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走向,并沒有出現任何的意外。雖然李牧的手段非常無賴,但不可否認,效果是立竿見影的。隨著入冬的日子越來越近,背著訂單的商賈們,都陸續妥協了下來。他們不是沒想過其他手段,但如今有錢又有糧的李牧,讓他們根本無從下口。只有他們用得著李牧的,沒有李牧用得著他們的。
而且李牧從來都是自成一派,除了皇帝,誰的面子他都不是很在乎。心情好的時候,給幾分薄面,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分情面也給你卷了。朝堂那邊,皇帝的態度是表明的了,他雖沒有明著支持李牧,但一個拖字訣也是爐火純青。你們彈劾,朕就問責,李牧解釋了,你們不滿可以繼續彈劾,這對君臣二人倒是不著急,可是這訂單等不了了啊。跟賠款相比,三十稅一也不算很多,捏著鼻子認了吧,等應付完了棘手的這一批訂單,回過頭來再慢慢跟他算賬就是。
商賈們心里都這樣想,但不知為何,大部分的人冥冥中都有預感,回過頭來,怕也不是李牧的對手。因為在做生意的事情上,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從他的手里占了便宜去。
被折服的馬周,作為侯府長史,理所當然地接管了收稅的事務。他本來還頭疼,如何能把商稅收好,因為此前收商稅,在計量方面,著實的是有難度。但在看了李牧設計出的辦法之后,馬周唯有苦笑了,他現在算是明白,李牧為何一直都不著急不著忙的樣子了,確實是不在一個段位上啊。
李牧設計的商稅征收辦法,是這樣的。涉及到訂單的貨物,按照訂單總價征收,比方說這一筆訂單總價九十貫,三十稅一,收取商稅三貫,這是最簡單的。若無訂單,只是販賣貨物。則根據貨物在洛陽的售價征收,洛陽乃是通往長安的交通樞紐,四通八達之地,長安有的東西,洛陽一定都有,洛陽有的東西,長安則不一定有。按照洛陽物價定價,還比長安稍微便宜些,算起來商賈們卻是不虧的。
遇到特殊貨物,不好定價的東西,或者一時不好出手套現的東西。侯府還準備了專業的鑒定人士,代為估價。當然這樣可能會導致繳納的稅額比較高,也有解決辦法。特殊貨物經營者,可以進行登記。待貨物成交后,按照貨物的成交金額繳納稅。或者繳納一筆預付金、以房產,宅邸的地契等做抵押,待交易完成,在核算具體數目,不會多收,但也絕對便宜不著。
總而言之,無論是什么情況,都有應對的辦法。只要是從洛陽地界過的貨,想逃稅是不可能的。至少馬周看完了細則之后,想不到辦法。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為了中飽私囊,李牧還特意把這套收稅的辦法,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長安,言明大唐境內所有城池皆可效仿。若想效仿的城池,可以來洛陽購買獨一無二的變色墨,這種墨寫出來的字,陽光照耀之下,可呈現出七彩的反光。可做完稅憑證,確保不會出現反復收稅的情況。制墨不易,先到先得。
做起買賣來了…
不是沒有人打這變色墨的主意,傻子都想得到,既然完稅證明是用變色墨寫的,那么買點變色墨,自己偽造完稅證明不好么?想法不錯,但當他們拿到完稅證明的時候,發現根本就施行不了。洛陽城的完稅證明,并非手寫,而是印章。印章有雕刻時候獨有的紋路,每一道刻痕都不可能完全一樣,根本就仿造不了,有了變色墨,沒有印章也是白搭。
一番斗智斗勇之后,最終還是無奈放棄,商賈們沒了辦法,只能遵守三十稅一的政策,按照規定繳稅了。
不收不知道,一收嚇一跳。馬周按照規矩,收了幾日的稅,才意識到這是多大一塊肥肉。洛陽城出出進進的貨物,運往長安,太原,蜀州等地的貨物,一日不知凡幾。每一天的稅收額度,都不是一個小數目。雖說可能是因為快要入冬了,訂單密集的緣故,但即便減少一半,按年算的話,也是數十萬的體量,這可不是一筆小錢了。
若是全國都收商稅…
馬周不敢想,同時一個問題浮現在他的腦海,這些做生意的人,之前不繳納商稅,那這筆錢在什么人的手中,又最終用在哪兒了呢?
馬周堅信,李牧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雖然他看似孟浪,但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做這種引眾怒的事情,必然還是有后招的。只是李牧從不與誰商量,誰也猜不著他的心思罷了。
馬周當然猜不到李牧的心思,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什么心思。他的想法十分簡單,就是搞錢而已。趁火打劫,就是這么簡單。根本上,他是鼓勵商業的,因為商業可以創造就業機會,工作崗位,這樣才能把勞動力調動起來,產生更多的價值,養活更多的人。如果商稅收取過重,對商業的打擊是很大的。
所以商稅注定不會收取很多,而且他的目標,也不是全部的商賈。小打小鬧的小買賣,他是沒打算真正收稅的。所以他才說,主動繳稅,有減免退稅等優惠政策。小商販最終算下來,繳納不了多少。
李牧真正想收稅的對象,是大宗交易。例如洛陽的糧商,東南的茶、酒、布等,大宗商品的貿易,必須得收稅。收取這些稅的目的,也是為了掌控這些基礎物資的數目,總價,去向等,并不只是經濟目的,還有一定程度的政治目的。
但這都是后話了,當前看來,他主要還是為了搞錢。
每日收取的稅款,在賬面上走個過場,就被花銷掉了。洛陽城外,距離馳道不遠,被清理出一塊空地,整垛的木頭堆在空地上,數以百計的木匠,在此熱火朝天地忙活。
他們在制作用于在馳道上的馬車,類似于后世火車的樣式,只不過動力是來自于馬匹。附近不遠,是一個臨時的馬場,每日都有馬自四面八方來到洛陽,有專門的人負責飼養。
雖忙,卻不亂。一切都按照李牧制定的計劃在施行著,如此復雜的體系,沒有巨大的財力支撐是不可能的,為了追求效率,不少環節都是加倍的給錢。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錢給足了,效率自然差不了。
若沒有商稅支撐,根本進行不下來。
多個項目同時開工,需要面臨的問題很多。原本李牧也是沒有想到會進行得這么快,畢竟很多事情,并不是錢到位了,就一定能做到的。但洛陽這個地方,潛力著實是巨大,就拿工匠來說。長安城可湊不出這么多成手的木匠來,唯有洛陽城,當年隋煬帝征發工匠修建洛陽城,把五湖四海的工匠都集中到了這里,留在了這里,李牧現在才能有這么多工匠用。
從這個角度來說,隋煬帝也算是為今天的洛陽城,做了點貢獻。
侯府前院大堂。
地上鋪滿了圖紙,基本都是李牧親手畫出來的。這些平面圖,都是洛陽城同時在開工的工地基建圖,因為實在是太多了,桌子放不開,只能鋪在地上。
“…馳道上的站點,大體設計都是一樣的。唯有三門峽這邊,猶豫要兼顧到碼頭,所以——”李牧正在跟公孫康講解他的設計思路,忽然魏瓔珞闖了進來,所有人都看了過去,都覺得很奇怪。魏瓔珞是個大家閨秀,舉止從來都是很有禮數,如此慌張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
李牧心有所感,放下手里的炭筆,顫聲問道:“怎么了?”
“夫人、夫人她…”魏瓔珞結結巴巴,指著后院的方向:“接生婆說,夫人好像是要生…”
話音未落,李牧已經咻地一下躥出去了。公孫康等人面面相覷,但李牧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婆要生孩子了,哪還有心情管什么圖紙?魏瓔珞看著李牧往后院跑,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喊道:“侯爺,還沒生呢,不用這么著急,接生婆說了,得些時候——”
李牧頭也沒回,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魏瓔珞無奈,轉回神來看向大堂里的工匠們,道:“侯府今日有事,各位還是先回吧。”
公孫康等人忙道:“侯府即將添丁,我等賀喜侯爺。”
魏瓔珞代李牧謝過,便著手安排起來。一邊得著人四處通知,例如李泰、李思文等處,都要告知一番。若今天生了,明日必得慶賀一番。按李牧的風格,保不準得擺起流水席來。需要的東西,今日就得采買。長安那邊,也需要準備通知到。之前宮中傳信過來,吩咐了有消息要即刻告知。
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瑣碎的事情,同時浮現在魏瓔珞的腦海中。若是換了個心里沒數的人,早就不知道該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了。但魏瓔珞卻能有條不紊地安排妥當,除了能力之外,也看得出她早就為此做了準備,不至于事到跟前慌了手腳。多個項目同時開工,需要面臨的問題很多。原本李牧也是沒有想到會進行得這么快,畢竟很多事情,并不是錢到位了,就一定能做到的。但洛陽這個地方,潛力著實是巨大,就拿工匠來說。長安城可湊不出這么多成手的木匠來,唯有洛陽城,當年隋煬帝征發工匠修建洛陽城,把五湖四海的工匠都集中到了這里,留在了這里,李牧現在才能有這么多工匠用。
從這個角度來說,隋煬帝也算是為今天的洛陽城,做了點貢獻。
侯府前院大堂。
地上鋪滿了圖紙,基本都是李牧親手畫出來的。這些平面圖,都是洛陽城同時在開工的工地基建圖,因為實在是太多了,桌子放不開,只能鋪在地上。
“…馳道上的站點,大體設計都是一樣的。唯有三門峽這邊,猶豫要兼顧到碼頭,所以——”李牧正在跟公孫康講解他的設計思路,忽然魏瓔珞闖了進來,所有人都看了過去,都覺得很奇怪。魏瓔珞是個大家閨秀,舉止從來都是很有禮數,如此慌張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
李牧心有所感,放下手里的炭筆,顫聲問道:“怎么了?”
“夫人、夫人她…”魏瓔珞結結巴巴,指著后院的方向:“接生婆說,夫人好像是要生…”
話音未落,李牧已經咻地一下躥出去了。公孫康等人面面相覷,但李牧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婆要生孩子了,哪還有心情管什么圖紙?魏瓔珞看著李牧往后院跑,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喊道:“侯爺,還沒生呢,不用這么著急,接生婆說了,得些時候——”
李牧頭也沒回,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魏瓔珞無奈,轉回神來看向大堂里的工匠們,道:“侯府今日有事,各位還是先回吧。”
公孫康等人忙道:“侯府即將添丁,我等賀喜侯爺。”
魏瓔珞代李牧謝過,便著手安排起來。一邊得著人四處通知,例如李泰、李思文等處,都要告知一番。若今天生了,明日必得慶賀一番。按李牧的風格,保不準得擺起流水席來。需要的東西,今日就得采買。長安那邊,也需要準備通知到。之前宮中傳信過來,吩咐了有消息要即刻告知。
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瑣碎的事情,同時浮現在魏瓔珞的腦海中。若是換了個心里沒數的人,早就不知道該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了。但魏瓔珞卻能有條不紊地安排妥當,除了能力之外,也看得出她早就為此做了準備,不至于事到跟前慌了手腳。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瑣碎的事情,同時浮現在魏瓔珞的腦海中。若是換了個心里沒數的人,早就不知道該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了。但魏瓔珞卻能有條不紊地安排妥當,除了能力之外,也看得出她早就為此做了準備,不至于事到跟前慌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