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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霍夫堡(4)

  首先要說的是,我是…一個死靈騎士。人們對我們的印象總是充滿恐懼并且刻板無趣的——如果他們沒有在見到一個穿著灰袍,能走會說話的骷髏就立即聰明的逃走的話——有時他們是不能,而有些時候他們是不想,不得不說,我始終無法理解后一種人,他們總覺得能與一個巫妖做交易并且從中取得可觀的利益。我必須真心的說(雖然我可敬的主人就是這么個該詛咒的骨頭架子),作為一個無有外力干涉時壽命頂多只有一百年的凡人,是什么讓他們認為自己能夠與一個至少曾經們的高祖父出生的不死者討價還價呢。就算是無盡深淵中的魔鬼都會盡量避免與一個巫妖打交道。

  卡蜜拉,一個不幸的,與我在同一個主人麾下為之效力的女性魅魔就喋喋不休地抱怨過無數遍自己的壞運氣——作為一個巫妖,那么他首先得是一個法師,而法師必然精通各類口語與書寫以及它們的衍生物——像是記錄啦,文書啦,契約什么的…總之,想在一個施法者面前于文字或是措辭方面玩些不該有的小把戲只會是自取其辱;其次,他肯定是個不死者,這句話聽起來十分地多余,但我還是要特別申明一下,諸位,不死者可不是生者的同義詞,相反的,它們背道而馳,距離相當的遙遠,無論哪個巫妖都只能說是一具骨頭架子(等成為半巫妖后那就是一些骨頭架子),他們沒有舌頭,沒有鼻子,沒有腸胃,也沒有你知道的那個重要器官,所以不需要美味的小蛋糕,也對香醇的葡萄酒沒興趣,身材曼妙的美人兒對他們更是毫無意義,不,能夠勞煩他們走出實驗室與書房的只有金幣寶石,罕有的施法材料,乃至你的軀體,你的后代與你的——最不可或缺的靈魂。

  也就是說,他們謀求的可能正是你不想也不能失去的種種事物。或者有些人覺得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失去些許財產甚至孩子也沒什么不可以的,問題是你得記得一個巫妖總是位于守序邪惡陣營的,對,你不能只記得守序而忘記了邪惡,他行事的方法與思考的路徑都是常人無法揣測的,很多人確實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但他們旋即發現,自己失去了更多。不,這不是最糟糕的地方,最糟糕的是和一個不死者中的佼佼者做交易可不是向個偶爾遇見的行商買淡酒,你給他一個銅子兒,他給你一瓶淡酒,銀貨兩訖,之后你們就自然而然地將彼此忘得一干二凈;巫妖的記憶力總是非常好,而且在他們的字典里沒有適可而止這個單詞的存在。懂嗎,即使交易完成,而你還有幸保有著你的腦子與靈魂,你也別指望你能就此與這個位面上最為邪惡的施法者一刀兩斷了——他們總會將曾經與他們有所糾葛的人類視為備用的工具錢幣或是食物,在你被他抓住塞進靈魂寶石之前你絕對無法想象得到那張該死的契約上還有多少你尚未完成的內容。又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作為不死者,他們的存在會延續上很多年,甚至你的家族都已經斷絕了血脈,而他們還在他們的地下宮殿里搗鼓個不停——你的罪孽將會延續到你的子孫身上,只要他們流著你的血,我就曾作為我主人的使者向不下一打的可憐的小鬼宣讀他們從來也不知道的契約上的內容,這都得怪他們的某個祖輩,雖然他們可以說是完全無辜的,但該償還的還是得償還,巫妖的利息不比主物質位面的高利貸者更低些,而且他的手段要比后者更為高明與快捷——你不會想要知道的。

  唔唔,等等,讓我想想,我好像走得太遠了,抱歉。那么,讓我們回到開始的議題,是的,我們要說的是人們對我們的錯誤不過這也不怪他們,因為他們只能扇通往無盡黑暗的門無聲無息地打開,赤色眼睛,踏著灰白色火焰,高大如同獨角獸的夢魘從中緩步踏出,它們的騎士總是穿戴著將全身遮蓋到一絲不露的黑色盔甲,手持長槍,腰懸寬劍,寡言少語或索性自始至終保持沉默,而我們總是為邪惡者效力的,于是憑借著他們貧瘠的想象力,他們認為我們在無需完成任務時會被我們的主人放在箱子里,又或是埋在泥土里,就像是一柄劍或是一株植物。這個想法不僅錯誤而且十分可笑,我們不是缺乏智慧的骷髏,甚至可以說,在這方面我們還有所增長,另外也同樣地保留著作為生者時的一部分情感,雖然它們是扭曲的(不管怎么說,我們已經變得邪惡了),所以說,即便我們已經被轉化成了充溢著負能量的黑黜黜的一堆,還是會希望能有個不那么狹隘骯臟的棲身之所——一般而言,那將會是個施加了恒定術的半位面。這種半位面不是接近負能量位面就是接近陰影位面,我們的居所位于陰影位面,主人為我們設置了一個永久性的傳送門,好讓我們在執行他交付的工作時可以自由往來于兩個位面之間,當然,這個傳送門一般而言都會有限定,譬如說只容許不死生物進出之類的,一如這個半位面必定有增強死靈系法術,死亡領域以及安息領域相關法術,或者與之相反的設置——簡單點來說,如果真有某個白袍追趕著我們回到這里的話,那么他會發現自己就像是被黏結在蛛網上的昆蟲,即便沒有我們,他也很快就會變的虛弱以及死去——至于他的軀體和靈魂能夠殘存多少要的主人是如何安排此地的時間的。

  不過為了減少麻煩,我們的時間是被凝結的,就像這個永恒且死寂的位面。當然,這是以前。我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我們的鄰居與同僚之間多了一個新人。當然,我們當然會有鄰居,這有什么可值得奇怪的,我們的主人是個半巫妖(半神巫妖,不是轉化失敗的腦殘巫妖),而他的弟子也是個半巫妖只是資歷尚淺,但他也有著自己的死靈騎士,以及半位面。

  兩個半位面非常接近,就像是一對分掛在平衡桿兩端的擺錘,在平時它們是互不相干的,但偶爾地,星界之間的亂流會將它們推近和重疊起來,這樣我們也能和另一個半位面的死靈騎士說說話,比比武,或是一同狩獵——我養了兩只幽影獒犬,用來追捕那些誤入此地的生者與靈魂。與我們最為接近的一個半位面是我們主人的一個弟子,然后他的半位面又與他唯一一個弟子的半位面相接近,所以偶爾,會有三個主人的死靈騎士聚在一起,因為最后一個位面位于負能量位面的關系,我們經常會集結起來去負能量位面去欺負尸妖或是吸血鬼——倒不是說陰影位面沒有生物,有,但所有的生物就像是主物質位面的投影那樣空虛不定,狩獵它們不但帶來樂趣,反而會讓你就像是受到了手段低劣的欺騙那樣心情抑郁。哦,你是說死靈騎士不會心情抑郁,這可真是一個了不得的誤解,任何一種有智力與記憶的存在都會抑郁,惡魔會,魔鬼會,巨龍會,不死生物當然也會,就連我們的主人的弟子,對,就是我之前提到的,將半位面設立在負能量位面的那一位的導師,用塔內的秘銀墻壁摩擦爪子來排解負面情緒可是他的拿手好戲——已經猜到他是誰了。

  的確,這位在這個位面相當聲名顯赫——是的,就是那個意思,請不要曲解,也不要說出他的名字,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死靈騎士而已,我不想與任何一個神祗的視線相觸。而且我今天想要說說的并不是那一位,而是他的弟子,更正確點說,也不算是他的弟子,應該說是他的弟子所有的,也是僅有的一個死靈騎士。我和我的兄弟們都十分奇怪為什么會有這樣的一個死靈騎士,他很強大,我承認,他擁有一匹高大而危險的夢魘,還有負能量位面的礦石結晶凝結而成的整套鎧甲,如果你覺得這些本就是一個死靈騎士的標配,那么一柄靈魂武器呢?

  有很多人會誤解所謂的靈魂武器就是你去找精靈或是矮人,又或是侏儒打造一柄可以用來附魔的精金抑是秘銀武器,再找上一個好說話的灰袍來為你捕捉一個靈魂,再把這個靈魂塞進那柄武器就萬事大吉了,錯,親愛的,你大錯特錯了,如果靈魂武器能夠這樣制造,會有灰袍以及巫妖晝夜不息地為自己裝備這么一個軍隊的。

  不,想要鑄造一柄靈魂武器,首先需要的就是一個堅貞頑強并對使用者充滿深厚愛意的靈魂,前面的要求也許不難達到,而后一種,有誰會對一個空洞的盔甲產生,或是保留原先的愛情呢?我們最常感受到的除了憎恨就是厭惡,即便是我們的父母,也不會承認一個不死生物是他們的兒子。不,我并不會因此感到哀傷,雖然我們仍然會憤怒或是,就像之前說的,抑郁,但我們很清楚我們自從再一次醒來后就已經成為了另一種存在,我們是與生者截然不同的東西,甚至與行走在哀悼荒原上的靈魂也毫無干系,和魔鬼與惡魔也非同類,我們只能聽到主人的召喚,而不是無論哪一個神祗,我們的道路漫長而黑暗,只有去路而無退路。

  所以我們只是有著那么一點點的,一點點的,輕微的…羨慕,雖然那個混蛋居然還在抱怨他無法再和愛人做些,當然,你我盡知的事情,并且為此不止一次地被他自己的武器毆打——每次位面重疊的時候我們都能目睹這一壯美的景色,想像一下,在陰沉死寂的負能量位面上,一個抱著腦袋奮力徒步飛跑在塵埃與碎石之中的死靈騎士,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暫且這么說吧,至少它們還沒能對這位造成什么罪孽——或許你會產生疑問,他的夢魘呢?這也是一個讓我們深感困惑但也不妨礙我們為之感到喜悅的問題——他的夢魘喜歡他的武器,嗯,武器中的那個靈魂。對了,這位可敬的兄弟有著一個陌生的名字,維爾德格,他從未說過他的姓氏,我們也不,畢竟我們與生者的聯系已經隨著轉化完成而斷絕了,不過他的主人和他的武器在他不那么——瘋狂的時候會叫他維維,這個昵稱聽起來可真是甜蜜,是不是?

  他武器中的靈魂是一個身材曼妙,容貌美艷的女性,她無視維爾德格近似于喋喋不休的抱怨,時不時地出現在我們面前。雖然我們都很清楚她只是在為了自己的愛人試圖從我們這里獲得一些必要的訊息與經驗,但那又如何呢,死靈騎士迄今為止也從未出現過女性,而且魅魔或是女妖也不太能夠忍受得了我們——她們總覺得我們會讓她們對自己的魅力失去信心,但至少你得讓讓自己的爪子和舌頭安分一點。

  另外,我們也很想知道一柄靈魂武器是如何形成的,我們的主人也很感興趣。在這個過程中,唯一讓人(死靈騎士)不快的大概就是維爾德格糟糕的性格與惡劣的脾氣了,但我覺得比起那位女士帶給我們的美妙感受來說,這些小瑕疵還是能夠獲得原諒的。至于那些幼稚的炫耀…我也是有過愛人的,蠢貨,只是她再一次和我重逢的時候竟然是在我主人的高塔下,這可真是太糟糕了,在我和她真心實意地打了個招呼之后,她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準備用我給她配置的那柄寬劍斬下我的腦袋。你說我還能怎么樣呢?我只得搶先一步把她的腦袋砍下來。

大熊貓文學    我乃路易十四