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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七章 南國六詔

  寧州,云南郡一帶,聚集了不少附近烏蠻部落頭人,有些還在途中,也都紛紛趕往東詔寨,寨子乃烏蠻蒙氏主寨,圍山而建,牢固的柵欄密不透風,外面設有數十處暗堡哨樓,遠遠監視周遭一切。

  寨門筆直延伸石路的前方,緩坡上立了主樓,里面人聲嘈雜,分列兩側的席間觥籌交錯,多是趕來的烏蠻頭人,或勸酒吃肉,或坐在席間與旁人竊竊私語,不時瞟去主位上,端酒沉默的身影。

  “你們來之前,我聽舍龍大祭司說過,乃是救一個漢人,是他朋友。”

  “......我烏蠻人對待朋友,從來就是如此,浪穹詔愿意幫助。”

  “能來這里的,哪個不愿意?!”

  “就是不知道能否趕得上。”

  嘈雜的說話喝酒聲里,竊竊私語的幾人抬起頭,望去首位,舍龍端著酒水緊皺眉頭,察覺到有視線看來,抬起纏有青藍布帕的英雄結,臉上呈出威嚴肅穆。

  手中酒水‘嘭’的輕放桌面,拖著罩著的披風起身,掃了一眼下方喝酒的各詔,招來身旁部中手下。

  “各詔都來了?”

  部中麾下低頭盤算,抬起手壓去胸口,飛快回道:“回稟大祭司,來了四詔,還有一詔應該還在路上。”

  舍龍點點頭,目光投去大廳,兩側的四詔頭人也都停下說話、喝酒,有人走到中間,想要說話,被他抬手阻止。

  “已等了半月,不差一詔。”舍龍拿過桌上陶碗遞去旁邊,讓麾下摻滿,拖著披風走了過去。

  被打斷的那人退到一旁看著大祭司過來,握拳捶去肩頭。

  “大祭司你說吧何時出兵,我詔人數不多但都敢打敢殺!”

  舍龍嗯了一聲,目光這名頭人臉上掃過望去其余三個頭人走到中間,舉起酒水,嗓音雄渾。

  “我南國六詔一向同氣連枝,一損俱損今日我蒙舍詔一個隋人兄弟落難諸位應邀趕來,舍龍感激不盡!”

  說著,雙手托舉酒水,仰頭一飲而盡,朝他們亮了亮碗底伸手抹去濃須的酒漬。

  “那隋人與我同生共死,從北到南一起患難我南國男兒地處蠻荒,可也知大義通情誼豈能見死不救。”

  “說的好!”席間有人站起來,端起酒水喝干呯的一聲將陶碗摔的粉碎:“邆賧(tengdan)詔愿意隨大祭司去一趟!”

  “算上越析詔一份!”

  “那隋人是大祭司朋友,也就是施浪詔的朋友!一起去!”

  此時主樓前聚集了不少四詔族兵,也互有姻親關系,聚在一起不分彼此,聽到里面頭人們表態,一個個拔出腰間刀鋒舉過頭頂,跟著呼喊起來。

  站在末尾的人墊著腳尖跟著吶喊幾聲,重新站回后,偏頭間,余光好像看到遠處寨門隱隱約約有人的身影過來。

  急忙開口,大喊出聲:“誰?!”

  突兀的聲音瞬間讓附近的族兵停下呼喊,就連主樓內,正與四族頭人說話的舍龍也都聽到這聲,一起偏頭看去外面。

  其余三人兇悍的拔出兵器,跟著上前,面色露出猙獰,只要外面那書生敢跨進門檻,就沖去將對方砍成肉泥。

  然而,過來的書生舉步跨了進來,四人頓時暴怒,捉刀就沖上去,下一刻,身后陡然響起‘呯’的一聲陶碗摔碎的聲響,碎裂的碗片叮叮當當的彈到四人腳邊。

  四名頭人側臉回頭,站在正中的大祭司,原本肅穆的神色忽然泛起驚喜,抬起手學著漢人的禮儀,拱手躬身拜了下去。

  “舍龍,拜見國師!”

  一時間,四個頭人愣住,手里的刀不知所措的捏著,“大祭司,你這是干什么?”

  “是啊,大祭司,你別說漢話,咱們聽不懂!”

  那邊,進來的陸良生抬手虛托,讓他起來,后者這才直起身,跟兩側的四詔頭人解釋一番。

  “這是大隋國師,我那朋友的師父!”

  說完,急忙做了請的手勢,邀陸良生坐下,又拍手喚來麾下添酒水,“把窖中珍藏的泉酒取出來!”

  “不用!”

  陸良生抬斷,“剛才你們說的話,本國師也都聽到了,替隨安謝過。”說著,抬袖拱手一圈,便坐去舍龍旁邊。

  “不過,你們不用去,只需告訴我隨安如何落難的,為何不傳訊?”

  書生說的是漢話,廳里也就只有舍龍聽懂,他看著面前好友的師父,臉上泛起些許愧色,將臉轉去一邊。

  “回稟國師,此事,隨安有點冤。”

  之后,他便把事情來龍去脈講給陸良生聽,好幾個月前,亦如往常和隨安往這邊趕路,因為路途的原因,先到的是恭州,那邊山勢險峻陡峭,兩人都是修道中人,這樣崎嶇山路自然難不倒,李隨安又機靈古怪,每每第一個沖上山頭,快到滄瀾江時,翻過一座山頭,卻是闖入一個水潭,見到一個少女正在潭中洗澡。

  惹得少女驚呼大叫,引來好幾個青年,李隨安跟他們解釋,但這種誤會如何解釋得清,結果打了起來,那幾人連帶那少女跑回去,不久,又帶了幾個老者追趕,聯手攻擊下,隨安讓他先逃,舍龍跑遠了覺得不妥,原路返回去,那時李隨安已被對方聯手擒住,借著蠱術竊聽到這些人是滄瀾劍派。

  自己一個人絕非對手,到時候說不定也會被擒,到時候恐怕就真沒有人知道這事了。

  北上長安求救,又太遠,所以,才回到寧州這邊,召集族人,準備前去營救,一來二去,又是半個月了。

  聽完大概的來龍去脈,陸良生皺著眉頭,又問了一聲:“為何不傳訊?”

  “國師,當時,隨安也想過傳訊,可國師并沒有回應。”

  我沒回應?

  陸良生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腰間玉墜,什么也沒摸到,這才想起,之前大海之上,與魔家四將打斗,法相炸裂間,被猴子一個跟斗帶去大海的另一邊,想必混亂里,掉進海里了。

  也罷,既然回來,那先把隨安這件事解決,再走一趟東海,將鮫人送回。

  大抵理清了思路,也知曉了前因后果,陸良生不再逗留,一旁陪坐的舍龍,連忙起身跟上。

  “國師,舍龍知曉在何處!”

  說著,朝四詔頭人說了句‘你們不用去了。’便快步跟上前方的身影,走出大寨。

  外面。

  等候在老驢身旁的四個書生圍成一圈蹲在地上,拿著樹枝劃來劃去,不時抬頭望一眼前面的寨子。

  “國師怎么還沒出來。”

  “擔心什么,此方何人敢動國師。”

  “就是,國師何等人物,就算想動,那也要那個實力......對了,等回長安,你們說說,就憑咱們與國師的關系,陛下會不會給我們加官進爵?”

  “那是自然的,到時還有女人......嘿嘿。”

  “上次的黑......”

  “別提,一說起,為兄就想起那兩個巨肥碩的黑女人,現在都還有些喘不過氣來。”

  說話間,旁邊的老驢忽然跑動起來,四人抬頭,一道陰影遮蔽四人視線,連忙起身,恭敬喊了一聲。

  “國師!”

  陸良生牽過韁繩,拉著老驢往某個方向走去,抬手朝他們打了一個響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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