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府上。
“貝勒,現在不是你優柔寡斷的時候了,是!您與碩托貝子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可那又能怎樣呢?現在的碩托,早已不是從前的那個碩托了!他已經被薩哈璘他們,用花言巧語給迷惑了雙眼!”國歡神情凝重的看向沉思中的岳托,言語鏗鏘的說道:“眼下關乎你繼承權是否牢靠啊!如果說這一次你不跟他爭,那么先前好不容易才明確的權位,到最后就會成為他人之利啊!!!”
坐于主位的岳托,腦海中依舊浮現著曾經與碩托的種種,曾經的他們,是那么的親密無間,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啊!可誰又能想到,這短短幾年的時間過去,一切都已經發生了這樣巨大的改變。
人心作古啊!
當真是人心作古啊!
岳托神情中略帶躊躇,言語中帶有幾分不確定,“可是,二弟絕不會…”
聽聞岳托的話音,在旁坐著的尼堪,此時站起,態度堅決的說道:“貝勒!放棄你心中那一絲幻想吧,自你率部前往科爾沁征討草原,攻伐遼東明軍的那一刻開始,碩托就在龍都上躥下跳,到現在他已經籠絡了寨桑武、費揚武、達爾察、務達海,再加上薩哈璘、瑪占,其背后凝聚著一股不小的勢力啊!
盡管說科爾沁一戰,讓貝勒你又重新得到了一部滿八旗,但那不過是戰斗力墊底的鑲白旗而已,可碩托卻借此機會,獲得了草原鑲藍旗、草原正白旗!這還不算那些聚攏在碩托身邊的諸多兵馬!
但是貝勒!你知道嗎?!在不知不覺間,你已經被碩托趕上了很多很多啊!!!!”
作為前建奴繼承人杜度的子嗣,國歡、尼堪的少年時光,要比平常人來的更刺激一些,盡管說有努爾哈赤些許的庇護,但想要在狼群中長大,那么就必須養成堅韌、聰慧、狡猾的脾性才行。
愛新覺羅·國歡,是愛新覺羅·褚英次子,自幼聰慧好學,知書達理,深受努爾哈赤喜愛,按照原有的歷史軌跡來說,他會在天啟四年因病而亡,但是因為趙宗武出現的緣故,使得這位狡猾的青年將軍,并沒有死去,相反在建奴勢力中,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謀取到屬于自己的高位!
愛新覺羅·尼堪,愛新覺羅·褚英的第三子,以勇武軍略見長,清初理政三王之一。在建奴入關以前,尼堪在清、明的戰爭中初露頭角,在松錦之戰中,及跟隨黃臺吉征討半島,跟從多鐸追擊半島之王李倧,皆取得了不小的戰績。而在建奴入關后,在與李自成的大順軍作戰中,尼堪也是立下了赫赫戰功,只是這家伙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狂魔,雖說披著人皮,但干的卻不是人做的事!
論血脈來說,岳托、國歡、尼堪三人的關系,屬于那種親堂兄弟的關系。
褚英、代善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只不過那時因為褚英初得大權膨脹,代善年輕氣盛想要得權,這也就出現了褚英被努爾哈赤干死,代善、莽古爾泰、阿敏、黃臺吉成為建奴四大貝勒。
那時候的岳托,雖說是代善的長子,但是所處的環境并不好,這一點與國歡、尼堪有著諸多的相似點。
后續因為趙宗武率軍攻略遼東,在機緣巧合下,也就使得他們三人碰在了一起,以至于后面都在一起抱團取暖。
因為在戰場上被趙宗武反復蹂躪的關系,使得代善自此以后出現了銳變,這也使得他對于岳托的態度,也出現了很大的改變,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因為岳托表現出了超強的指揮能力,已經岳托手中掌握著很大一部分兵馬,為了能夠順利繼承汗位,這也就有了后續父子關系出現緩和的現象。
當接連聽完國歡、尼堪的話后,原本神情中帶著些許躊躇的岳托,此刻眼神中開始變得堅定了起來,童年時經歷的非人待遇,使得他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堅韌。
盡管說到現在,岳托也無法理解,曾經那位非常聽話的弟弟,為什么到現在會有這樣的改變!
但有一點國歡、尼堪他們表達的非常對。
他不能丟掉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
岳托微瞇雙眼道:“既然碩托他想跟本貝勒爭一爭,那么本貝勒就不能讓他失望,這件事背后沒有葉赫納喇氏(布齊貝勒之女)搞鬼,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薩哈璘,本貝勒絕對不會讓你的奸計得逞!”盡管說現在表現出來的,是碩托在跟岳托在爭,但是在岳托他的心中很清楚,真正想要把他拉下馬的,其實是薩哈璘他們!!!!
自回歸龍都以來,恰逢奴兒干都司地域天氣變寒冷,這也就使得建奴的內部,出現了除抵御外敵以外的,第二種因素,內爭!
盡管說現在是建奴的危急時刻,面對著二十余萬眾遼東明軍的圍剿,而國內疆域更是被打的四分五裂,這樣一種局面下,一座規模龐大的龍都,卻化身成為了新的戰場。
團結對外的建奴勢力,并不是趙宗武想要看到的,所以大規模啟用暗樁,就成為了關鍵所在。
一切盡在趙宗武的掌握范圍之內。
反觀碩托府上。
“二哥!現在絕對不是心軟的時候!你看看岳托他的表現,哪里有把我們當做親兄弟?”薩哈璘神情亢奮的遙指東方,語氣鏗鏘的說道:“現在岳托已經被國歡、尼堪他們迷惑住了心神,這個時候你一定不能心軟,你現在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救贖大哥,只有你得到最高位,國歡、尼堪他們的奸計才不會得逞!”
碩托嘴角微揚的道:“岳托已經不配做我們的大哥了,既然他這么相信國歡、尼堪他們的鬼話,那就讓他好好去相信吧,這國主繼承的權力,不一定只有他岳托才能得到,我碩托同樣也能得到!!!”
在這個只有碩托、薩哈璘、瑪占的碰頭會上,他們在商討著,如何才能將如日中天的岳托給拉下馬來!
瑪占面帶猥瑣的道:“其實在皇阿瑪的心中,一直都在為科爾沁之戰而惱火,就像這一次,阿濟格他們戰死,盡管說鑲白旗被岳托得到了,但二哥你卻獲取了草原鑲藍旗、草原正白旗的實際控轄權,這從側面也反應出了皇阿瑪心中已經生出了些許想法!”
薩哈璘點頭應道:“對!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說二哥你錯過了這次機會,那么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憑什么他岳托打敗了仗,還能夠這樣心安理得的坐著繼承人的位置?再者說誰又能清楚,那國歡、尼堪的心中從沒有覬覦(ji,yu)我大清的權位?要知道他們可是褚英的子嗣啊!!!”
伴隨著年齡的增長,曾經那些天真浪漫的想法,會因為殘酷的現實,心中滋生的野心,而慢慢被替代,這也就使得成年人的世界,永遠、永遠,都是非常現實的存在!
或許說經歷成年人的世界,是一茬接著一茬的,但是他們在爭奪權力的過程中,那撕咬的樣子,并不比前輩好看多少。
曾經發生在褚英、代善、莽古爾泰、阿敏、黃臺吉他們身上爭權奪利的經歷,到現如今也同樣會發生在岳托、碩托、薩哈璘他們身上!
并且因為局勢的不同,也使得這個野心圈子不斷擴大,諸如這表面上想要爭權的是岳托、碩托、薩哈璘他們,但是在暗地里,同樣也有著一大群人,在眼巴巴的等待著機會的降臨!
年老一代的莽古爾泰,中青一帶的多爾袞、多鐸、豪格等等!
野心這東西,一旦出現在內心深處,那是怎么也不會被拔除干凈的,除非是他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而造成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那高高在上的權力!
有人的地方,就存在著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必然存在著利益。
盡管說所處的圈子是不同的,但是他們爭奪的本質卻都是一致的,都是為了謀取到對自己最大利益。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使得趙宗武有機可乘。
同樣是人才濟濟的勢力,但是代善根本就比不上趙宗武,一個連內部都無法做到真正一統的君主,根本就不配當趙宗武的對手!
反觀趙宗武這一方,盡管說他麾下的干才,多是來自于五湖四海,可是經過這十余年的整飭,趙宗武通過種種手段、措施,早已使得他們盡數歸心,盡管說這心底里多少還對大明存在著禮教式的眷戀,但是通過這一次征討建奴勢力,趙宗武將徹底鏟除掉,他們心中的這種禮教式的眷戀!
到那時,不管是誰,都無法阻擋趙宗武前進的腳步。
其實最根本的一點就在于,趙宗武能夠帶領著麾下大軍一直打勝仗,這也造就了趙宗武擁有極高的威望,因為有這樣的威望,才造就了趙宗武說一不二的地位,任何時候,這都是相輔相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