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中,被管控的山鹿集團最終因為資不抵債,宣布破產。
山鹿的轟然倒塌,是壯士斷腕,去掉瘤子;但其引發的危機對中國乳業也是巨大打擊,今年全國乳業預估將損失600億以上,間接損失更是無法估量。
事發后,大量鮮奶無人問津,奶農倒奶、殺牛,黯然離場;更多涉事乳企或被淘汰,或進入陣痛期。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來。
中國乳業人開始認識到:質量是乳業發展的生命線,奶源是保障乳業質量的生命線。
奶源問題也同時成了政府和公眾關注的焦點,尤其是有因為自建奶源,在毒奶事件中大放異彩的嘉谷乳業作為示范,一些乳品生產巨頭企業也紛紛提出“萬頭牧場”計劃。
猛牛號稱未來3至5年陸續投入60億元,建設約20個超大規模的萬頭奶牛牧場;伊力計劃在09年底新增20個“奶聯社”模式下的牧場;圣元也打算在3至5年時間里建成2萬頭成年乳牛的牧場和20個畜牧場型奶牛基地…
但是這些在目前注定只是口號——起碼在走出陣痛期之前,這些乳業巨頭們根本沒有精力建設大型牧場。
更何況,大型牧場不是誰都玩得轉的。萬頭牧場需要資金量大,占地面積多,對技術管理水平要求更高,環保壓力大,防疫風險也加大。
即使是這些乳業巨頭,大部分對于萬頭奶牛養殖的經驗也是不足的。國家方面也只是鼓勵適度發展奶牛養殖規模化,尤其是發展10003000頭的中型牧場,既可以提升規模化程度,積累經驗,又可降低風險。
但是對于將萬頭牧場玩得得心應手的嘉谷乳業來說,這些限制是不存在的。
在其他乳業巨頭還在舔舐傷口,恢復元氣的時候,嘉谷乳業就聯合嘉谷農牧,馬不停蹄地拉開了新一輪的“萬頭牧場擴張計劃”。
牧場奶牛養殖屬于資金密集型、土地密集型的產業,需要雄厚的資金和周邊能夠提供配套的土地用來生產優質的青、粗飼料。
但目前作為中國乳業標桿的嘉谷乳業,獲得的扶持是外人無法想象的。
在地方,嘉谷牧場建設可以獲得政府配套政策和銀行資金支持;在中央,嘉谷乳業可享受到貸款財政貼息,是國內所有乳企中待遇最好的一家…
所以嘉谷乳業的發展資金是不缺的,重點工作只是要考察適宜的大型牧場選址,同時加大優秀的場長、獸醫、營養師等技術隊伍建設。
嘉谷乳業與嘉谷農牧的考察隊伍再次奔赴四方,在地方政府的熱烈歡迎下考察牧場選址。
還沒等第一輪考察結果反饋回來,嘉谷乳業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保羅是德國一家有機食品公司的老板,他此次前來嘉谷乳業,是為了尋求合作。
老實講,這頗讓齊政和楊業感到驚訝。
要知道,三聚氰胺事件的爆發,使原本充滿生機的中國乳業一夜之間近乎坍塌。不僅乳業本身遭遇滑鐵盧,中國制造食品的聲譽也在國際上一落千丈。
有媒體報道,一部分美國超市的巧克力和餅干貨架上甚至寫上了顯著的大字:afree,即“不含中國”。
即使嘉谷乳業斬獲世界食品品質大獎,也只能說是挽回了一絲尊嚴,但中國乳制品目前在國外是絕對不咋受待見的。
保羅見狀主動解釋,起因就是嘉谷乳業的奶粉獲得了世界食品品質評鑒大會的特別金獎,這就意味著嘉谷乳業的產品達到甚至超越了德國認可的品質基準。
最重要的是,保羅的公司發現,嘉谷乳業的乳制品,在品質上比德國的有機牛奶更加優秀,因此他就有了強烈的合作意向。
齊政和楊業恍然。
楊業問道:“那么,保羅先生,您說的合作是想進口我們的產品嗎?”
保羅爽快地回答道:“是的,這是其中一方面的合作意向。”
楊業卻為難地說道:“保羅先生,很抱歉。不瞞你說,因為我國目前出現的食品安全危機,我們公司的產品要優先滿足國內需求,出口暫時不在我們的考慮范圍內。”
保羅聞言詫異不已,剛剛他已經表示了嘉谷乳業的產品在德國能賣出更高的價格,沒想到楊業居然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楊業的理由讓他產生一些敬意,但更多的是不甘。
其實有些話他沒有說出來——眾所周知,德國的化工技術在世界范圍內首屈一指,而在對嘉谷乳業產品的檢測中,德國專家發現其中蘊含一些“特異因子”,很難說出具體成分,但對人體健康極為有益。
保羅敏銳地意識到其中的價值,其他人還因為一貫的傲慢看不上中國乳企,但他率先找上了嘉谷乳業,只是沒想到會卡在嘉谷乳業的不合作上——在他看來,能打進德國市場,還能賺更多的錢,絕對是手到擒來。
但楊業不為所動,保羅轉而試圖說服齊政,不過齊政拒絕得更加干脆:“保羅先生,在困難時期支持同胞是我們的責任!”
保羅看著態度堅定的兩人,抿抿嘴,說道:“好吧,既然如此,讓我們談談另一方面的合作——我們在德國合作建設有機牧場怎么樣?”
保羅介紹道,德國人非常喜愛健康綠色的有機食品,人均有機食品的消費額位列歐洲前茅。但德國本土生產的有機食品遠不能滿足其市場需求,每年有大量的有機食品從奧地利、以色列和埃及等進口。
“我也參觀了你們的牧場,發現你們的牧場已經形成了一個生態循環圈,稍作調整,就能達到德國有機牧場的認證標準。我們可以將這樣的牧場復制到德國去…”
這才是他最想要的合作。
要知道,有機食品生產的成本向來是比較高的,但嘉谷乳業這樣大規模生產出來的產品都達到了有機食品的標準,無疑讓他大吃一驚——就拿奶牛養殖來說,大規模的養殖意味著防疫風險的增加,風險的增加意味著需要打疫苗或抗生素,很難達到有機的標準。
在他看來,嘉谷乳業大概是掌握了一定的大規模生產有機食品的技術。
“在德國,聯邦政府為了鼓勵有機生產,每年會給生態農牧業用地每公頃500600歐元的補貼;另外,在建設有機農場或牧場時也可在銀行獲得利率優惠…”保羅滔滔不絕地推銷著合作的好處。
但任憑他說得再動聽,齊政和楊業對視一眼后,均婉拒了他的合作邀請。
在楊業看來,德國甚至歐洲,乳業市場的格局已定。除非收購,否則嘉谷乳業只能小打小鬧——國內才是嘉谷乳業的根基,甚至以國內龐大的市場,就足以支撐起兩家世界級的乳企。
放著國內高速發展的新興市場不占領,跑出死磕定型的成熟市場,傻了吧?
而在齊政看來,沒有靈陣,所謂的大規模“有機化”養殖就是一個笑話。但是,靈陣輔以生產出來的優質產品,優先照顧同胞難道不香嗎?又不是不賺錢,而錢總是賺不完的。
無論是基于哪種原因,兩人都對在歐洲大建牧場興致缺缺——等嘉谷乳業真正成為世界級巨頭后,可能有想法,但是現在嘛,一邊去。
保羅費盡心思,也無法說服兩人,只能悻悻離去。
看著保羅不甘的背影,楊業開玩笑道:“德國人還是很富裕的,又崇尚有機食品,我們這是將一個走出國門的機會拒絕了啊…”
齊政臉色一正道:“走出國門?嘉谷乳業是應該走出國門了,但方向應該在另一邊。”
超級農業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