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人力可不便宜啊,要雇傭那么多人就為了時不時讓你這里痛哪里痛嗎?
沐春咳嗽了一聲,楚思思才停了下來,她不喜歡陰謀論的理論,認為凡事都是有人故意的之類的,他覺得這樣并沒有什么好處,不過是讓自己不能解決的困難有了不需要努力去解決的借口而已。
可是老太太似乎就是一個徹頭徹尾在編造陰謀故事的人。
“那么多檢查單啊,能不能讓我一張張檢查一下呢,你別看我是一個醫生,我覺得你這件事也許還需要偵探幫忙啊。”
“什么?我不需要什么偵探,我自己都找過好多次有關部門了,就是沒什么用罷了。”
“這種事?你能找誰?”
沐春問道。
“當然是警局啊,我去問了警局,說了很多遍,我告訴警局里的警察有人在跟蹤我,有人在我家門口的樓里面用高科技武器攻擊我,那些武器想讓一個人哪里疼就哪里疼,而且你根本不可能通過任何檢查找出究竟什么原因會這么痛。
但是警局的每個人都在忙這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時間來聽我說這些,每次都派一個最沒事做的小警察來給我做記錄,我說了很多遍,都沒有人出來幫我解決辦法。”
“警局能有什么辦法,畢竟你拿不出來任何他們故意傷害你的證據啊,這件事情就算有人想幫忙好像也無從下手啊。”
“證據?我跟警局的人說了,我渾身疼,今天這里疼,明天那里疼,那個光照到哪里我就哪里疼。可是他們沒人理我,說這件事他們也管不了,沒有什么辦法。”
沐春想了想嘆了口氣道:“他們的確沒什么辦法,畢竟凡事到了警局都是要講證據的嘛!”
就算沒有耳垂上那個醒目的翠綠色翡翠耳環,楚思思也能確認此婆婆就是劉一明說的那個老婆婆。
出于兩人的工作原則,劉一明自然是只能抱怨,不可能說出老婆婆名字的,雖然,他和楚思思算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對楚思思來說,原本還能和劉一明談論老太太的事,今天以后就要小心一些,無論是父親也好還是沐春老師,都對保護病人隱私看得非常重。
患上身心疾病的人,總是要面對一個強大的敵人,那個敵人無處不在,時時刻刻侵擾著他們的生活,那就是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的事。
羞恥?恐懼?
總之生活一定會變得可怕。
所以,在病人背后和無關的人談論病情實在是一種不禮貌的事。
“吳阿婆,我要幫你檢查一下腿可不可以?”
沐春站起身,戰戰兢兢走到吳阿婆身邊,忽然蹲了下來。
“是這條腿嗎?”
“左腿?”
“嗯,左腿。”
吳阿婆有些驚慌失措,她怎么也沒想到沐春突然就抓住了她的小腿按壓起來。
“真的一點傷口也沒有啊。和那些檢查里面寫的一模一樣。看來一定是有高科技武器了,那種武器一定超級值錢吧。”
“值不值錢我不知道,反正那些人有的是錢。”
“吳阿婆身上一定也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吧,比如什么傳家之寶之類的。”
沐春看完左腿又讓吳阿婆把右腿也給他檢查一下,依然是無功而返,什么也看不出來。
“我家里沒有傳家之寶,什么也沒有,那些人就是無聊,就是不讓我過好日子。”
“那些武器可以隨隨便便就要你的命吧,可是你看起來超級健康。”
“我搬了11次家,一直在搬家,而且不管我去哪里工作都做不長,因為我要搬家,我女兒出生以后我覺得我一定要讓她好好讀書,就去了幼兒園做老師,等她小學時候我又去了小學做老師,等她中學時候我又去了中學做老師。就這樣,我把女兒培養的非常出色,現在一個月能掙好幾萬。我現在的房子就是女兒給我買的。”
吳阿婆總算找到了自己說故事的節奏,于是又把兒子如何努力,在康奈爾大學醫學中心讀書,又回國在大醫院做外科醫生。但是這么厲害的兒子也沒能找出她的病來,這更說明了,就是有人用高科技武器在害她。
真是一部絕佳的短篇小說題材啊,曾經參加過戰爭的女高材生,因為某種原因成為監視對象,身體經常受到傷害,卻憑借自身努力,培養了出色的兒子和女兒。
沐春把自己的想法和吳阿婆討論了一番,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時而哈哈大笑,時而您來我往爭論不休。
“我覺得就是這樣啊,多么好的題材啊。法院真的不管你的事情嗎?這可又是一個暢銷故事啊,我之前也有個病人,整天為沒有好的小說題材焦頭爛額呢,真該介紹你們認識啊。”
吳阿婆有段時間沉浸在愉快的交談中,突然她不說話了,然后鄭重其事地站了起來,盯著笑容僵在一半的沐春。
“沐春醫生,你不會以為我說的都是謊話吧。”
吳阿婆的表情冷漠并且嚴肅,如果說之前的她還是想到什么說什么,看上去就像個急于找人聊天的老太太,那么現在的吳阿婆看上去就像是中學里的教導主任。
在教導主任板著臉的時候,最好不要試圖說謊。
“你從頭到尾就不相信我說的事情是不是?”
沐春還沒有回答。楚思思急的背后滲出汗來,上前一步,想要替沐春回答,被沐春及時用眼神制止了。
“干什么,你干什么攔著不讓她說話啊?”
吳阿婆發現了沐春晃動的眼神,質問了起來。
門診室的氣氛一下變得劍拔弩張,吳阿婆似乎隨時做好了戰斗準備。
沐春沒有回答,他的臉上仍然掛著微笑,“阿婆沒有必要說謊啊,有什么好處呢,腿又不會因此不疼了。”
沐春這么一說,吳阿婆安靜下來,“那我這腿怎么辦?”
“除了腿疼,還有其他地方疼嗎?比如腰,后背,沒有原因的牙齒疼痛,手臂、肩膀?”
沐春在自己身上比劃著,“這些地方有沒有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