催著啟程了。”

  小太監的催促,讓施奕文沖著船的方向默默的點了下頭,然后便坐上了馬車,在馬車沿著石板路往京城的方向駛去時,琴聲漸漸遠遠去了…

  從張家灣碼頭往京城去的官道,一路鋪有青條石板,雖然難免有些顛簸,但馬車的速度著實不慢,不過兩個時辰的功夫,施奕文就聽到車外有人說道。

  “施同知,過了這座橋,往西一里就到您的莊子了,管莊內官已經接著旨意,在那侯著您,灑家就先行告辭了。”

  “這一路勞煩公公相送,實在是感激的很,他日施某必定當面道謝。”

  施奕文擺出一副由衷感激的樣子。

  “好說,好說,灑家客用,他日有機會再來拜訪施同知。”

  客用?

  似乎有些耳熟。在客用和一眾太監、錦衣衛的車馬離開后,原本浩浩蕩蕩的車馬,只剩下了十幾輛馬車。

  看著遠處里許之外的村落,看著已經收獲后,等待著播種的田地,施奕文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公子,這里往后就是咱家嗎?”

  跟在公子的身邊,小憐有些歡喜的問道。

  “是、應該是吧…”

  瞧著從馬車上下來的幾個小丫環,施奕文的心里冒出了那句話來——俏婢、山泉、有點田。

  似乎,現在自己真的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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