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齊政所希望的,嘉谷的一個個種植基地,仿佛一條條飛魚,不停地追逐潮頭、落戶農村。這些“外來客”,打破了農業生產經營的傳統模式,也讓農民們改變了命運。
還沒等嘉谷對冀省鹽杉縣的新一輪考察結果反饋,齊政就收到了王昱業的通知,國家領導人文老將對滇省進行考察,其中最后一站是嘉谷在當地的扶貧種植基地,并邀請齊政隨同考察。
齊政二話不說,即前往滇省。
說是隨同考察,但齊政是在滇南的紅河哈尼梯田區種植基地,等待文老一行人的到來。
綿延整個紅河南岸的哈尼梯田,堪稱世界農耕文明史上的一項奇跡,是一項以天地為底的藝術杰作。
當然,“外表”的光鮮亮麗難掩經濟落后的窘境:由于靠傳統方式耕種梯田經濟產值低,加之全縣旅游尚處在發展崛起階段,帶動輻射效應小,絕大多數群眾未能有效參與到全縣旅游產業發展中來,出現了坐擁哈尼梯田這一世界級資源卻不能脫貧的尷尬。
說起嘉谷在這邊的種植基地,其實頗具傳奇色彩。
要知道,在集團內部,齊政開通了普通嘉谷員工向上傳達意見的通道——只要員工認為有需要,都可以向他提建議。
而正是集團內招聘的一位哈尼族姑娘貝艾瑪,深感家鄉的落后和“養在深閨人未識”,在嘉谷進軍大米行業后,連續多次向齊政推薦了家鄉的開發。
而收到建議的齊政也沒有視而不見,經過詳細的調研后,終決定聯合當地政府共同發展哈尼梯田區域的經濟,而牽頭人之一,就是哈尼族姑娘貝艾瑪。
當文老一行人到達的時候,齊政和文老握了握手后,就站在他身后陪同考察,而負責講解匯報工作的,正是貝艾瑪。
貝艾瑪臉蛋微紅,明顯的有些激動,但還能控制好情緒,用平穩而略帶上揚的語調向一行人介紹著哈尼梯田區當前的開發進展。
“我們嘉谷在確保原有稻作梯田面積不減少的前提下,幫助當地農戶將‘雷響田’、旱地陸續恢復為稻作梯田。針對哈尼梯田的缺水問題,投資建設了綠色水庫,讓梯田一年四季均有水灌溉,保證梯田水環境與人類生活環境和諧發展。”
“而針對傳統民居建設,政府開始嚴格執行審批制度,對房屋層數、建筑面積、色彩格調和外觀予以控制,同時嚴厲整治違章建筑及亂采濫挖行為…”
一直以來,當地群眾都選擇把傳統的“蘑菇房”拆了,蓋起了跟城里一樣的鋼筋水泥的房子時。
嘉谷進駐后,在梯田邊蓋起了貝艾瑪親手設計的當地傳統建筑風格的民宿,引來許多從未走出大山的當地人紛紛來參觀,原來他們覺得又土又難看的“蘑菇房”居然也挺美。
如今,梯田景區因地制宜建成了一批云上梯田、花窩窩和貝艾瑪的透明蘑菇房等具有民族特色、高標準的村寨,古老的哈尼梯田正在以嶄新的面貌迎接未來。
今天的天氣格外好,天空的霞光映在一片片梯田里,站在高處俯瞰,一幅幅梯田畫卷變換著奇幻的色彩。森林、村寨、梯田、江河,那種多彩與爛漫,不由得讓人陶醉。
但現場的人們覺得貝艾瑪說出的一個個改變更加迷人。
“曾經的梯田,會在一年一季的紅米中榮枯。一畝300公斤左右的產量,兩三塊錢的市價,給農民一年帶來的也就是千把塊錢的收入,再刨除人力成本,梯田的耕種者一年的收入可想而知了。”
“我們嘉谷參與開發后,還是以種植梯田紅米為主體,推廣稻魚共生、稻鰍共生和稻魚鴨共生等種養結合模式,建立梯田綜合種養基地。”
“‘政府企業合作社種養殖戶’的農業模式也以此開始了延伸,結果就是一畝梯田中‘百斤糧、百斤魚、千枚蛋、萬產值’、‘一水三用、一田多收’的綜合效益產生。”
“按照省里專家測產,稻魚鴨共生種養模式下,梯田畝產值由單純種植水稻不到2000元提高到接近1萬元。生產出的稻米、魚、鴨,都通過嘉谷的渠道進行銷售;同時,我們還大力宣傳哈尼梯田,吸引更多的游客過來旅游…”
隊伍里人們發出會心的微笑。
《舌尖上的大米》里,礙于梯田紅米不是主角,篇幅不算多。但就是那幾分鐘的篇幅里,哈尼梯田幻境般的美景,已經吸引了無數人的眼光,游客紛至沓來。
微風輕拂,稻花飄香。
現場就能看到不少游客,徜徉在萬畝稻海中,或是拍攝觀光,或是下田摸魚,不時傳來游客們的贊嘆聲,個別游客還遠遠地朝這邊揮手。
游客多了,不僅帶來了熱鬧,當地人辛勤勞動的果實不少在田間地頭就賣給了游客,收入增加了,貝艾瑪的族人們都樂開了懷。
文老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和贊許的表情,他側身對齊政和滇省大佬們感慨道:“一個好的產業,不僅可以帶動農民增收致富,還能有力拉動消費升級、助力經濟發展,實現先富帶動后富啊!”
滇省大佬們連聲稱是,反倒是齊政不好說什么,穩重地側耳傾聽。
文老確實很高興。
滇省一路考察過來,很多地區發展形勢都很嚴峻,數十萬各族群眾生活在這自然條件極其惡劣而又十分封閉的蒼莽大山中。
他們延續著祖輩的生活,但是他們同樣渴望更美好的未來。
即使是最后一站,其實也不盡如人意——可以看出,嘉谷的進駐改變了不少,但起碼在交通上還是一個很大的桎梏。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政府乃至嘉谷這樣的企業,都沒有將這些偏遠山區的老百姓放任不管,這讓他心懷大暢。
很多時候,不怕沒有改變,就怕沒有關注。只要有人能夠想到看到關注到這些地區,那么這些落后的地區就一定會得到改變。
抱著這樣的感觸,文老瞥了一眼不吭聲的齊政,眼眸含笑。
說起來,在國內的企業家中,齊政是他很欣賞很看重的一位了。
這種欣賞,不在于齊政賺了多少錢,而在于他身上無時無刻體現的一種責任感。
就拿眼前的梯田種植基地來說,文老特別了解了一下,因為交通環境的惡劣和投資的巨大,嘉谷目前在這個項目上是沒有賺到多少錢的,頂多是不虧,而且這樣的情形注定要持續相當一段時間,直至國家高速交通路線的完全貫通。
文老不相信齊政投資前分析不出來,而且按照嘉谷的業務,隨便投入到哪個項目都能輕輕松松得到更大的收益。
但齊政不!
就因為公司里一位小姑娘的建議,他做出了可以說不怎么理智的選擇;但對于生活在這片地區的人民來說,簡直是天大的福音。
一如嘉谷在乳業上的堅守,一如嘉谷在沙漠開發上的嘗試,一如嘉谷在污染土壤上的治理…
國有英才,幸甚至哉!
文老這樣想著,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對某個關于嘉谷的提議有了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