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國交界之處,在格林雪峰的山頂。
有一座魔術學校,它沿用加拉哈德的名諱,表達出來的意思,叫賢者之杯。
傳說中賢者之杯是整個加拉哈德星球的起源,是七位神祇的根,是萬事萬物的本質,也叫物質。
大衛先生所著的《圣杯往事》里,主人公和范克里夫一開始為了尋找部隊而游歷四方,后來他們放棄了虛無縹緲的短期目標,開始尋找故國,尋找印象中實際存在的東西,可惜故國也滅亡了。
最終,《圣杯往事》的主人公決定尋找圣杯,尋找神話。
在書中提到——賢者之杯可以賜人永生,這位主人公認為,只要自己活得夠久,哪怕千萬年上億年的時間過去,總會有一個相似的“故國”可以讓他落葉歸根。
拋開這些不談。
在加拉哈德魔術學院里,有一句俚語。
這句俚語的完整通譯如下。
“禮拜天看太陽,日曜日藏寶劍膽。”
“禮拜一看月亮,月曜日時乳虎狂。”
“禮拜二看熒惑,火樹枯枝老龍蟠。”
“禮拜三看佘備,葵花葉有寒潭霜。”
“禮拜四看歲星,東方木來西方用。”
“禮拜五看長庚,金星婺女斗含光。”
“禮拜六看元都,農神磨刀向擎羊。”
這七句俚語是魔術學院給學生留的魔術竅門,也是周一至周天的神祇特征,又通過不同星曜神祇來決定手性分子的基本特性。
一個人通向星界需要觸媒,這些觸媒就是魔鬼在三維宇宙中的肉身,任何魔術師都逃不開這一環。
只有帶著魔鬼的部分肉身作為媒介,魂靈才能到達對應的星界,直面內心的恐懼之后,交出一部分對稱的器官,滿足手性分子的基本特質,才能獲得使用魔術的資格,成為魔術師。
此時此刻,小伍不明白對手的魂威特質到底是什么。
從第一印象來看,奧羅茲的魂威芳心縱火犯像是一具合金鎧甲,不出意外的話,對方侍奉的神祇是金曜日的值日神——天后芙莉葛。
這位神祇主管婚姻與生產,是大神奧丁的妻子。
金曜日也代表另一位魔鬼,傳說中芙莉葛誕下了十二位子嗣,都是女孩兒。
她們代表語言、仁慈、禮物、詭計、愛情、稱贊、諾言、真實、質疑、保護、聰慧以及信使。
其中關于最后一位女兒的信使特質變成了妖魔化的神話。
因為芙莉葛天后在生下信使之后,就不再生產,神話絕育。
信使從此變成了魔鬼的化身,也是不幸的開端,邪惡的征兆。
這位信使在加拉哈德神話中被描述得非常怪異。
她的頭顱由齒輪與鐘盤組成,她的五官粗獷而嫵媚,她的四肢都是鋼鐵,她有一顆火熱滾燙的熔爐作為心臟,她是風的使者,為天后傳達旨意,從人間帶消息回到天上的傳令官。
她使人間不再有謠言和欺騙,不再有戰亂與瘋狂,每個人都過得小心翼翼,生怕這位信使將消息傳到天上。
后來人們在信使來到人間時,將她后腦上的表盤撥動,擾亂拖慢了信使的送信時間,于是信使留在人類的國都,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告密魔鬼。
和巴風特一樣,她也有名字,叫做季默瑞。
小伍步步為營,與奧羅茲僵持時回想著列儂王立圖書館里的魔術資料。
眼前這個魔術師的能力,肯定與魔鬼季默瑞脫不了干系。
皇后大道發生了一起血案,他們的時間都不多了,要速戰速決。
小伍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只能用肉體去偵查試探。
在太陽經過第三街和第四街的樓宇時,在奧羅茲眼中,陽光恰好透過列儂王國的國旗桿,直射進自己的眼睛里。
就在這個瞬間,小伍動了。
他像是一頭矯健的獵豹,兩臂抱駕護著腦袋,像是一顆出膛的炮彈,抓住對方眼中刺目的那道光,那個破綻,性感炸彈火勢熊熊,緊緊貼著宿主的腰脊后背,在小伍的腋下伺機而動,在做攻擊守勢的同時觀察敵人的姿態。
是的,時間不多。
小伍想著——
——要在這里分個勝負,對方能改變自己的肉體,能任意改變年齡,就像是撥動時鐘表盤那樣輕松。
如果在這里放跑了奧羅茲,小伍他也別想回到尼福爾海姆了,他得時時刻刻跟在皇帝身邊。
他使著神擊圣格的組合拳,和魂威同時作聯動協同,把渾身的本事都使了出來,不做任何保留。
明晃晃的刺劍來了!
它來的那么快!那么突然!
用個奇妙的比喻來形容,就像和姑娘約會吃飯看電影去酒店的最后環節,在脫衣服時,衣領里冒出了一根鋼針那樣。
它令人膽寒。
在小伍作引手去測試距離,墊步很穩定,腰肢傳遞力量的感覺很棒,但那口輕劍,在他眼里就像是突然消失,突然又出現。
他離奧羅茲還有兩臂的距離,就是這點距離,讓他寸步難行。
與兵刃接觸的一剎那,他化拳為掌,十根肉指卯足了勁力,要撥弄揉碎刺劍的力量。
奧羅茲一擊未果,臉上的表情也從戲謔變成凝重,緊接著沒有半點遲疑,兩人在試探的第一回合還未結束時,這神秘的紅發男人對著敵人的腰腎臟器使出狠厲的踢擊。
塵土飛揚,令人眼花繚亂。
只在短短一呼一吸的時間里,拳腳功夫撞出七八記脆生的雷鳴。
小伍由雙手抱架化為箝羊之姿,兩腿踩著小碎步往奧羅茲的劍脊后緣擠。
輕劍的劍刃窄而薄,他要用換傷的方式來拿到戰果,至少得碰到奧羅茲的身體!必須要用拳頭來查清對方肉身的秘密!
隨著金鐵入肉的聲音響起。
奧羅茲兩眼失神,為小伍的果決而感到驚訝。
手中的輕劍如熱刀過牛油一樣割開對方的皮肉,觸及堅韌的經絡骨骼時,像是深深陷進了泥潭里,再難進半分。
不等奧羅茲用轉腕翻花去擴大小伍大臂的傷口,他才發現對方的血肉正在快速愈合!像是一頭野獸,狠狠地咬住了劍!
小伍:“讓我好好看看你!”
兩人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聲,從皮肉中滲出來的汗水味都聞得到。
狠厲的撐捶轟在奧羅茲的太陽穴上。
在這個瞬間,小伍感覺下腹讓人狠狠蹬了一腳。
他滿眼的不可思議,仿佛無法理解這種事情是如何發生的。
——為什么?
——距離很近了,近到完全伸開手臂都很困難。
——我能揮出這一拳,幾乎是抱著手臂脫臼的覺悟逆力而發。
——我明明用肘關節護住了心口和下腹,早就有了提防。為什么奧羅茲能用腳尖來刺蹬我的弱點?難道他的腿變短了?
可惜,小伍沒有時間去確認這件事了,他的兩只眼睛死死盯住了奧羅茲的頭顱。
在腹部中招的那一刻,輕劍應著反沖的力道,像是一頭殘忍的雕鳥往小伍的手臂上帶下一塊血淋淋的肉。
性感炸彈抱著小伍兩腋,帶著宿主在皇后大道的馬路上翻滾,身體狠狠地撞上人行道的路基,癱瘓在地。
小伍猛然翻身,想再和奧羅茲糾纏一番。
可是,對方已經不見了。
趕來的憲兵隊和城防衛戍軍將馬路圍了個水泄不通,還有不少看熱鬧的踮著腳,要把魔術師之間的對決看個清楚。
現場拉起了警戒線。
小伍捂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右手的傷勢在性感炸彈的催化下愈合,嗅著手性分子的味道,朝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去。
一個熟悉的背影鉆進人海中。
奧羅茲就這么當著他的面,改了一副面孔,變得蒼老,幾乎要變成入土的年紀,變成胡子花白的一頭老貓。
緊接著,他對小伍揮了揮手,笑出滿臉皺紋。
“再會了!情人!”
小伍讀懂了這句唇語。
他這才稍稍明白芳心縱火犯的能力。
不論是男人、女人、青年、老年、幼年、壯年。
不論美麗、俊俏或嫵媚或青澀。年少或年長。
只要符合情人標準,奧羅茲都能做到,能化身為芳心縱火犯。
他/她的能力是改造自己的肉體,包括年齡和性別。
從剛才奧羅茲對槍彈的超常反射神經來看,那種超然的大腦,可謂變態的動態視力,就是依靠改造腦部結構來完成的。
小伍的拳頭也應證了這點——
——當小伍使撐捶轟中奧羅茲的頭顱時,奧羅茲的劍讓小伍的大臂咬住,無法躲閃,可是在那一刻,小伍感覺自己打中了一團彈性十足的膠球。
在那個時候,他看見奧羅茲的頭顱像是剛出生的嬰孩,骨頭是軟的,像是沒有發育完畢,簡直匪夷所思。
“你能改頭換面…”
小伍爬了起來,使著輕捷無常的身法,往暗巷的矮樓爬。
“不知道能不能變成動物或者植物。”
他捏著一只蜜蜂的半邊翅膀,感受著蜜蜂旺盛的生命力,帶著他往目標的方向去。
——另一頭。
奧羅茲混入人群之匆匆離場。
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該去找點樂子了。
對他來說,在芙蓉城的生活就應該糜爛而奢侈。
畢竟故事里都說,俠客要有俠客的樣子。
今天要去找幾個姑娘呢?
他想著,從胡子花白的老頭變成了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人。
伍德·普拉克一模一樣。
他站在雜志社的大玻璃門前照著鏡子,對自己的新容貌十分滿意。
雜志社里的小記者抬起頭。
瑪格達·佩洛西在心肺復蘇的邊緣瘋狂試探,她又見到了自己魂牽夢繞的情人。
奧羅茲先生朝這位女士微笑著,也不知道該用哪種方式搭訕,畢竟玻璃門的隔音效果很好。
他沒發現,自己的后腦已經長出了一朵大波斯菊。
花朵在他的頭皮下深深扎根,是小伍在花壇收集來的種子,用拳頭轟進奧羅茲的腦袋里,現在種子已經發芽了。
這朵花兒就像是風騷的頭飾,也不會引人注目。
它吸飽了血,在性感炸彈的催化作用下瘋狂生長,在冬日萬籟俱寂百花枯萎的寒風中,飄出濃郁的花粉味道。
不一會兒,就有一只蝴蝶光顧了奧羅茲先生的后腦。
這讓他看上去更加浪漫,更加像個情人了。
瑪格達迫不及待地主動推開雜志社大門。
她喊:“伍德…哦不!陳先生!陳先生你怎么來了?”
奧羅茲:“剛巧路過。”
瑪格達欣喜若狂,伸出了手。
奧羅茲是個自來熟的家伙,非常主動地上前握手。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
一把冰刀狠狠捅進了他的眼睛。
瑪格達拔出刀子,完全進入了戰斗狀態,眼神如冰。
“陳先生絕對不會和我主動握手——”
“——他也不會剛巧就來看我。
他墨鏡一戴,誰也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