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竹屑崩飛兩側。
茶盞猶如炮彈,直擊季武。
“敬酒不吃——吃罰酒!”
季武眼神冰寒,五指向前一抓。
整面紫竹茶桌崩塌。
茶盞崩碎,竟生生騰起直徑達接近兩米的氣浪。
葦即將放下的茶盞懸停半空,因為茶桌已經不在。
他將茶盞端在掌心,坐于原處,目光平和的看向前方,靜默不語。
季武森然立起,看向前方:
“同為八境,你哪來的勇氣在我等面前放肆!”
或許是聽到這句話,坐在原處的陸澤,左手握著那柄唐刀寒嶺,終于緩緩站起,看著季武輕聲開口:
“生如螻蟻當立鴻鵠之志,命薄似紙應有不屈之心。”
“看不出來,你倒是個有血性的人。”
字字誅心!
自詡博學多才、高人一等的季武,聽到這話的瞬間眼球上肉眼可不的浮起血絲。
什么叫我有血性,你那話不是原本應當自謙的么,現在我季武竟然成了你口中的螻蟻?
你也配讓我立鴻鵠之志?
“你以為你、是誰!”
一腳踩踏地面,鋼筋混凝土地面在這一刻仿佛半凝固的淀粉漿液,半似膏狀的微微震顫。
季武半蹲于地蓄勢的殘影還定格于原地,已經有一道黑影陡然射向半空,撞擊到天花板的瞬間,瞬間折下,雙臂斬出氣浪如刀。
二次蓄力,速度瞬間突破120米/秒,季武周身環繞云霧如浪,如山頂之云灌注水銀瞬間壓下,在這明亮通透的空間內,攜著一身光耀。
不足十米的距離,在這一刻徹底超出了人類的反應極限。
季武瞬間貫穿陸澤…
身前的空氣。
不躲不閃,一只手掌憑空出現在季武面前。
掌心帶著一閃而過的旋渦,將掌心前方四面八方的星源力盡數吸附而至,經過某種特殊的引導,化作帶著螺旋狀的纖細白浪環繞手臂,蔓向身后。
沒有聲音,沒有震蕩。
季武俯沖而下的身軀,就這樣定格在半空,他那雙平日里自信的眼眸,此刻終于和一雙平靜似海的眸子對視。
那是一雙宛如神靈高居天空俯視大地的眼神。
帶著心納萬物的憐憫。
“身似烈光,折現萬千。這一式極光拳道,修行已至化境…不錯。”
一聲自語,陸澤周身原本纖細如麻繩蜿蜒環繞白色氣流,這一刻猛然暴漲,化作條條巨蟒,瞬間灌入身后地面。
令人牙酸的聲音中,這近乎千米的整層樓面,瞬間浮起密密麻麻的蛛網狀裂痕。
但是,卻詭異的止于大門之前。
陸銘低下頭,靜靜看著蔓至腳尖前1公分的裂紋,而后抬頭,目光順著這天然的紋路向前緩緩看去。
這一張大圖,宛若迷宮。
唯有兩處例外,陸澤腳下,好那名端著茶杯的冷峻青年腳下。
陸澤的眼球微微活動了一下,似乎是在打量著季武,也似乎是在回憶某個一閃而過的瞬間。
輕緩的聲音,似溪流滋潤大地,帶著淡淡的磁性,于少年口中浮現:
“我叫陸澤,澤被萬物的澤。”
陸澤五指并攏向后一拉,崩散的火星中,露出季武那枚被暗黑色麟甲包裹的拳頭。
并且,那些麟甲還在沿著季武的手背向全身蔓延。
這似乎是植入體內的納米裝甲。
不過,陸澤的眼神并沒有半分波動,他的手腕震顫向后斜拉,四指并攏反叩。
而后,在這同樣不足十分之一秒的時間里,攜著識海瞬間灌注的200單位星源力,帶著一道驟然升起、身具大千氣勢白龍,瞬間撞擊到季武拳鋒之處。
——流水卸風拳·升龍!
正在飛速蔓延向上的黑色麟甲瞬間靜止。
而后…
從指骨開始,那些細密的黑色麟甲瞬間變得通紅。
宛若燎原之火,頃刻間沿著手臂蔓延全身。
季武如一顆高射炮彈,帶著一身烈焰自半空直射頭頂,厚達三十公分的混凝土樓板,僅僅承載了不到半秒,便轟然炸裂。
季武發出一聲怒吼,穿進煙塵,直入十二層。
陸澤看著頭頂,宛若烏云。
烏云深處,是一道渾身通紅在不斷蒸騰霧氣沖回的身影,那些霧氣似是在為過熱的裝甲進行冷卻。
割裂的手背上浮起大片的黑色流體,猙獰的血肉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全身麟甲在強悍的外力之下終于被徹底激活,只是這激活的過程卻顯得過于狼狽。
季武腦海中閃過剛剛一瞬的場景,全身四肢百骸,都仿佛被化作細絲的白霧之龍給徹底犁過一般,那是身體細胞級的對抗。
如果不是這凝聚竊影組織超前科技的白影裝甲,剛剛一拳,就足以斷他全身筋脈。
撞破空氣,再度從十二層反沖回來。
季武右拳上的傷口已經徹底愈合。
那是數以億計的納米機器人在同一時間工作的效果。
這是科技的結晶。
更是季武的底氣!
陸澤冷漠看著那比斗士機甲還要纖細的身形,卻攜著宛若狂騎機甲威勢沖下的身影。
“機械武道,你是想打前期么?”
“可惜,歷史證明,在這場人與自然的游戲里,從未存在過強勢的前期,也沒有穩健的中期,只有最令人絕望與無助的后期。”
陸澤再度一語道破,他沒有理會季武因為驚懼而瞬間縮成針尖的瞳孔。
剛剛打出的右拳,攬手回勾,帶起白浪滔天。
那柄歸鞘的六棱八角唐刀,這一刻橫于半空,在萬千白浪中,再度出鞘。
手掌握住刀柄的剎那。
陸澤左手二指輕彈。
一聲龍吟乍現,肉眼可見的震顫從刀身浮起。
整把唐刀瞬間震顫至模糊。
一道白色氣浪自刀柄蔓延向遠方,刀芒再現,噴吐兩米多長。
不遠處安靜坐著的葦終于抬起眼皮,目光炯炯,注視著這道傳奇一般的刀浪。
“就讓我斬斷你這不切實際的幻想吧。”
巨大的死亡危機感終于侵襲大腦。
在人體本能之下,季武終于感受到了發自靈魂的顫抖。
他用盡全身力氣看向葦,高聲怒吼:“葦,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